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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曼是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大概二十五岁左右，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胸口露出的白色内衬上则别着象征他城主亲卫队身份的金色长枪型胸针。
这样一个男人，很难将他与曼斯维尔德城最强魔术师亲卫联系在一起，但事实上他是曼斯维尔德城中仅有的七名十级魔术师亲卫，同时也是最接近城主位置的男人。
“是，多卡西斯大人。”
查理曼微微躬身，服从着多卡西斯的指令，带着其他三位亲卫从实验室中退了出去，转过身在关上实验室门之前，目光在查尔斯的身上停留了一秒钟。
查尔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过身望向他，他先是一愣，接着微微一笑关上了实验室的门。查理曼虽然还很年轻，但笑起来眼角已经有了很明显的皱纹，这种与年龄不相符的特征在他的身上有很多，二十五岁的亲卫队长本身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
“怎么，你对我的下属感兴趣？”多卡西斯将一切看在眼里。
查尔斯一怔：“怎么可能，不过是表示一下对他的欣赏罢了，他可能真的很优秀，毕竟已经很少会在塔内看到年轻人。”
“是啊，现在的城主塔里，都是些像我这样老不死的妖怪。”多卡西斯笑着走进艾尔温的尸体，“不过查理曼真的很优秀，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年轻人——除了你之外。”
“我已经三十四岁了，不能算年轻人了。”
“三十四岁？对我来说，三十四岁不就如同刚刚会说话的婴儿一样年轻，我在三十四岁时可没有你这么优秀。”多卡西斯又说道。
与艾尔温的年少成名不同，多卡西斯是将近六十岁才刚刚成为城主的继承人，在七十岁才熬成了城主，而那个时候艾尔温才刚刚出生没多久，谁又能想到自己会和一个比自己小近七十岁的孩子共事一辈子。
查尔斯讪讪地一笑，走过去仔细地打量着艾尔温的尸体：“其实您也知道，所谓的三十四岁也是老妖怪告诉我的，从我醒来那一刻，所有的关于自己的记忆都是他告诉我的，姓名是，年龄也是，说不定他谎报了我的年龄呢？”
“哦？”多卡西斯推开冰棺的手微微一顿，“你是也想被当做老妖怪吗？”
“这不是想不想的事情，三十四岁，您认为三十四岁能够走遍整座大陆吗？”查尔斯说。
多卡西斯犹豫了一会儿：“这的确是不大可能的事情，毕竟没人知道这座大陆有多么大，甚至有可能是无限也说不准。”
“所以说，老妖怪说我走遍了整座大陆，却又告诉我，我只有三十四岁，不，是三十三岁，因为那是我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他告诉我的。”查尔斯戴上白手套，又从一旁拿来了手术刀，手术刀轻轻地划在艾尔温惨白的皮肤上，渗出了一滴暗红的血珠。
查尔斯看着血珠，微微一愣：“最可笑的是，我这个刚刚醒来的三十三岁的失去了所有记忆的人…却偏偏记得怎么将人的皮从身上扒下来。”
“那是你的天赋，不过，我们是要解剖验尸，可不是让你来扒人皮的，小子。”
多卡西斯提醒道，他真的怕查尔斯一时冲动，将艾尔温的皮从身上剥下来，到那时候别说查清死因了，连尸体都不会完整了。
查尔斯笑着将手术刀按了下去，血液顺着伤口溢出：“这不是职业病犯了吗。”
“唉，也不知道艾尔温把你调到警所是对是错，真的怕哪一天抓犯人的时候，你上去把人家的皮给扒下来，到时候还得被人投诉。”多卡西斯戴着手套，耸了耸肩。
也许投诉都是轻的。
查尔斯没有回话，解剖的刀已经触到了足够的深度，随着竖向划开，艾尔温的内脏逐渐展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肺脏出现实变，有渗出现象。”
“观察戒指。”
多卡西斯连忙从设备箱中取出了一枚镶着淡白色宝石的戒指，查尔斯接过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透过戒指的投影，艾尔温胸腔的样子被一点点展现出来。
“炎症？”查尔斯一愣。
“胸腔里有炎症吗？”多卡西斯不解地皱着眉头。
“的确有炎症浸润的症状，还略微有些出血，右肺部出血明显更为严重，还伴随着气肿症状…”
“所以呢，死因大概能够推测出来吗？”多卡西斯问道。
查尔斯放回手术刀，犹豫着抬起了头：“能够推测的结果只有一个，他是病死的。”
“你说什么？”
查尔斯顿了顿，又重复道：“老妖怪的肺部很严重的炎症病变，肺部组织被破坏，炎症已经蔓延到了整个肺部…”
查尔斯没有继续说下去，肺炎在曼斯维尔德近六百年的历史中一直存在，也是曼斯维尔德人病死的三大病症之一，而且肺炎的致死率也一直维持在三成左右，因为患上这种病症而死的曼斯维尔德人很常见。
但这些都是针对普通人得出的结果，而像是艾尔温这样的顶级魔法师，别说是死于肺炎，就是患上肺炎都不可能。可现在放在面前的尸体，似乎又在将这种不可能化作可能，无论查尔斯或者是多卡西斯相信与否，艾尔温的尸体中的确表现出了普通人的症状。
“也许我们可以再找其他人来进行检查。”查尔斯看着沉默不语的多卡西斯，耸了耸肩，将手术刀放在了一旁。
多卡西斯摇了摇头：“我相信你的技术，毕竟在半年前，你还是我们最顶尖的解剖医生。”
“不，是扒人皮医生。”查尔斯一笑。
“那件事…你不用太在意的。”
“那可不行。”查尔斯摘下观察戒指递给了多卡西斯。
多卡西斯接过戒指，说道：“所以你就是为了那件事，才申请调到警所去的吗？甚至是调到距离那个人故乡最近的切利诺区。”
“当然不是。”查尔斯的话听不出真假，讪笑着说道：“我的事情没什么重要的，倒不如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关于艾尔温尸体的事情。”
“你想怎么做，不是已经解剖过了？”多卡西斯问。
“解剖是您的意思，我只是来帮您个忙，但我费好大力气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解剖一具尸体的。”查尔斯从怀中拿出自己的警章，“我现在以切利诺警所第三大队警长的身份，申请取回发生在我所辖区的命案的尸体，还请多卡西斯先生配合。”
“多卡西斯先生？”多卡西斯笑着合上了冰棺，“还真是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按照艾尔温的意思，警所和城主塔是相互独立的，我应该配合的调查，但我还是想要问问，你打算如何处理这具尸体，又打算如何调查这件案子？”
“抱歉了，多卡西斯先生，这是我们警所的事情，不方便对您透露。”查尔斯说。
“你这变脸的速度可真是够快的，谁要是说你不是艾尔温的徒弟，我是肯定不信的。”多卡西斯说，“好吧，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那我也只好将这具尸体还给你，希望你能够查出案子的真相，不过这么大的冰棺你打算怎么带回去？”
说着，多卡西斯敲了敲身旁的冰棺。
“谁说我要带回去了。”查尔斯一笑。
“不带回去？你刚刚不是说要取回去的？”
查尔斯没有回话，而是将手中的警章高高举过头顶，像是奸计得逞的小人一样笑道：“原计划取回警所的艾尔温先生尸体现已被破坏，为保证尸体的完整，现要求征用场地——城主塔魔法实验室三天。”
多卡西斯一愣，转过身看了眼手旁的冰棺，然后自嘲地摇了摇头：“难怪你什么都没说，就帮我解剖了艾尔温的尸体，我还在想你是不是转性了，现在看来，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我也没有办法啊，毕竟冰棺这么大，我怎么运的回去，如果依靠空间魔法转移到切利诺区，怕是半路我就要因为魔法枯竭死掉了。”查尔斯轻笑着收回了警章，“而且根据警所规定，我无法强制征用包括城主塔在内的行政建筑，当然，是在没有特殊情况的前提下。”
换句话说，只要尸体是在城主塔内被破坏，查尔斯就有权利强制征用尸体所在的魔法实验室。
“所以说从进来的那一刻你就盯上了我的实验室？唉，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下套，这样看来，你调任到切利诺对于我们城主塔还真是个好事。”多卡西斯笑着，“那你还需要其他人手吗，我们城主塔的人可以随时来帮忙。”
“这倒不必了。”查尔斯一口回绝，“毕竟…我可是为了查明真正的死因而来的。”
“可是，如果有我的人帮忙的话…”
多卡西斯的话音一顿，抬起头缓缓地望向查尔斯，查尔斯歪着脑袋，对着他微微一笑。
“看来你也注意到了。”查尔斯走到多卡西斯的身前，小声地说道：“要说整座曼斯维尔德城能够伤害到老妖怪的魔法师，我用一只手也能够数的过来，而这些人又都汇聚在哪里呢？”
查尔斯跺了跺脚：“就在这座塔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