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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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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夜,像一块厚实的黑色绒布,暗无声息的遮盖下来。浓稠的黑,柔顺的像丝绸一般,所及之处,无不淹没其中。
  光头的手指死死的掐在眼镜的胳膊上,像一个从山崖掉落的人,握住了一束枯草,心里明知可能没有什么卵用,手却还是不受控制的紧握着。
  可这根枯草也好不到哪里去,对于从不相信鬼神狐妖之说的他来说,眼镜被此刻巨大反常的现实冲击的厉害,脑袋一团乱麻。想想最近在乌城发生的一系列惨案,没想到竟然被自己几人摊上,不是不想跑,可两条腿像灌满了铅一般,不能挪动分毫。
  人类在未知的巨大的恐惧面前,表现各不相同。但勇敢的人绝对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僵挺,哭泣,瘫倒,昏厥,认命才是常态。
  眼镜几人便是如此,此刻即使想要逃跑恐怕也是极奢侈的。
  红影移动的不疾不许,这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弯着身子,四肢着地,像动物一样,缓缓而来。面前的这些猎物已经无处可去,她好像并不急。
  眼看着女人越来越近,眼镜几人已经绝望,胖子的血润湿了整条左腿,从地上蔓延到那个小孩身边。而小孩也好像停止了咀嚼,正慢慢弓起了身子。
  光头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只想闭上眼睛,去接受已知的命运。可就在他即将闭眼的一霎那,他看到那个女人突然在他们身前几步停了下来,眉弓低沉,眼神凶狠,脸部抽做一团,獠牙张起,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物事。
  不知什么时候,光头的身后多出了两个人。一个高瘦,顶着一头蓬乱的黑发,眼神冷峻,一个宽矮,头上蒙头纱,脚上蹬着一双毡毛靴。
  高瘦男子看了眼胖子的伤势,挥了挥手,示意几人退后。眼镜光头忙将胖子拖拽到两人身后。蒙头纱的男人朝前走了几步,对着高瘦男子说:“乌呢噶,是洪。”
  来人正是左世宏和阿穆尔,两人在一对母子离店后,也紧随出来,没想到路上又遇到一些事,却晚到了一会儿。
  左世宏没在看女人,他盯了一眼已经远远跑开的小孩,蹲下身,用左手的拇指和中指,右手的食指和小指,在胖子的伤口旁揉捏了几下,血便不再流了。胖子有点缓过劲来,疼的哼哼。
  女人口中开始低低的发出声音,像是在嘶吼,又像是在说话。但她并没有逃走,也没有再向前,只是来回踱步。
  在这片巨大沉积的黑雾中,阿穆尔面对女人,抬起双手,在空中做了三个手势。口中念念有词。更像是在和女人交流着什么。女人的嘶吼声越来越大,尖锐刺耳。
  光头脱下衣服来帮胖子包扎好,显然,他也认出了左世宏和阿穆尔,他碰了碰眼镜说:“他们是警察吗?”眼镜摇摇头说:“不知道。”有了这两人在,他们的心里突然感觉踏实了许多。
  深沉的雾气还在身边流转,时浓时淡。场中一男一女就这么对峙着,而左世宏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本字典,将夹在字典中的一枚黄色纸条拿在手里。
  约莫就这样又过了一刻钟,阿穆尔的双臂开始蒸腾出热气,肉眼可见,他衣服的下摆随着热气上升像腐朽了一般,开始碎裂。他回头向左世宏说:“是洪,阔意啦。”
  左世宏点点头,弯腰将黄色纸条平铺在地上。光头瞅了一眼,看清原来那是一张黄裱纸,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红色符号,紧接着,光头几人并没有看清左世宏做了什么动作,却发现黄裱纸如一只离弦之箭,一瞬间自己窜出去好远,方向正是那个小孩的位置。
  那个已经跑出很远的小孩突然一声尖叫,转头狂奔起来,只眨眼功夫,就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而黄裱纸也随着不知所踪。与此同时,那个女人也更焦躁起来,踱步的速度明显加快,叫声忽大忽小,光头几人听到叫声,起初还只是感到刺耳,而后却越来越觉得悦耳动听,飘飘然,几人竟随着叫声变换摇动起身体来。
  胖子的身体此刻最虚弱,竟然不顾腿上的疼痛,作势要站起来。
  “莫格图八季,西西忽。”就在此刻,阿穆尔嘴里不知道重复的念了些什么,一遍比一遍声大,手中又开始交替做着几个手势。“啪”的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响声,几人恍然间,又清醒了过来,左世宏指了指几人,又指了指自己,然后一只手指尖朝前,一只手指尖向后,用手做了一个捂耳朵的动作。几人看懂,马上也照做将耳朵捂起来,说来也怪,只是简单的一个手势不同,他们耳中听到的女人的啸叫声却小到不可闻。
  阿穆尔口中的话语越来越快,已经到了听不清楚音节的地步。手中依然重复着那几个奇怪的手势,看的出,他并不轻松,头上汗水一滴一滴从脸上滑过,双臂的热气一直从小臂,肩膀弥漫到后脖颈。
  那女人弓在地上,从来回踱步,已经变做了原地打转。叫声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锁在周围的黑雾渐渐有了松动的迹象,感觉有一点风吹了进来,终于,那个女人不在打转,而是缓缓的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面孔发紫,眼睛紧闭着,只有胸口一起一伏的呼吸。
  二
  阿穆尔终于感觉松了一口气,口中的节奏也慢了下来,他立住身子,正要收势。左世宏忽然觉得不对,朝前窜了几步,拍了下阿穆尔的肩头,急着说:“别停!”
  可已经晚了,就在阿穆尔节奏慢下来的一瞬间,那个女人突然从地上四肢弹地,跳了起来,迅捷的让人完全没有反应,刹那间,女人的血盆大口已经咬住了阿穆尔的肩头,也辛亏左世宏匆忙拉了他一把,不然这一口,必定咬上了咽喉。
  阿穆尔顾不得疼痛,挥手一掌拍在女人头上,想把女人打开,哪女人竟然也不躲,结结实实的被阿穆尔打了一掌,再退开时,嘴里已经叼了阿穆尔肩头一块肉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大家都来不及反应,左世宏抢上去护住阿穆尔,一脚踹向女人,女人这回躲闪的极快,左世宏一脚踢空,不敢大意,转身又是一脚,没等脚踢上,腿上已被女人捎带咬了一口。
  女人就这样围着几人转起圈来,瞅着机会,就上来叼一口,她的速度远比一般动物要快的多,左世宏一边要护住阿穆尔,一边又要护住眼镜光头几人,几个回合下来,腿上,手上又被咬了几口。
  左世宏和阿穆尔本来想用法术困住女人,却不像被女人用假死骗了过去,近身以后,两人就远不如女人迅捷灵活,几乎处处受制。
  左世宏心想,再在这样下去,几人今天必定走不出这茫茫黑雾,要全都交待在这里,实在没法看来只好······刚想到这儿,就听身后阿穆尔大喝一声,只听“咔啦”一声,左世宏回头看去,阿穆尔已经将自己小拇指生生拔断,鲜血激射而出。
  他将带血的小指向女人掷出,小指在空中便像烟灰一般碎化而去,紧接着,他嘴里念念有词,顷刻间,大风从外围汹涌而入,把黑雾瞬息吹的七零八落,女人被什么东西击中,一下被击出五六米远。
  阿穆尔大步向前,像一尊战神,走到女人身前。大声而快速的诵读起经文来,女人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表情狰狞极致,却再也不能逃出束缚。
  阿穆尔忍着剧痛,又大声的诵了几十遍经,看时候差不多了,一脚踩向女人。
  女人的身影在阿穆尔落脚的一刹那,嘭的一声化作带着腥臭味道的黑烟,四散而去,阿穆尔脚下只踩得一条绛红色的大狐尾。他从地上将狐尾捡起,骂了一声:“妈的。”
  黑雾散去,风又刮了起来,但远远没有白天那么猛烈,眼镜光头几人楞坐在地上,发现自己几个正坐在一片空旷的戈壁滩上,四处都是刚出了芽的油柴,远处影影绰绰有几棵沙枣树。
  刚才那一幕幕,是他们生平未见的奇事,狐仙,术士,斗**番而来,让他们几人应接不暇,现在回想起来,像是一场梦一样。
  “他们·····她们都哪去了?”光头从地上爬起来。
  眼镜没有回答他,他扶了胖子勉强站起来,问:“这是哪儿,是后沙滩么?”
  “应该是,对,应该是。”光头看了看周遭说。
  “我们怎么会在这儿。”今天太多的事让他们难以置信,难以消化。又想起刚才种种的惊险,后怕起来,几人再也无语,都不约而同沉默了,相互搀扶着寻路回去了。
  后沙滩在乌城北部,是一片在沙漠边上的戈壁滩,距他们离开的面馆有近三十里的路程,几人怕是脑袋想破,也想不出自己怎么才走了半小时就走出这么远。
  几人想办法回家,和左世宏再见面时已是两年后,这是后话。
  从后沙滩再向北五十多里的一片沙漠里,阿穆尔正与左世宏道别,从外蒙一路追来近三个月,终于在乌城将这对母子狐狸处理了,虽然大红狐狸没有捉到,但她道行已折损殆尽,再不能害人了。
  阿穆尔将断了手指的右手放在胸前,向左世宏微微鞠了一躬,左世宏拱手还礼,两人都是不善言辞之人,言语上交流颇少,阿穆尔拍了拍左世宏肩头,说:“白乙日太,白乙日太乌查热亚。”
  左世宏笑了笑,说:“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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