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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我和女友关系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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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那天中午,我们打道回府时,车子已被包裹塞得满满的了,几乎无一插针之地,剩下还有不少的异常件(代收货款的、外包装破损的、错分的)便无处可装。那时车厢看起来小的离谱,跟来时的空车截然两样,仿佛在分货期间,悄然地发生了不可扭转的冷缩现象。为拓宽空间,吴国恨不能连剩下的两个可怜的座驾也一举卸掉而快。
  我们大花气力,先把装好的货卸下来一些,再把小货塞进去一些,最后又把卸下的大货一件挨一件装上去。如此这般,每装一件,我们都要把其他货用身子强力挤压一遍,以使包裹间更紧密一些。于是,这一来,车厢仿佛就要膨胀起来。
  如此这般,我们折腾了一阵子,最后却发现还是差了那么一些,我是说,除非吴国去哪里搞一台垃圾压缩机再压缩一遍。于是,最后剩下的一些货只得跟我一起,填充似的挤压在副驾室。我的脚底下,大腿上,以及怀里都满是包裹。
  “车子空间有点小。”我贸然说道。车内的臭气、酷热,以至有一阵子我竟快要透不过气来。
  “车子是小了一点,”吴国抹了抹鼻头上的汗,严肃地说,“本打算换大点的车来着。”说着小叹了口气,“货量以后只会越来越大,不会变少。”
  他的话似乎大有弦外之音,而我却不得而知。不知因何,情绪莫名开始低落起来,仿佛睡眠不足,头脑眩晕导致,又似乎吃多了空心萝卜所致,总之,是这种类似的感觉,连吴国那一席话也没能使我变得好一些。
  回到店子里,我几乎满脑子里都是卸货时被脚踩坏的破损件,重货一经抛掷、砸落在地上变成的破损件,抑或在分拨中心就已变成的破损件等等。硬纸盒包装的,防水袋包装的,泡沫箱包装的等等,不一而足。
  吴国说,处理破损件是一件令他非常头疼的事,往往比虚假投诉还棘手。一旦处理不好,他就会被总部罚款,被罚了款后,还得照价赔偿。在这里,当然我是说如果不在第一时间、不主动跟客户联系赔偿,导致客户投诉了的话。
  处理破损件固然是有技巧的。
  如果你运气够好,遇到的破损件只是外包装破损,内物完好,你只需用胶带封好照常派送即可,客户也不会吹毛求疵、为难你什么,至少内物是好的。相反,你运气不好的话,遇到的破损件外包装完好,内物却破损了,那么,这时你就需第一时间联系客户,并烦请客户在面单上签字——‘外包装完好,内物破损’,因为这样的签字底单,在总部那里几乎有着像‘法律’一样的效用,惟其如此,你也许才有可能逃过罚款厄运。
  当然还有一种棘手情况,便是外包装和内物都破损了,一旦遇上,你往往就不得不自认倒霉了,因为你没法搪塞,客户的眼睛是雪亮的,一眼即可瞧出,谁都蒙骗不了。不过,也并非奈何不得,即是说,你够聪明的话,就找一个与原包装模样相同或相似的,对其重新打包,然后,再第一时间联系到客户,向他(她)求取一张‘外包装完好,内物破损’的签字底单,这一来,你也许才会逢凶化吉。
  但话又说回来,即使你手里已有一张‘外包装完好,内物破损’的签字底单,也并不等于不被罚款。因为总部电话回访客户时,客户嘴上所说,跟签字底单两者不符,那总部照例会罚你的款,会依照客户嘴上所说的——确有其事的、信口雌黄的。当然,倘若客户拒绝在底单上签任何字,那么,你也大有可能会糟——被投诉,或被罚款。
  吴国最后总结到:公司最大的问题并非总部回访客户时,客户嘴巴上说了什么,而是它对破损件的责任归属问题含混不清,抑或干脆说压根儿不想管。平心而论,本该是拉货司机师傅的责任,是分拨中心的错,他却不主动问责,不寻根究底,只一味儿搪塞,混淆,当其保护伞,最终把责任推卸到‘手无寸铁’的快递员身上去。
  于是,到此为止,我相信但凡有过一点快递经历的人,他们心底大都有个共感——快递并非人们当初所想象的那样光鲜和容易,反倒是心酸的多,尤其是遇上了宣白不拔那样蝇头微利的网点老板。
  我曾在网上读到过这样一句话,说是‘操着卖白粉的心,挣着卖白菜的钱’,这是形容时下的快递员来着,也许这在你看来不过是一句戏谑逗笑的话,谈笑间一代而过,那时却已在一部分人心里留下了印记,而我正是那其中的一个;至少,我认为快递行业是非常辛苦的,它比电脑维修行业磨人的多,它充满了诸多变数——也许哪天你的网点突然倒闭了,也许哪天你的老板无端跑路了,也许哪天你莫名被公司踢掉了,也许哪天你发现已被总部罚的一无所有了,也许——它的风险程度不亚于中国的股票市场,快递员的心态即像是中国的股民,往往都是提心吊胆的。
  那天中午,尽管我已经对一些破损件的处理规则了如指掌,却仍旧感觉不到丝毫的得意之情,倒莫名的,对宣白不拔产生一种畏葸心理,并不是说我因为敬畏他们身上的某个闪光点,精神的、或生命的,当然我是说,假使我再度跟吴国跑去公司分货,那时见到了他们,抑或同他们在哪里狭路相逢,我想我一定会若无其事的,把脑袋左右摇摇晃晃,假装自己忘带近视眼镜,对他们的招呼声充耳不闻——直到哪天同快递真正绝缘的时候。
  那天下午我没再去吴国店子里帮忙,我跟他打招呼说我去市区赴一个朋友的约,然而实际上我哪里都没去,只一个人,静悄悄蜗在出租屋内,打坐打了一下午。我的窗子朝南开的,正巧我从窗外望去,几乎整条巷子的门面都尽收眼底,卖衣服的,卖鞋子的,它们看似独立、互不相干,实际上却很有默契地形成一个繁华的商业圈。大概是天热之故,那些店子大都空荡荡的,那些老板闲来无事,二郎腿高高翘起,很无聊的玩手机,或面面相觑。我感到最热的时候,便径自跑去洗手间冲澡,眼睛闭合后,吴国说的话悄然浮现脑海,印象最深的一个是,有一次分拣包裹时,不知谁把一个防水袋包装的货扔到了大货车头上,卡在钉子上了,两个月后才被发现的;另外一个,吴国有一次扔包裹时没扔好,掉在地上打碎了,是几罐老干妈一样的辣椒酱,红色辣椒油浸出来把一件衣服污染了,后来拿去干洗店解决了事的。
  冲第二次澡时,已到了晚上,那时感到温度降了有三十多度。眼睛照例闭合,之后三秒不到就睁开了——想起白不拔来着。
  “......眼睛翻得跟牛眼似的,牙齿长的把嘴皮戳破了,”吴国煞是夸张的形容着,“哪个?哪个丢的?滚出来......”
  很久以前——对吴国来说,也不过恍如昨天才发生的。他们一伙儿老板站在公司门口分货,像往常一样,毛手毛脚,噼里啪啦。货快分到一半的时候,一个条式圆筒袋子包装的货,软绵绵的,吴国说可能是女学生网购的瑜伽垫,却被其他老板形容成像‘打狗棒’一样的物件,突然飞进店子里去,把办公桌上的白不拔砸到了。砸了一下——其实,也大概是吓了一跳。
  白不拔本人当然是完好无损的。
  吴国没有指名道姓说谁砸的、目的何为、事后如何,只一味儿夸张的形容着,“天呐!那张骡子脸......好像和谁有‘杀父之仇’一样!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也许是无意为之,当时却被大家看作是一次早有预谋的报复行为。
  很快,我草草冲完回落床上,心里隐隐感到一阵发凉,凉气似乎有据可循,仿佛从头顶倒灌进去的。于是,我给女友打了电话过去,一边漫无目的踱步去饮水机前接水。
  “宝宝,想你一整天了。”我汇报什么似的说道,“从早上起来,到中午,中午吃饭时,到下午,到现在,啊!人都快要死掉了......”
  “那你还不知道过来陪我。”女友跟我说的是调皮话,我显然不能过去陪她,除非大忙一过,快递到了稳定的时候。
  女友是重庆人,大学毕业后没去哪里,我是说像一些男生一样走南闯北,志投四方,而是选择留在自己家乡发展,一来距家较近,二来还能陪在她父母身边不离不弃,这显然也是她母亲最初的意愿。她现在重庆一家房地产公司上班,朝九晚五,生活极其规律。大学期间我们谈的恋爱,那时几乎每天都要约会、见面,在校园内环湖边的凉椅上、食堂的情侣桌上、操场上......否则,简直像是活不过明天;几乎三天两头,都要去沃尔玛购物,去新开的牛排餐厅吃大餐,去万达广场看新出来的外国电影,然后,一发不可收拾的待到晚上,在影院附近的情侣宾馆度过一夜。
  毕业后我们相见次数甚少,少的可怜。于是煲电话粥便成为常态。有时是几个小时,有时意识过来后就到了深夜,这样的电话几乎每天都有,诸如‘宝宝’、‘老婆’、‘女王’之类的语言也随口皆是,几乎说到想吐的程度,当然所描述事件也极度相似,每天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想与不想之类。
  奇怪的是,那天我们并未说多少话。我一开始的热情铺垫,没有起到我想要的结果,于是接下来我几乎无话可说,而她似乎在等我下文。
  “累一天了,困得要死!”我最后找借口说道。
  “那你早点休息吧!我去吃饭了。”
  我几乎整个晚上都没睡觉。我的出租屋背后是一家‘九零后’KTV,再往后便是一排排的酒吧和KTV了,它们占据了一整条小巷子,大大小小足有十多家。尽管我与‘九零后’还有一段距离,却还是能隐约听到从那里面传来的、声嘶力竭的唱歌声。我楼下一直到凌晨时分还是灯火通明的,没有一家店子打样关门,那里面大都是一些打扮时髦的少男少女在进进出出。一直到了午夜时分,巷子里还依稀有几家灯光闪闪,巷子两头的‘守夜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他们忙忙碌碌地经过我的窗前,同时,不忘吆喝着挽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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