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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从前有个大官人 / 第四章 火魅

第四章 火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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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二毕竟年纪小,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兄长明显有些魂不守舍,也全然不曾留意到他头顶多了个朴实无华的木簪。
  他只是一口气干掉五个白面炊饼,又喝了一大碗咸粥,便满血复活一般,打个招呼,兴致勃勃地出门到那周武师处习练枪棒去了。
  郑强今日里却有些磨蹭,往日只觉说不出的香甜的炊饼,今日不过吃到第三个,便一口也咽不下去了。
  原因倒也无他,刚才的经历,是着实把他吓得不轻。
  此时放下筷子,他从头顶拔下木簪来,把在手中看了又看,心念一动,顷刻间便将它化作一柄长剑,心念再动,又化作一根乌木簪。
  然后又把它变成了一把剑。
  感觉上可能真是个什么宝贝。
  但是,光给这个貌似也没用啊,刚才吃饭的时候郑强就回过味来了:没给修炼法诀呀!而且这把剑的用法,那道人也只说了变化之术,别的也是不知!
  当然,这还都是另外的事!
  把玩再三,郑强不由得叹了口气。
  本来还好,虽然武植武大郎的身份,没什么出挑之处,但好在身体健康,他觉得以自己现代社会的灵魂过来,在这个古代社会混生活,就不算是降维打击,也的确是有着不小的心理优势的。
  但刚才经历的事情,却让他心里的优势一下子消逝无踪了。
  这居然是一个仙侠位面!
  仙侠嗳!管你多深刻的见识,多高的眼界,多牛的科技树,什么马镫肥皂蒸馏酒,什么白仙坡仙纳兰词,人家手指头一指,你就可能死了!
  怎么玩?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那颗所谓的“明心种子”,似乎就此在自己体内消失了一般,再无感觉。
  想了半天,他也只是叹气连连,感慨自己的命运实在是不怎么样——看小说里,人家穿越了都那么滋润,动辄公侯之子,败家都能成最强,要不然也是家里有个特会做生意的老娘,把那辽东经营得铁桶一般,怎么轮到我这里,就是只有和面做炊饼的本事,却偏偏给弄成了仙侠位面?这也太难为人了吧?
  他就这么感慨着、牢骚着,心中颇是烦闷,直到忽然的某一刻,他心中一口气上来,发狠一般骂了一声,“去你妈的,仙侠就仙侠!怕个鸟!”
  说白了,别看郑强上辈子做个编剧,动辄跟人聊什么架构、线索、人物关系、设定之类,乍一听,也跟个文化人似的,但归根到底,他毕竟还是十八线小县城里从小玩泥巴打群架长起来的孩子。
  变得文明那是因为混的圈子需要你表现得文明一点,但究其根底,他身上到底还是有一股子大城市小白领们身上少见的狠劲儿与野性。
  这东西,穿开裆裤时拿砖头追着砸长虫那会儿,就已经刻到他骨子里了!
  此时发起狠来,他也不想别的了,放下宝剑,拿起炊饼,大吃大嚼起来,不一会儿就又吃了一个炊饼,一大碗汤也喝下肚,这才觉得基本饱了。
  饭罢收拾了厨房,碗筷都堆在锅里,只拿水泡上,也懒得刷,便将这“飞玉”剑,重新变作那根乌不拉叽的木簪,插到了自己发髻上。
  “入你老母的,仙侠就仙侠,老子有宝贝!对,老子还有系统!”
  这么一想,他顿时又想起刚才系统还在询问是否开启任务呢,当下心念一动,那两行字便又缓缓地在面前浮现出来——
  【是否开启任务系统?】
  【是】【否】
  是。
  那两行字当即隐去,随后,便有一行字浮现出来——
  【系统任务正在选择中,请稍候……】
  郑强等了半天,见没有新的字出现,且随着时间一长,连这行字也缓缓隐去,想到此前系统安装时候的缓慢,他倒也不着急,干脆起身刷了锅碗,收拾了厨房,然后便起身来到院中,想了想,记得家里似乎没有青菜了,便干脆拣了一二十个钱,锁了门,准备走一走这清河城。
  毕竟,他心里很明白,以后这里就是自己要生活的地方了。
  而且便连武植这个名字,也是要用一辈子的了。
  他下身穿一条裈裤,上身只穿了件半臂,露着好白生生两膀腱子肉,今日又没有炊饼可卖,自无须担担子,便这么清清爽爽的出了门。
  出了紫石街,便是县前大街。
  县前大街顾名思义,县衙门就在这条街的正中央。
  此地依傍官府,按说本该繁华,但其实不然,此地官威重,煞气也重,对正经做生意的人来说,还有一条,光是衙门里的人来占便宜就受不了,因此反倒只有寥寥几处茶肆、饭馆,供人说事饱肚。
  反倒是离了县前大街不远的文华街,才是清河县真正的商业中心。
  当然,拢共就这么点地方,过去那武大每天挑着担子走卖炊饼,是各处都要来回走上七八趟不止的,因此每一处都是熟极。
  却说今日他不卖炊饼,走到那街上,仍有人看见他便随口呼和,“兀那武大,取十个炊饼来!”、“那敢莫不是卖炊饼的武大么?且将你那炊饼把来我看!拣光鲜的来三五个!”、“武大,四个炊饼!”
  诸如此类。
  若在往日,这自然都是生意,须小心奉承。
  但今日里,郑强却只是一一笑着回了,只说今日有事,不做买卖。
  看看这县前大街走到尽处,却是一间不大的酒肆,旁边傍着半间的门脸儿,是卖烧鹅的——却说人生在世,或许会没有亲人,但绝不会没有朋友,管他知己至交,还是酒肉伙伴,是个人,就总是会有朋友的。
  这边开酒肆的老板,姓张,叫张存业。
  旁边卖烧鹅的,姓孙,叫孙富,人皆称烧鹅孙家,也叫孙烧鹅。
  这两位,就正好都算得上是过去那个武大比较要好的朋友了。
  他俩都比武植年纪大,孙富今年小四十岁了,张存业也年过三十,当年武植父母双亡,自己才十四岁,就折腾着做了炊饼,把来街上叫卖,最早,就是他们两位,特别愿意照顾生意。孙家的烧鹅,伴着张家的美酒小菜,喝罢了酒,再来两个炊饼渗渗酒气,这便是正经的好吃法!
  一来二去,武植感激二人的看顾,二人也都觉得武植这人年纪虽小,却是条昂藏的汉子,彼此关系就越来越好,镇日里多有走动交情。
  说白了,也算是小商小贩之间的相互扶持。
  郑强几乎全盘继承了过去那个武植的记忆,自然对这二位印象深刻,路过时,看见孙富,还特意打了个招呼,彼此笑言几句。
  过了县前大街,走不多远,就到了文华街。
  在本地人看来,这里实在是繁华,基本上日常生活所需百货,这里都尽有在售了。在一个穿越者看来,这里的货品也好店铺也罢,当然不算什么,但此时武植游览此地,却有一种陌生且又熟悉的新奇感,倒也饶有趣味。
  但不知道是不是过去那个武植一文钱都不舍得花的性子,仍在影响着现在的武植,反正逛了好半天下来,店铺进了不少,他却也只是从两个挑着担子进城卖菜的老农手里,买了两把青菜而已。
  他更感兴趣的,反倒是在这街上能够看到的一切。
  是这古香古色的大街上的人来人往。
  有担着担子溜街串巷的货郎,头戴范阳帽,有手执铁尺的皂衣衙役,不知何处锁来一个猾徒,有额上刺着印记的军卒,手执哨棒穿街过巷,有身着纨衣轻绸的财主,依傍着三五凑趣帮闲,有二八的少女、粗布裙钗,有面黄的老妪,鬓簪红花,牛车压过青石板,咯咯喇喇,贵人骑快马哒哒而过,惊得路人纷纷闪避。
  不远处的鸿宾楼,有跑堂的小二哥高声肥诺,挎个篮子凑过去卖果子的小哥儿,险些被店里抽个大嘴巴,赶紧退开,不敢再近。
  诸如此类。
  过去当编剧的时候,他管这个叫做“时代风情”。
  但那个时候,他充其量也就是根据古书里的几句记载,加上自己的一点想象力,敷衍出一番场景来,却哪里能比得了面前这般无比鲜活?
  一通游走下来,原本感觉有些疏远的记忆,那一点一滴,都逐渐变成了眼前活生生的场面。这让他逐渐觉得,就连自己似乎也变得鲜活了起来。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大活人。
  …………
  这一日,虚虚而过。
  武大既没做生意,也没做什么别的事情,上午出去逛了一大圈,到了下午时,又缓缓地飘起雨来,等到武松回来时,身上衣裳都淋了个精湿。
  兄弟俩做了晚饭吃了,又闲话一阵,借着雨来天凉,武松很快就回去睡了,不一刻已经打起鼾来。
  武植却不急着去睡,自己坐在屋门口,看着夜色中这微凉的雨,心里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反复冒上来。
  一直到听着外头巧了定更鼓,他才终于转身回了屋里去。
  找到家里的那盏油灯,半熟不熟地操作着火折子,把灯点上了。
  灯油很贵,在平常,只有在早起做炊饼实在需要照明的时候,过去那个武植才会舍得把它点上。
  但郑强却早已习惯了晚上也得亮亮堂堂的。
  虽然这油灯实在称不上亮,在郑强看来,也就勉强照明而已。
  点上灯,他终于过去躺下,却仍是继续出神发呆、胡思乱想而已。
  穿越,武大郎,神仙,明心种子,一把宝剑……
  这各种各样的事情,在他心里反复纠缠。
  才刚躺下没多大会儿,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有些不大对,待扭头向感觉不对的方向看过去时,却什么都没发现。
  他没有多想,回过神来正要继续发呆,却忽然发现,有一朵小火苗飘飘忽忽地冲自己飞了过来。
  是的,小火苗!
  说是火苗吧,约莫两三寸长的它,看上去居然还有胳膊有腿有脑袋的,通体火红中带着一抹橘黄,就这么轻飘飘地飞到了自己面前。
  武植一时间有些呆住,痴痴地看着它。
  而它却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人在盯着它看,在半空中缓缓地绕着屋子飞了一圈,然后便围绕着墙角处一件破旧的橱子飞舞起来。
  一边飞舞,它一边用一种奇怪的声音在念叨着什么。
  武植惊讶之余,不由仔细地听,听他似乎是在一遍遍地念叨:“火啊!火啊!好想把它们都点着啊,好想点一场大火!啊……”
  “不行!不行的!汝当自制!自制啊!随意焚烧人家的财物,是要折损道行的,此事绝不可行!绝不可行!自制!自制!”
  “可是,我只点一个小桌角行不行?折损道行也有限的!这户人家气运正旺,足以遮掩住俺做下的一切的!”
  “非也非也!汝之一切行迹,岂能瞒过苍天?天道有臧否,报应有循环啊!此事万万不可!自制!自制!”
  它的这些自言自语,直叫武植听得目瞪口呆。
  却在这时,它正恋恋不舍地要飞离那木橱,往这边床铺被褥飞过来,一抬头,终于发现床上那人居然在看着自己了。
  当下它呆了一呆,忽然“啊呀”一声,嗖的一下飞向墙壁上的油灯,一头扎进灯芯的火焰里,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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