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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快乐与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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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东风清晨6点的时候已经醒了,今天是周末,他本可以睡得更久一点,但是他现在有点不舒服,因为他正被林杏当她的轻松熊抱着。
  陆东风微微转过头来看林杏,她精巧的小头正往陆东风的胸膛钻,头发是凌乱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凌乱的华丽,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
  睡美人的故事说,美人受到女巫的诅咒,沉睡了过去,一百多年后有一位王子来到荆棘丛生的城堡,看到了睡美人,俯身低头轻轻地亲了她一口,然后诅咒解除,睡美人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陆东风心中突然在想,如果我在她额头上亲一口,她会不会也悠悠转醒呢?
  陆东风真就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结果是林杏没有醒来,而是用小手擦了擦额头,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这个吻没能唤醒睡美人,但是却让睡美人松开了抱着的手。呼,值了值了。
  陆东风起床去隔壁房间玩积木去了,他想用一块块积木搭建一座城堡,其中他有两次回到房间,想知道林杏醒过来没有,但是看到熟睡的她,又默默地退出来了。
  她应该很久没有这么安稳地睡觉了吧?
  一直到早上8点多,林杏才起床,她不是睡饱了,而是肚子饿了,毕竟他俩昨晚吃的是肯德基和冰淇淋,获得的热量是不够的。
  “肚子又饿了,我们去哪里吃东西啊?”
  陆东风说:“今天是周末,去我叔叔家吧,每次周末他都会在家里做好吃的。”
  陆东风的叔叔是开医药连锁店的,这些年摸爬滚打的让他买了一套别墅。今天早上,陆叔叔正拿着水管给花坪浇水,看到陆东风拉着一个小女孩走过来,将手里的水管一扔,水也不关了,去给陆东风开门去。
  陆叔叔说:“我的小祖宗啊,总算找到你了,你妈都要拿菜刀来我家了。”
  陆东风说:“我们饿了。”
  “行行行,赶紧进屋,你婶婶昨晚包了红糖包子。”
  陆叔叔少不了问陆东风昨晚去哪了,陆东风老实地回答说在家。
  “在家?你妈差点都把地板挖穿了。”
  “江滨花园的那个家,我和杏儿昨晚在那里住。”
  “你怎么不告诉你妈妈?
  “我跟我妈妈说了呀。”
  陆叔叔好气没气地说:“你说的是来我家做作业了,今早我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你妈打来的。”
  “我不见了,找你干什么?”
  “今早你妈还以为我和你一起失踪了,现在谢天谢地你回来就好。”
  陆叔叔向陆妈妈打电话回来之后才发觉餐桌边还有一位小姑娘,于是对陆东风说:“你们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
  陆叔叔是个经历过风花雪月的成年人,孤男寡女在一起总会联想到关于“性”的事,尽管他们两还是小朋友。他记得看过一则新闻,说的就是小学生怀孕。
  陆东风以为叔叔说昨晚干什么去了,于是老实说林杏不敢回家,他就带林杏吃冰淇淋和肯德基去了。
  陆叔叔有了兴趣,问:“林杏小朋友为什么不回家啊?”
  没等林杏开口,“离家出走了呗。”
  “哦?为什么离家出走。”
  陆东风说:“因为我们在学三毛流浪。”最近电视里热播动画片《三毛流浪记》。
  陆叔叔了解了前因后果,说:“现在的家长啊,就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心切至极,也不在乎孩子的感受,我赞同你的做法,年轻的时候我也离家出走过。”
  对于大人来说,世界是多姿多彩的,他们有宴会有游玩有时装有工作,但是对于孩子来说,世界是单调的作业和强加给他们的任务,唯一的快乐或许就是玩具和抱着睡觉的轻松熊。
  林杏说:“其实我妈妈也是为我好,只不过是我忍受不了压力而已。”
  “你们知道弹簧吧?弹簧在形变范围内力气越大,拉得越长,但是超过了形变范围,弹簧就变坏了,所以教育小孩的时候适当加压就可以了。”陆叔叔不愧是当年也离家出走过的人,理解孩子们的心思。
  陆叔叔说:“杏儿同学把你爸妈的电话给我吧,我打电话叫他们来接你。”
  林杏啃着手里的红糖包子,假装没有听到陆叔叔的话。
  陆叔叔说:“难道你记不住爸爸妈妈的电话吗?不是吧,你记不住爸爸妈妈的电话万一被坏人抓了,找谁去?”
  林杏说:“找警察叔叔去。”
  陆叔叔语噎了,说:“这样吧,待会我开车送你回家。”
  “不要,待会妈妈会骂我的。”
  “你消失了一晚上,要是我的小孩我也会骂的,放心吧,骂又不会少块肉,而且我保证,经过这件事,你爸爸妈妈以后会很少骂你,甚至不逼你去兴趣班了。”
  林杏说:“真的吗?”
  “真的。”
  林杏这才将妈妈的电话号码说给陆叔叔。陆叔叔拨通电话,电话那头像是有人守着一样,没响两声就有人接过去了。
  “你们爸爸妈妈很快就到,现在我们就一边玩一边等他们吧。”
  陆叔叔拿出最近买的2100万像素的索尼相机,在自家花坪前为陆东风和林杏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两人穿着东城小学的校服,手牵着手,满脸微笑,在花丛前照相,花丛里红色和紫色的三角梅正开得鲜艳。
  正如陆叔叔说的那样,林杏的爸妈对林杏好了许多,她学习任务轻了,换了一个舞蹈班,时不时还有时间找陆东风玩。
  五年级的夏天,陆东风的爸爸高升,从区卫生局处长调到了邻区卫生局当局长,陆东风搬家了,虽然还在一个城市里,但是让陆东风继续在东城小学上学是不切合实际的,因为距离东城小学差不多20公里。
  搬家是很突然的,有一天林杏来到教室,发现陆东风的桌子上没有坐人,这一天她都在想陆东风为什么没有上学,至于课堂上老师说了什么,她一点也不记得。傍晚放学的时候,她去了陆东风的家,敲了很久的门,但却没人开门。
  或许是旅游去了吧,林杏这样安慰自己。
  每隔几天,林杏就来敲门,每次都把手敲得红红的,终于在一个月后,邻居告诉了他答案,说陆处长一家已经搬走了,据说搬到江南区那边了。
  林杏用自己攒好的零花钱搭上了去江南区的地铁,可是诺大一个江南区,她看到了很多人,唯独没有看到陆东风。
  那天,林杏打开书包,拿出一张纸片,纸片上两人用歪歪扭扭的笔写着:
  我陆东风,愿意接受林杏为我的合法妻子,并用一生去爱护她,守望她。
  我林杏,愿意接受陆东风为我的合法丈夫,并用一生去关爱他,珍惜他。
  下面是日期,在下面是两人用红笔涂在手拇指上,再把拇指摁在卡片上的手印。
  这是一纸婚书,一式两份的婚书,另一份在陆东风的手中,可惜陆东风手中的婚书在搬家的时候丢失了,顺便丢失的还有曾经的承诺和这一段情窦初开的唯美记忆。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时间回到现在。
  陆东风拿着林杏的手机,看着里面的婚书,说;’“我们当年有写过这玩意?这语言好像牧师的证婚词啊。”
  林杏说:“就是牧师的证婚词,那年我们走路回家,路过教堂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人结婚,就凑了一下热闹,然后在颂歌和祝福声中模仿司仪的证婚词,写下了这东西。”
  陆东风笑了,说:“没想到我们小时候这么可爱。”唯有可爱才能形容当年的天真烂漫。
  陆东风酝酿了一会,说:“当年这个约定,我们还要履行吗?”陆东风当然不介意履行这个约定,自从知道她家是挖矿的后,陆东风决定傍上她了,这就是所谓的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林杏反问陆东风:“看过周星驰的大话西游吗?”
  “看过。”
  “大话西游里,紫霞喜欢至尊宝,至尊宝喜欢白晶晶,白晶晶喜欢齐天大圣,齐天大圣喜欢紫霞,你以为齐天大圣和至尊宝是一个人,其实他们相差了500年,一切都对,就是时间不对。想要救紫霞就必须打败牛魔王,想要打败牛魔王就必须变成孙悟空,想要变成孙悟空就必须忘掉七情六欲。你跟着世界在变,后来才发现,你找不到当初的自己了。”
  陆东风说:“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对不起,当初我不能改变什么,不过后来我回去的时候,你也搬走了。”
  “你搬走后的半年,我爸在山西生意好了,我们就搬过去了。”
  两人从老年服务中心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去了城市文化广场,一个娃娃机前,林杏看上了机子里的皮卡丘玩偶,换了几个硬币,都没有夹中。
  陆东风双手枕头站在一边,说:“你怎么喜欢上皮卡丘了,你不是喜欢轻松熊吗?”
  “搬家之后我把所有的轻松熊都扔了,我觉得我长大了,不需要它们了。”
  “那你还要这个玩偶干什么?”
  “我跟你说,女生都喜欢这种萌萌的东西,你买一个送给我,说不定我一高兴就答应做你女朋友了。”
  陆东风拿出手机,用微信支付换了几个硬币,说:“看我的。”
  其实玩娃娃机是有技巧的,技巧就是不能瞄准了抓,虽然你看着要抓起来了,其实摩擦力是不够的,抓起来之后又会掉下去,真正的技巧就是随便抓。
  陆东风晃了几晃操作杆,就摁确定键了,结果夹子一下子夹起了两个,林杏高兴得跳了起来。
  陆东风取出皮卡丘玩偶,递给林杏,林杏说:“我要一个就好,因为一个就足够电死你了,看我皮卡皮卡,十万伏特。”林杏每一个少女都有一颗童心,这颗童心能让你不忘记童年时候的动画片,能让你憧憬着有一天王子会骑白马来娶你。
  “啊,我被电到了,你要负责。”
  林杏问:“怎么负责?”
  “做我女朋友。”
  “想的美。”
  “啊,你听到了吗?崩地一声。”
  “没有听到,地震了吗?”林杏左顾右盼,想知道周围人有没有逃难去的。
  陆东风用右手捂住前胸,说:“是我的心碎了。”
  林杏将皮卡丘抱在胸前,白了一眼陆东风,好气没气地说:“少年摁错了,心脏在左边,你摁右边难道是右位心吗?”
  陆东风尴尬地笑了笑,拿着手上的皮卡丘说:“我是替它说的,它的心脏在右边。”
  陆东风抛了抛手中的硬币,说:“你还要玩偶吗?”
  “不用了,这个够我玩一段时间了。”
  陆东风将手中的硬币递给了一旁馋眼相望但是又没钱买硬币的小孩。
  星巴克咖啡厅里,陆东风说:“其实这个生日舞会对你很重要吧?不然你也不会把你的清白压上去的。”
  “非常重要,关系到中医小剧场的存亡问题。”
  “具体说说。”
  “其实我之前的意愿也是变卖了,大家分了钱走人,但是遇到你之后我改变主意了。”
  陆东风问:“我能给你带来什么?我口袋只剩下300块,,中秋回家的车费还没有着落。”
  “因为你还欠我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林杏盯着陆东风,说:“娶我的承诺。”
  陆东风脚啰嗦了一下,说:“你没开玩笑吧?”
  “我是认真的。”
  “我要征求一下我爸妈的意见。”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但是父母还是有知情权的。
  林杏说:“其实你不用跟你爸妈说的,我们就是演戏而已。”
  “啥?”
  “我爸想把我培养成一名音乐家或者画家,但是我不想被他安排,于是选择了学医,或许是他觉得小时候亏欠我太多吧,允许了我的选择,但是他说我毕业之后不可能让我当医生的,当我跟他说中医小剧场的时候,他说不会在医学上给我投资,有时间东搞西搞还不如找个男朋友,让他早点抱外孙,我说谈恋爱是要花钱的,他说你找到男朋友我给你50万。”
  “你是想骗你爸爸的50万?”
  “你可以这么认为。”
  陆东风说:“你大可以花点钱找个专业的演员。”
  “笑话,无奸不商,无商不奸,我这点小把戏怎么逃得过他的法眼?就像孙悟空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还是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你是想借我们小时候的关系和我的家庭背景说服你爸吧?”
  “聪明。”
  “可是这跟生日会有什么关系?”
  “这场生日会隆重,很多大人都来参加,你在上面出现就相当于对外宣布你是我的男朋友啊。”。
  “总会有穿帮的一天。”
  “钱到我手了还能拿回去?再说了结婚尚能离婚,恋爱后分手不是很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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