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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天罚剑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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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小云与薛婆婆在洞中等候多时,只听洞外风声渐渐停息。江小云早已急不可耐,就向洞口跑去,却被薛婆婆一把抓住。薛婆婆道:“你且不要忙,有个人想必此时正漫山遍野地寻找鬼魂,若让他撞见,就被他捉去锤炼剑灵了。”
  薛婆婆话刚说完,那洞外就有个声音响起:“玉妹,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们两个当年一起造出来的测魂仪,现在已经测到你的魂魄啦!”
  薛婆婆向洞口喊道:“潮海笙,你醒醒吧!当年师傅说,铸剑天罡是逆天之术,稍有不慎,铸剑者必然万劫不复。我如今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回头还来得及。”
  潮海笙在外面叫道:“玉妹,我回头我回头,你出来么?跟我回去,我们重新开始。”
  江小云不明所以,就怕那边张猛把他的身子烧了或者埋了,在这洞里一刻也等不下去。趁薛婆婆一个不注意,挣脱她的手就跑了出去。洞外,只见一个满脸沧桑的老者,手里提着一只灯笼,那灯笼发出湛蓝的光芒。这个灯笼,名叫照魂灯,就是刚刚他口中说的测魂仪,被它一照,所有的鬼魂都会自动现形。灯笼一照到江小云,光芒又暴涨三分。那老者大喜过望:“好纯净的灵魂。”
  薛婆婆从背后跑出来,对江小云大怒:“你跑出来做什么?他会让你魂飞魄散的。”
  江小云神色黯然:“魂飞就魂飞,猫在洞里,难道我就能复生?”
  潮海笙喜笑颜开“啧啧啧”咂嘴两声,对江小云说道:“来,小乖乖,快到灯笼里来,爷爷带你去个好地方。”
  薛婆婆忙阻止道:“你莫听他的,他要害你。”
  潮海笙不由分说,正在江小云没有防备之时,一个箭步上前,就把灯笼猛地扣在他头上。江小云只觉得浑身一轻,就被一团蓝色的雾气包裹起来,不多时,就从灯笼中露出一张脸,还能看见外面的情况。
  薛婆婆来不及阻止,转身要走,只见潮海笙张开口,猛地向薛婆婆吸气。那薛婆婆周身,就似刮起了一阵狂风,吹着她向潮海笙靠近。这时,不远处一只小鬼恰巧经过,不小心被潮海笙吸到嘴边,就一口吞下。薛婆婆大惊:“你几时开始吞噬鬼魂修行?”
  潮海笙“哈哈”大笑:“从我得到铸剑天罡开始,忘了告诉你,师傅是我杀得,他的魂魄也是我吞噬的。”
  薛婆婆怒道:“你这禽兽。”
  潮海笙道:“师傅当年不肯传授我铸剑心法,逼得我挥刀自宫,一辈子做不成男人,比起我的痛苦,他算什么?”
  “你......你已经成魔了,你知道么?”薛婆婆哭喊道。
  潮海笙瞪圆双眼,猛地将薛玉妹的魂魄吸进口中,冷笑道:“我已得了这纯净的灵魂炼剑,你对我没用了。”这时,天边一道闪电划过,潮海笙忽然就癫狂起来,指着天上,大怒道:“天若不仁,我便杀苍生为仁,天若无道,我便替苍天行道。我就是要让你看看,我自己的宿命,由我自己来决定。”
  “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潮海笙的声音,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将旁边的一根枯树劈倒。潮海笙已经提着灯笼,摇摇晃晃地走向远方。
  ......
  骆驼山的夜,本来安静祥和,今夜又是月明星稀,再有一股清风吹来,便就让人心旷神怡。便就是这般祥和之景,忽然在山路上传来一阵歌声,一阵奇怪的歌声。又或者说,那已经不能叫作“歌声”,应该叫作“鬼号”。
  只听那声音唱道:“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歌声传出的地方,只见一个打着蓝色灯笼的老头正在匆忙地赶路,歌声竟然是从灯笼里传出来的。
  这二人,正是潮海笙跟江小云。
  潮海笙抓了江小云,吞了薛玉妹,就往鹰愁涧赶回去。江小云一路上替薛玉妹难过,也为自己难过,就忍不住吼两嗓子发泄发泄。那边听坏了一个潮海笙,他大怒道:“你他妈的能不能给老子住嘴,叭叭叭吵了一路......”
  “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江小云忽然停了下来:“你放我出去,我就不唱。”
  “呸”潮海笙往灯笼上吐了一滩口水:“你做梦。”
  “我刚才唱到哪了?哦......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江小云正唱着,潮海笙正走着,忽然路边草丛里跳出两个人影。潮海笙始料未及,看他二人长得一模一样,分明是双胞胎,就开口问:“二位有何贵干。”
  一人道:“你这孙子鬼吼鬼叫。”
  另一人道:“害老子睡不着觉。”
  一人道:“你不让老子睡觉。”
  另一人接着道:“老子要你从此睡不成觉。”
  那二人说完,就扑上来对潮海笙拳脚相加。潮海笙捏起法决,刚要念咒,就被一人把嘴堵住。那二人看似疯疯癫癫,速度简直快如闪电。一般施法放术,都有捏诀念咒这两个步骤。然而这两个步骤十分耗费时间,若是遇到体术极强,速度极快的高手,那些修行者只怕连施法的机会都没有。然而修习体术要历尽千辛万苦,一步一个脚印循序渐进,而且受人体限制,很难有所突破,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去专门修炼。而眼前这两个怪人,分明就是两个世间少有的体术高手。
  潮海笙刚一捏诀,还没念咒,左边下巴就中了一拳。急忙转过头,刚要念咒,右边下巴又中了一脚。霎时间,只见两个浑人骑在他身上,后面的掰脚,前面的勒脖子,一顿狠揍。
  那潮海笙一肚子苦水难咽,就在那里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那二人,念咒不让你念,求饶就让你求。
  灯笼里的江小云,一眼就认出了那二人,不正是胡唠唠和胡叨叨么!江小云激动地叫道:“你们两个浑人,在这......”话没说完,灯笼已被胡唠唠一脚踢下了山崖。
  胡叨叨道:“刚才老子好像听见了老大的声音。”
  胡唠唠道:“胡说,老子怎么没听到?”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就大摇大摆地走了,也不管地上的潮海笙。潮海笙又气又急,只得又转身,往山崖下寻他的灯笼去了。
  却说江小云被困在灯笼里,落到一条河中,就顺水而漂。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昏暗的天色也渐渐明朗,四周的景物也能看得清楚。只见不远处,一条潺潺的小溪与这条河汇聚在一起,再往前是一个村庄。那些房子都是些土木结构,自然没有江小云眼中熟悉的高楼大厦了。纵使如此,倒给了江小云心中一丝温暖,看着那村子隐隐就有一丝家的感觉。一想到家,除了他的兽医馆,如今他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神鸟山下的那个山洞,还有水灵儿微笑地脸庞。于是,不由自主地,灯笼静悄悄地被一根树杈挂在了河边上。
  这条河边,时常会有几个前来浆洗衣服的妇人,都不怎么在意这个灯笼。江小云就在灯笼里叫了几声:“大婶大婶,快救救我......”几个大婶看了看四周,只听到声音,看不见人,吓得转身就跑,连衣服也不要了。
  这时,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玩耍到这边,就觉得灯笼好看,将其从河里捞了上来。江小云总算看到了个胆子大的,就压着声音,温和地道:“小弟弟,快放哥哥出来,哥哥给你糖吃。”小弟弟一听,这灯笼会说话,就吓得坐在地上,抹着眼睛“呜呜呜”地哭了。
  江小云大怒:“脓包,一个灯笼就把你吓成这样,将来长大了肯定没出息。”
  小弟弟不服,状起胆子叫道:“我才不怕你。”
  江小云冷笑道:“那你哭个锤子?”
  小弟弟道:“我才不哭,是刚才风沙子迷着眼睛了。”
  江小云道:“脓包脓包脓包,你就是脓包......”
  小弟弟也是有脾气的,就捡起一个石头,举过头顶,怒道:“你再说我脓包,我就砸你了......”
  江小云就怕他不砸:“你是脓包,彻头彻尾的大脓包。”
  小弟弟就“哇呀呀”一声怪叫,就把这灯笼当成了杀父仇人一样,“砰砰砰”一顿猛砸。
  那灯笼一破,江小云就从里面飘了出来,那小弟弟虽然能听见他的声音,不过此时却看不到他的影子,因为照魂灯已经被他砸坏了。江小云也不管这小弟弟,随着一阵风,向村庄那边飘去。后面隐隐传来小弟弟咬牙切齿的声音:“砸死你砸死你砸死你......”
  刚进村子,就见昏黑的老槐树树影下,聚着一群鬼魂。一个脖子上勒着一条麻绳的,面目扭曲,舌头外吐,那是吊死鬼。一个口边流涎,两眼凹陷,枯瘦如柴的,那是饿死鬼。一个浑身湿淋淋的,一直在发抖的,是水鬼。还有火鬼、病死鬼、拦路鬼等等......
  吊死鬼在一个石头上,又说又跳,神情激动,听他挥着拳头道:“我们要反抗。”
  下面的众鬼就跟着一起起哄:“要反抗......”
  吊死鬼又叫道:“我们要报仇。”
  众鬼起哄:“要报仇。”
  吊死鬼道:“我们要赶走那两个光头。”
  众鬼:“赶走那两个光头......”
  吊死鬼这时候抬起手,道:“大家安静,听我说。”然后他清了清嗓子道:“向来只有我们猛鬼帮欺负别人,别人哪敢欺负我们,就连牛头山上的鬼王都不敢来惹我们。可是那两个光头,自从来到这里以后,隔三差五就来唠叨,又是念经,又是敲一个烂木头,烦都被他烦死了。那老光头说要超度我们,我超他老木......”
  众鬼:“超他老木。”
  吊死鬼一愣:“额......这句你们不需要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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