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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掌柜又说:
“至于调配的食料,在咱们洛陵城,我要是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您可以大胆放心的用,但有一点需要您多多费心——别见着它们吃了个干净,就可劲地投喂,一顿半斗,只少不多。家养的锦鲤,通常病死的没撑死的多。”
柳若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竹儿,晌午回去,多安排些水性好的家丁,拿上上好的围网,尽量在日沉之前,把那些锦鲤捞上来。放养的后花园的池子里。”
“孙掌柜,烦请再多准备些食料。”
孙掌柜连声诺诺。
:“这就去调配,晌午之前,店里的伙计定会送至贵府。”
“不过有一件事,小的不知当不当说……”
孙掌柜抬头看了眼柳大小姐,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孙掌柜若是有什么话,尽管说与小女子听。”
柳若觉得奇怪,主动问道。
“这陵江,据说啊,出了个了不得的妖物。”
孙掌柜提到那妖物,满脸的惧色。
“您是有所不知,城南江边,有个渔民刘三,水性极佳,家里世代以捕鱼为业,在陵江冻上之前,哪天不是在下游抓上二十来条鲫鱼鳊鱼送来。刚开春那几天,也是没断过给我供货,可自打那妖物的传闻出现后,他便再也没来过了。
我曾吩咐店里的伙计去他家中看望,他人不在也就算了,可他那打渔船也不见了踪影,定然是下江了。
附近方圆百里也没什么人烟,两个坊市,没几家鱼贩子,有的几家,伙计也一一去问过了——刘三没去供过货。
您仔细想想,这人哪去了?”
柳若读过不少圣贤书。子不语怪、力、乱、神。单凭这没头没脑的几句话,根本不能使她信服。
“莫不是顺着江,乘船到外城,寻他的亲人去了。”
孙掌柜又补充道:
“小的做他的东家,前前后后少说有七八年了。一年他爹娘下江,逢上难得一见的暴雨,船沉了,两人双双淹死了。他生来水性极佳,侥幸活了下来。听从他爹临终的嘱托,找上了我,为我供鱼。
我称得上他半个亲人,说是与我无话不谈也不为过,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有外城的亲人啊!”
孙掌柜见柳若不听劝,长叹一声。说:
“您若执意要去,且就站在陵江岸上观望着,千万别下了柳堤。料想江里真有妖物,也不能上岸。”
柳若看出孙掌柜是真心劝她,蓦然想起洛桥上吴修不经意的一句玩笑话。
连忙问道:
“掌柜的,你说的妖物可是一条水蛇?”
孙掌柜抬头想了想,道:
“声称见着妖物的那几位,都是透过江水,看不太细致。隐隐约约是一条黑色的长带,说是鳝鱼、水蛇,皆一个意思。但在我看来,既然能吃人,大抵是条水蛇了。”
柳若沉吟,觉得奇怪,回头看了吴修一眼。
他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一把长剑,拿在手中细细把玩着。
剑长三尺,剑刃通体泛银,有着铜铁的质感,隐隐能看见血槽的回路,剑柄玄青色,末端殷红的剑穗垂有荼白的流苏。
木制的剑鞘,带着天生的纹路,首端绘有金色的日月星辰。
不似凡剑!
柳若走上前去,问道:
“吴四公子,陵江里真有吃人的长虫?小女子还以为那是唬弄竹儿的话。”
吴修把长剑收回剑鞘,别在腰间。淡淡道:
“柳大小姐应该晓得,我平日里都在坊市之中游逛,知晓市井间的传闻,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
吴修话音一转,把脸凑近,唇角微微翘起。
“我倒是切实见着了!”
柳若被他唬得倒退。
“此话当真?”
“小爷岂会胡言!”
柳若思索了一番。
嘶~~这还真的说不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恕小女子一时难以相信。”
“信与不信,全凭你说了算,你倒是个美人,小爷不忍心见你丧命蛇口,不如申时,小爷与你一道去陵江。”
自从与他相熟,柳若见他言语愈加轻佻,算是晓得了他的脾性。
不加思索地回绝道:
“无论有无,小女子小心些便是了,还是不劳驾公子了。”
“你这人,恁的无趣。小爷是花光了银子,这才与你一道,顺路去贵府吃个晌午饭。
难不成,柳大小姐忍心我在这街上乞讨,当个叫花子。”
吴修一副柳若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
“小主,你且答应吴四公子吧,真要他去乞讨,被老爷知晓了,说不定会指责你不懂礼数。”
竹儿见状,插话道。
柳若也有些难为,不过并非竹儿说的那般。
恰恰相反,她倒是担心,带了吴修回去,家尊那里,一些事儿反倒说不清了。
她最是清楚,吴四公子,可没给家尊留下什么好印象。
可是,吴修为了这晌午饭,的确陪着她,走了老远,一路上,碍着他的面子,倒是没人上前搅扰。
于情于理,着实不该回绝。
柳若还没出声,吴修反而耍起了小脾气。
“你这女人,恁的不讲道理!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却一见面就给小爷脸色,不管如何,小爷也算是请你吃了早膳,适才又好心提醒,你不听也就罢了,竟狠心把我丢在这坊市里要饭!”
柳若一时被他糊弄住了,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的举止有失偏颇,只好强颜欢笑道:
“吴四公子,适才委实是小女子不懂礼数,还请公子移步,去寒舍一坐。”
孙掌柜方才一直站在两人身后,不做任何言语。只是暗暗觉得好笑———吴四公子去乞讨?随意找上一家酒楼,谁敢不给吴四公子赊账?就是吃霸王餐,那些掌柜的也不会有怨言。
当然,他不敢多嘴,他是生意人,讨好柳大小姐,却得罪了吴四公子,怎么看都是一桩亏本买卖。
听到这话,吴修顿时满面春风,脸上哪有半分委屈的样子。
柳若登时后了悔,可是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
柳府吴家坐落在城东,那里是百姓们居住的地方。两府相距不过两里,在吴修的恳求下,柳若绕了段路。因为正东方向走,必定会途经吴家府邸。。
吴家家主吴芒此刻怕是正在气头上,自己心爱的宝贝花瓶,宝贝碗,都被吴修摔碎了。
见着他这个业障,不得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