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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听雪落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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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塔城本就内外皆白,在这风雪中仿佛与山野同化,若不是街道沟壑纵横有序,只怕远处根本看不到这样一座城。
  小厮搓搓双手,屋外确实冷,能多在炉边待会儿自然是极好的,可是这份生计便是奔波劳累的命,只能前往地窖取酒。
  一到寒冬,酒水畅销,更何况今日是有白塔城的盛事,来客之多历年罕见。
  拿出钥匙,小厮想要打开地窖大门,却发现铁锁已经冻死。
  “晦气!”小厮咒骂了一下,也不知到底是在咒骂什么。
  多费一番力气,铁锁倒也应声而开。进入地窖,一股腐败味道夹杂这酒糟的浓香,小厮禁不住抽了抽鼻子,终是忍住了这个喷嚏。
  开盖,小厮有点粗暴,里面酒水清冽,这时上好的米酒。
  摇摇头,打开另一边,酒色淡黄,又偏红色,小厮面色一喜。
  “高粱酒,那客人到也怪。”小厮嘟囔一声,盛了两壶,盖好盖子后小心翼翼出了地窖。
  “客官!您的酒水,慢用啊!”小厮冻红的双颊挤出一个笑容,转身去火炉边驱寒,这严冬,可莫要生了病。
  罗祥手指捻起一片薄薄的肉,放入嘴中,灌入两口清酒,顿时浑身火辣,那寒意也消散殆尽。
  “好酒!”罗祥本不爱喝酒,一个社畜,当初所有时间都用来奋斗,哪有时间花天酒地。
  但他也是尝过的,工业兑酒虽然烈,但是缺少了这份自然的甜香。真正的酒水是不会苦的,它正是依靠一份浓香甜美让男人爱上它。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罗祥想不出来,有酒,有城,有修行。历史上从未有记载过这样一段史,仿佛是被隔断,这片时空与自己曾经毫无关联。
  “至少也不是毫无关联,语言相同,有酒有肉,若是有音律那倒也能度余生。”罗祥叹息,知道自己可能想多了。
  “听说了吗,这次大会,半个大唐都有人来参加,不少是大家公子,宗族贵女呢!”一酒客喝多了,开始吹嘘自己见识,罗祥不由得竖起耳朵。
  “当真?我可听说是西疆十二城都有人来,还都是城主嫡子嫡女,就为了争夺这次白塔山重宝啊!”另一个酒客醉醺醺,比前者差不了多少。
  “那重宝你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是无缘,倒是能一睹这一辈年轻英杰天才的威势呢,毕竟都是我唐国未来之柱石啊!”
  “倒是白帝城利家准备借此大会纳婿,也不知那等仙女会委身何家公子啊。”
  “这些不用多虑,你我静候便可,明日不就能去西风台围观了吗,不然咱们一起去占个好位子?”
  两酒客眉来眼去,相谈甚欢,推杯换盏,直到酒尽、人眠。
  罗祥掏出一块金锭结账,打包些肉干与酒水便离开了。
  小厮揉揉眼睛,难以置信手中沉甸甸的黄金。
  “贵人啊!”小厮知道,这里面酒菜钱甚少,结余众多,上缴掌柜七成,自己还能留下不少。
  罗祥出门只是一阵摇头。
  “社畜的命啊。”
  ……
  ……
  白塔城内外三层,从外城东街到中城西街要走两刻钟。
  罗祥贴着内城城墙走着,这堵墙伤痕累累,是白塔城最初建立时确定的外城,此时却成了内城。
  “要说这白塔城啊,当初是人皇陛下下令修建,历时三年才让人族稳定了疆域。想起来那时常有邪神大军从冥渊爬出来,穿过大荒攻打我们,这白塔城可是抗击邪神的第一线啊!”这人滔滔不绝说着,似乎不想让罗祥白花那块金锭。
  “后来呢?我看现在这也不像边城长年战乱。”罗祥看一眼中城来往车辆,大多是名门贵族驾车,个个雕金镶玉。
  “这您都不清楚?人皇陛下亲帅三山一府,携数十万大军在破军山击溃了邪神大军,灵虚山山主更是亲手斩下了邪神头颅,此后方有我人族西境的百年昌盛。”这人不知是学识丰富还是这些东西都是常识,说起来连珠不断。
  “三山一府?”罗祥来了精神,这可是新鲜事物,从不曾听闻。
  “唉!我也都与您说了吧,您是付过钱的。”那人捻了捻八字胡,眼珠一转,又是不少常识。
  “三山分别指灵虚、顾凰、东岳,一府说的是太平府。灵虚山在大荒东北,寻常人根本寻觅不到。顾凰在南方梧桐山脉,是整个梧桐山脉主峰,奇秀无比,我十几年前有幸拜访过,那里仙子多如夜空星辰,当真是美如画卷……东岳在东海附近,山之高,一览天地无余,东岳大帝和灵虚山山主灵虚真人都是庇护我人族的绝世强者,反倒是顾凰山那位传说中的山主从未现身过,也没有多少传言。”
  “太平府在人皇陛下膝下,府中书生搁笔便是镇守一方的名将大员,进入皇庭就是安万世太平的官员。其实与我们人族最息息相关的就是太平府,不过想要进太平府需要过三试……”
  罗祥跟着那人走着,很快到了中城西街,整个白塔城,中城西街最大,只有两条街道,宽阔无比,一街常用作校场,点兵用,另一街道是刑场。
  “好了,你走吧。”罗祥扔出一枚金锭,并不大,却分量十足。
  “好嘞,谢谢大人!有什么需要记得来雀楼找我,我是张三,随时听候您的差遣。”张三眼睛弯成一道缝,笑眯眯离开,一步三回头。
  罗祥看着张三离开,忽然心有所感,似乎无数年之后自己与这人有一丝关联。
  “瞎想。”罗祥摇摇头,一个社畜,就要有社畜的觉悟。
  进店换了身衣服,罗祥终于和平民百姓相似了,不再显得那么突兀。
  刚出店,便被拦住,罗祥不由得皱眉。
  自己在这城,这国,是没有相识的,也从未惹祸。
  “小友,我看你相貌堂堂,我这里有一桩生意,如果成了给你两块玉石,这是定金,怎么样啊?”这人管家模样,双目明亮,显然极擅长精打细算。
  “与我何关?”罗祥神色古怪,这话听起来很象当年被骗进传销时那样。
  “难道你不想结识诸方青年才俊?这可是个接触上层的机会啊,若是成了,你不仅有两块玉石,还能成名,将来唐国之大,哪里你都可以畅行!即便不成,也有两块玉石保底不是?我也是奉家中公子之名出来寻人,何至于骗你?”管家苦口婆心,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
  “说说什么事情先,我再考虑要不要答应。”罗祥人族语言说得越来越流畅,已无人能听出来他是穿越大荒而来。
  “我家公子忽感恶疾,需要活血治疗,你别怕,只是一点血而已,不会要你命的。”管家怕旁人听到,扯着罗祥到一处偏僻之地低声说道。
  “不妥,为何不找别人?怕你们不是专害人命的。”罗祥冷笑一声,转身欲走。
  只见管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小友啊,我已经找了一天了,一听说是需要人血,没见一个人愿意,都避之不及,再找不到人,我家公子只怕是要魂归苍天啦啊!”
  “好了,看起来也不像害人,我便随你走一趟吧。”罗祥忽然心软,决定去看一看。
  “多谢,多谢!快随我走,离此地不远。”管家扯着罗祥,走了两步觉得不妥便松开,只是不停回头看着,生怕罗祥偷偷溜走。
  一路行走,沿途多是行人,中城少有店铺,多是寻常住所,院落不少。
  拐过一处街道,路边是一扇红木大门,嵌着铜钉。
  跟着那管家推门而出,院内空荡荡,几乎没有多少下人维护,雪深无人理,还不如街道常有城主派人扫雪。
  靠近内门,咳嗽声传来,引起了罗祥注意。
  “是我家公子,他不喜杂音,所以佣人极少。”管家如是说。
  ……
  周望坐在床边,一身白衣,身形憔悴,面庞消瘦,嘴唇苍白,明显是大病缠身。
  身为周家嫡子,这次西行白塔城,只为了那件重宝,若是得到,自己那个哥哥就再也没理由争夺什么了,一个庶出,还想着什么继承家主之位?可笑!
  周望闭眼,双耳灵敏,这时他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听万物。
  “咳咳!”周望白布捂嘴,殷殷血珠沾染,这该死的病!
  周望双耳极美,如一对玉如意,整个唐国无人不知“灵耳”周望。
  “还是雪落之声最美。那轻柔,那沙哑,那冷寂和伤感……”周望始终没有睁眼,如同——他本就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只是略有病态,却更具妖美。
  “雪落处,孤魂生,能听见雪落,必定是孤独至极,孤独,也定是无人能懂自己。”罗祥站在一旁,看着周望,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周望忽然睁眼,有些奇怪。他听过太多声音,有咒骂、有哭泣、有仙女歌喉,也有瑶琴玄音,但还是第一次听人对自己说出这般话。
  “不懂便不懂吧,但是雪总是要落的,若不听,便可惜了。”周望听见门外管家熟悉的心跳声和血液流动声,但唯独听不懂眼前这人接下来的声音。
  “纵使千丈雪覆城,不如三尺春入梦。听过春的声音,便知道雪不是孤独的,四个月后繁花盛开,少不了雪化的春水,也少不了繁花盛开的声音。”罗祥很懂,这种孤独自己也曾有过,只是后来想通了,向命运与生活低头,甘心成为一个社畜。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苦涩。
  “你是对的,还是说正事吧。”周望睁开眼,罗祥棱角分明的面孔映入双眸。
  “我需要你的血做药引,来遏制我的病,报酬应该也都谈好了,明日论道我会带上你。”周望短暂恍惚,又回到状态,周家嫡子的血统让他专注起来。
  “好。”罗祥没说什么,自己似乎对眼前之人有种莫名信任。
  周望只取了一碗血,但也让罗祥脸色苍白。
  却见并没有药材,周望直接把热气腾腾一碗鲜血灌了下去。罗祥张口,却终究是没说出什么。
  “这是交易,不过你这个朋友我认了。”周望面色红润起来,那血腥味他早已经习惯,没有丝毫不适。
  “如此……便好。”罗祥正想见见周望口中那论道大会适合样子呢,如此一来也省去了不少麻烦,便在周望这座小院落脚。。
  “雪落的声音啊……真美……”罗祥忽然明白周望所感,自己作为死过一次之人,孤独立在这片先古的大地上,没有自杀,就已经很好了,更何况自己还成了一个万人部族的长老,一个大家族嫡子的朋友?
  时间缓缓流逝,又是一场大雪,院子里的脚印消失了,管家立在屋外,仿佛无惧任何严寒,虽身形佝偻,却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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