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兔耳女子

　　兔耳女子稳稳心神，神情有些呆滞，眉宇间带有些许哀伤，用一种闻之令人悲恸的腔调开始讲述一件事……
　　“许多许多年以前，当我还是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白兔的时候……”
　　“额……”
　　老牛和老马对视一眼，不禁相对无言。
　　“那个……讲重点就好……”白爷轻声提醒道。
　　兔耳女子点点头，接着说道：“那一年，我还小，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有一天我出洞去玩耍，突然一只老鹰从天而降，将我美丽的臻首死死按住，然后他凶狠地看着我，说‘嘎嘎嘎，我要吃掉你’，就在这时……”
　　“哞！俺受不了了！俺要顶死她……”老牛说着便要向前冲，老马死死地抱住老牛，狐狸耳少年也在后面死死地拽住老牛的尾巴。
　　“还天真烂漫的年纪，还美丽的臻首，恶心！还有，你家老鹰会说话啊，老鹰说话你也能听懂啊？还开口就是‘嘎嘎嘎’，你咋不说是一只鸭子按住你呢？不行了，受不了了，俺老牛今天必须顶死她……”
　　白爷坐在太师椅上，手扶着额头，眉头紧蹙，发出一声叹息。
　　“唉……太难了……”
　　接着，白爷微微起身，挺直腰背，不去看一旁已气得发疯的老牛，两只眼睛紧盯着堂下跪着的兔耳女子，轻声说道：“那个，也不怪老牛发火，只是你讲述的故事实在是太过离奇，毕竟，我活了几千年了，也还从来没有见过会说话的老鹰，当然，除了……”
　　白爷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里面透出两道光，那两道光直逼兔耳女子，让她本就颤抖的身躯更显战栗。
　　“当然，除了妖……”这是白爷没有说出口的话，毕竟，三界之中，妖界是最不为人所容的。因为妖多是由凡间的动物修炼而成，获得漫长的寿命，当然，也不排除神界坐骑不甘寂寞下界为妖，祸乱苍生。妖的修炼方法大多诡道邪门，多以残害生灵获得强大的法力，所以，三界之中向来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遇到妖，则必杀之！
　　兔耳女子似乎是摄于白爷的气势，再也没有了半点玩笑之心，眼中只剩恐惧，她哆哆嗦嗦地说道：“那个……其实……老鹰说的话……是我猜的……我猜它抓到我的时候……可能在想这些……”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安静，白爷一脸惊讶地看着兔耳女子，老马和狐狸耳少年也一脸呆滞地看着兔耳女子，便是方才还吵闹着要顶死兔耳女子的老牛，此刻都异常安静地看着她，那种模样，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
　　“呀！哞！”
　　老牛再也忍耐不住，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嘲讽。
　　白爷手扶着额头，再度将身子缩回到那张太师椅里，眉头又不由自主地紧蹙起来。
　　白爷冲着老马和狐狸耳少年那边微微侧头，轻声说道：“那个……要不然你俩还是把老牛放开吧……我也有很多年没有见过老牛顶人了……”
　　老牛一听这话更来了牛劲儿，大声说道：“你俩听到了吧，白爷都说了让你俩放开我，你俩还不赶快放开……”
　　狐狸耳少年一边用力拽着老牛的牛尾巴，一边向白爷喊道：“白爷，不能让她死啊，这可是咱幽篁渡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的一个生人啊……”
　　白爷的眉头皱得更紧，良久，才冲着老牛说道：“老牛啊，你也看见了，兄弟们不太想让她死……”
　　老牛一听这话，一双渐红的牛眼睛也逐渐恢复正常，说道：“既然兄弟们不想让她死，那便让她再多活一阵子，姑且先看一看她能说出些什么……”
　　白爷将头转向兔耳女子，说道：“你也听见了，我们弟兄们一天都是很忙的，没有太多时间与你在这里干耗，所以你最好如实招来……”
　　兔耳女子早已被吓得不知所措，只顾一个劲儿地磕头。
　　很快，大堂之上再度响起了兔耳女子的声音。
　　“那真的是一个离奇的故事……”
　　兔耳女子的目光逐渐变得迷离……
　　“我确实只是一只普通的家兔，可我最初却是一只野兔，我的确在某一天被一只老鹰抓住，可是就在它即将吃掉我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扔过一块石头，将老鹰打跑，将我救了下来，那个人，就是我后来的主人……我的主人真的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他每天都会喂我吃的，就这样，我就在主人家中住了下来，我被主人关在笼子里，每天除了吃草喝水便是睡觉，这样的日子虽然枯燥无味，可是却平凡安逸，主人有一个恩爱的妻子，可是就在某一天，主人的妻子突然得了一场重病，不久后便离开人世，主人悲痛欲绝，可他终究还是选择坚强地活下去，因为这是主人的妻子在临死之前让主人发誓要做到的事，从那之后，主人每天都会把我抱在怀里，向我讲述着他与妻子之间的甜蜜往事，直到有一天，一个人来到我的面前，对我说，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你想成为人吗？我当然想成为人，我想永远都留在主人身边，永远都陪伴着主人，我冲着他点点头，那人便给了我一粒药丸，喂我吃下去，我昏睡一天，第二天，我在笼子里醒来，浑身赤裸，可是我却变成了人……”
　　听到这里，白爷的眉头简直要挤在一起，可他没有打断兔耳女子的话，让她接着说下去。
　　“我幻化成主人妻子的模样，来到他的身边，主人喜出望外，一心只以为是他的妻子死而复生，哪里还管真假，就这样，我们过起了真正恩爱幸福的生活……”说到这里，兔耳女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福的微笑，对于她来说，那一定是一段美好难忘的回忆。
　　“可是好景不长，主人的脾气逐渐变得暴躁易怒，对我非打即骂，有时甚至会亲手摔死一些小动物，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温和善良的人，起初我以为是我装得不够像，在他面前露出了破绽，可是后来我发现主人的行为也大有异处，他常常一个人在深夜外出，回来的时候总是满身鲜血，嘴角也似有未擦干的血迹，那一晚，我趁他不注意，便偷偷地跟着他出去，结果，我竟然看到他在……他在……”
　　兔耳女子捂住了嘴巴，眼中满是惊恐神色，她似乎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自己当时所看到的一切。
　　“他在干什么？”白爷发问道。
　　“他……他……他在吃人……”兔耳女子说完这句话以后便失声痛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人吃人，这倒是新鲜，只是他们不明白的是，他为何要吃人？
　　“然后呢？”狐狸耳少年满眼放光，接着问道。
　　“然后我惊呼出声，被他发现，他竟然要杀了我，在我与他厮打的过程中，不慎失足跌入井中，他就站在井边，看着我一点一点地沉入井底，那个眼神，我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个人一定不是他，一定不是……”
　　兔耳女子喃喃自语，神情落寞，看着自己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