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破戒

　　“哈哈，今天早朝可惜你没有去看。”李恪兴高采烈的说：“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长孙冲被父皇下令廷杖四十，并勒令禁足三个月。看他以后敢不敢再恃强凌弱？”
　　洪峰听了叹息不已：长孙冲再不再恃强凌弱不知道，但你跟长孙无忌的樑子算是结下了。
　　李恪见辩机不语，还以为是怨念朝庭处罚长孙冲太轻呢。忍不住得意的讲解一番：“你不知道，那梃杖可不是平常衙门里打板子。那是要重不少的！长孙冲细皮嫩肉，哪里承受得了，不等四十杖下去，早就昏死过去了。哈哈，活该！”
　　“王爷，你这仇算是替那陌生的老人家报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是长孙大人的適亲儿子？”
　　“適亲儿子又如何？国法面前，可容不得私情！”李恪依旧不以为然。他根本就不知道：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的道理。长孙无忌什么人？李靖就曾评他“外貌下士，内实嫉贤”，是典型的伪君子，真小人。有李世民在，在李氏家族面前，他装得象个老实人；只等李世民一死，他就露出牙龇必报的本性了。可怜眼前这位吴王李恪到死才能明白，然而到那时，一切为时已晚。
　　洪峰非常同情李恪以后的遭遇，但他不知道说什么，或者怎么说。明明清晰地意识到长孙无忌会在不远的将来给李恪挖坑，而李恪也会准确无误的掉进那个坑里，他却担心自己无能为力。如果有幸没死的话，他们之间走得太近，还可能因此受他的牵连。
　　李恪也看出来了：辩机对此事兴趣缺缺。于是亲自过来替他斟了一杯酒，劝道：“素酒素酒，兄弟但喝一杯无妨！”
　　洪峰到这边时间也不少了，酒还真没有机会尝过。面对面看着别人喝，其实心里早就嘴谗了，不过是不好意思开口。既然倒过来了，又有了可以喝点的理由，他也就不讲那些虚礼，亳不犹豫的端起杯来。
　　粗看这酒色比较混浊，闻起来有淡淡的酒香，送到嘴边轻轻的呡了一口，味道也还行。
　　杯子还没放下，就听高阳捉弄道：“嘿嘿，看你眉毛都不皱一下，一定是喝过不少回了吧？”
　　天地良心，他确实是第一回喝。当然，穿越前可不算。他在那边的话，算是什么酒都喝过，但也不噬酒，一般般吧。不过，现在这个身子不是他的，能有多少的酒量自己还真不清楚。慢慢试探吧。
　　“关于这得月楼的事，辩机兄弟可想到办法？”李恪终于想起砸在手里的这个买卖了。
　　洪峰摸摸自己的额头，有些不自信的道：“办法倒想到一个，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李恪一听，忍不住睁大眼睛，探身催道：“你且说说！”
　　洪峰道：“可以不做大歺，就是办一个很纯粹的酒吧！供应各种各样的美酒和小吃；当然，还要有好听的音乐作伴。”
　　“音乐？”高阳大概没听懂。
　　洪峰只得解释一下：“就是有人弹琴，有人唱歌，还有人伴舞。”
　　“我懂了：你说的就是勾栏瓦肆？”
　　“但我们卖声不卖身！主要卖酒。”
　　“歌？你说的是诗吧？”李恪若有所悟。
　　“歌呀，也可以是诗，也可以是长短句，还可以就是白话。谱上优美的曲子就行。”
　　高阳笑道：“唱诗我听过，唱长短句的我也听过，词写得好的话，都有吸引力。这白话也能唱？我却不信！要不你示范一个，也让我长长见识？”
　　她侍女在一边提醒道：“山歌不就是白话吗？”
　　高阳皱眉道：“那东西太土，没人听！”
　　洪峰也知道：现在的山歌俚句确实不怎么样，而且多为浑俗段子，城市里唱出来的话，简直谁听谁尴尬。他纠正道：“我说的当然不是山歌。”
　　“那就唱一个呗？”高阳依然在撮合。李恪和高阳的侍女也用满含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唱一个就唱一个！作为现代大都市的励志青年，谁耳濡目染不会哄几首歌啊。洪峰踌躇了一下：古代人嘛，那些节奏明快的东西肯定不喜欢，就选了一首老歌、慢歌，自己打着节奏轻轻的哄唱起来：
　　我有花一朵，
　　种在我心中，
　　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与暮暮
　　切切的等候
　　有情的人来入梦。
　　……。
　　白话虽是白话，但《女人花》的歌词其实蛮有古意的，文词华丽，曲调优美。听起来让人特别的舒服，不知不觉就能随歌入境。三个人何曾听过这么美妙的曲子，一时都痴了。一曲歌己罢，他们却久久回味，不愿从意境中走出来。
　　太好听了！
　　李恪和高阳齐声问他：“你这歌是从哪里听来的？”
　　那侍女顾不及尊卑有序，抢过来央求道：“大师再唱一遍罢，让奴家好抄下来。”
　　洪峰却都不答，反过来问他们：“这歌是不是白话？土也不土？”
　　高阳讥笑道：“土是不土，但只是一首的话，咱们的台子也充不起来呀？”
　　“一首？你又怎么知道只有一首呢？”洪峰不自觉地又呷了一口酒，得意洋洋的表示：“只要我想出，这样的歌要多少有多少！”
　　“真的？”
　　“出家人不打狂语！”
　　“哈哈，你这样子还算出家人吗？”
　　高阳的嘴巴真损！洪峰大概是不耐跪坐，此时早就变成屁股着地，两腿前伸，摊坐在那里。小姑娘用手指着他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
　　李恪也是头一次见他有这样的坐姿，扑哧一声，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否则嘴里的酒就要变成喷泉了。
　　一阵天翻地覆之后，总算归于平静。高阳见洪峰的酒杯空了，示意侍女帮忙满上，并亲自动手，端一碟牛肉放到他的长案上。此时洪峰根本就没醉，但他装醉故意装作看不见，还第一时间把手中筷子伸进牛肉碗里，夹了亳不犹豫的送进嘴中，嚼几口吞下去，故意装作回过神来：瞪大了一双如梦初醒的眼睛。
　　高阳这回却不笑了，硬蹩着在侍女的掺扶下一阵猛跑，嘭地一声把自己关在门外。
　　李恪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劝解道：“返正都要破戒的，迟破不如早被。”
　　洪峰表面上着急，心里却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别提多得意呢！还忍不住又夹了块牛肉，送到嘴里狠狠地咬嚼着，也不知道是算品尝还是算发泄。然后又狠狠地猛灌了几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