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是个深坑

　　非儿真的把成老太监领了进来，李恪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在兄弟姐妹间失了仪态，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向长孙乞求道：“求您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大慈大悲放过辩机吧？他实无辜！”
　　洪峰心里没底，李恪的惊慌模样加深了他的恐惧。越是这样他越好奇：去净室房干什么，开口想问，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怕失了自己的颜面，半天也没有做出声来。
　　高阳也没有听懂，但能猜出个八九分，也慌忙跪地告饶：“一切都是十七的错，您要罚就罚十七吧！”
　　其实，在大唐时期，后宫的宫禁并不严格。公主王爷们常常把在外头买的小厮们私自带进后宫，像自己的私人玩物一样在兄弟姐妹间炫耀。只要不把他们留在宫中过夜，向来都是被允许而不会问责的。
　　当然，如果皇后心情不好想发邪火，你也只能自认倒霉。天下都是她家开的！她说你对那你就对，错也是对；她说你错那你就错，对了也是错。这年头，又哪有什么人权可言！
　　成公公见皇后不为所动，朝两个小太监一努嘴，便架着洪峰往净室房而去。
　　洪峰试探着挣扎了一下，发现效果不行。心头一惊，憋在嘴边的话便冲口而出：“去净室房干什么，你们总得让人死个明白吧？”
　　“去净室房呀，”一个小太监阴仄仄的在他耳边道：“跟我们一样，把下面割了。”
　　什么？洪峰一听就火冒三丈：要他当太监？凭什么！也许是狗急了能跳墙吧？只见他双臂一用力，居然把两个小太监的双手给挣脱了。三两步窜到长孙皇后跟前，拍地一声就跪下了，大声叫道：“大慈大悲的文德皇后，草民冤枉啊！”
　　“文德皇后？”长孙一听，好看的纹眉就拧起来了。
　　人越急，就越容易出错。自己一激动，居然把长孙的谥号叫出来了。当时差点把自己吓死。亏得他急中生智，连连胡绉道：文德嘛，就是说您文功武德啊！
　　皇后闻言，不以为然的动了动嘴角。算是放过他的冒失了。
　　“本宫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就说说：本宫哪里冤枉你了？说得有理有据的话，也说不定可以考虑手下留情。”这时候，高高在上的第一夫人倒不急了。巧嘴上翘，看着他就像看着一条放进油锅里的鱼。
　　洪峰心说：这道理不是明摆着的吗？我是被高阳硬拉进来的！倘若有错，那也是你们家高阳的错！与我何干呀？
　　非常明显，这些道理在长孙这里过不了关。但，他初来乍到，唐朝的这些规矩礼法也不是很懂啊！以前作为后人他对这些陈规旧习的东西是十分渺视的，哪里会去动问？眼下却巴不得自己学富五车，学贯古今的。然而，从认识错误到改正错误须要时间啊！当下怎么办？难道自己刚刚去了和尚的身份，又要变成更低一等的太监不成？不！太监比和尚还要低好几等呢。人家至少有人身自由啊！
　　洪峰越想越害怕，冷汗涔涔，早已浸湿了背心。
　　一阵脚步声，这时，从外面风风火火拥进一群女人。为首的云鬓凤钗，香风扑面，不用细看，就感觉到她的清新脱俗、美丽动人。在后面的人群之中，他还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李瓶儿。
　　只听这美妇笑道：“哎呀，妹妹新得了一支曲子，觉得特别的好听，正想要洗洗姐姐的耳朵，没想到你这边还没有结束啊？”
　　“唉！什么结束呀，”长孙叹道：“我这里还没开始呢！”抬头看见公孙氏都抱着琴过来了，知道这女人是来替她儿子救场了。因此又道：“妹妹既然这般盛情，那我们就先听曲子，反正今儿个太子也还没有来。”
　　李恪趁乱来到洪峰的身边，悄悄的宽慰道：“你不必担心！我把我母妃请过来了，高阳也去请父皇了。我们兄妹今天务必要保你周全！”
　　看来，刚刚进来的那个漂亮女人就是杨妃。高阳去请皇上了？乖乖，今天他这件事感觉闹得有点大。
　　他问杨恪：“我能趁着混乱跑了吗？”
　　杨恪道：“那可不行！没有母后的旨意，我们都不敢动的，休说你啦！等下她老人家再问话，你千万不要强辩，只管示弱、只管乞求，相信就能过关的。”
　　唉呀！听听，这叫什么事呀！
　　古琴声起，调子正是那首“女人花”。瓶儿的歌声愈发精进了：她把这首歌处理得温婉凄凉，挠人心魄。
　　一曲唱吧，在坐之人忍不住一阵唏嘘。只听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娃摇着长孙的手，在那里开始叫嚷：“好听，好听！瓶儿姐姐唱得太好听了，晋阳还要听？”
　　一群人都表示没有听够，央求母后能够恩典他们再听一首。
　　长孙只得把目光投向演唱者李瓶儿：“姑娘可还有好听的曲子？”
　　瓶儿万福道：“时间仓促，奴婢只新学这一首。不过，我师傅会很多。”
　　“那就听你师父唱一首罢。”
　　长孙下了旨意，李瓶儿便探头四处寻找她“师父”。
　　长孙不解，斥道：“你师父不是公孙姑娘吗？”
　　瓶儿只得解释：“奴婢在外面又新拜了一个师父。”
　　“既在外面拜的，为何你却在庭中寻找？”
　　“不瞒圣母皇后，他刚才随高阳公主进来了。”
　　长孙终于明白：这小蹄子说的就是那个她想阉了的“辩机”大师。她冷冷喝道：“辩机，你就出来表现表现吧！”
　　洪峰叫苦不迭：他是多么想长孙皇后就此就永远忘记他了呀！偏偏遇上李瓶儿这个不开窍的坑货。
　　李瓶儿，老子前世跟你有仇吗？
　　偏偏李瓶儿还在皇后面前帮他加深印象呢：“我师父呀，好称诗歌双绝，天下第一。”
　　哇！还“天下第一”？搞得“天下”好像就是她家那三间破草棚一样大似的！在坐的皇子皇女们一个个面生鄙夷，大力起哄：“来一个！来一个！”
　　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看来，要躲过这一遭怕是难了。可他不太会唱歌啊！他以前的嗓子就属于那种固定的男中音：高音上不去，低声下不来。换了个身子后，唱“女人花”的时候感觉好一点：至少低声能下得来啦。
　　想到这里，洪峰灵机一动：要不，咱就找首能表现自己“低音”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