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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张道陵的手指望去，只一眼，王昊就彻底呆住了。
宇宙中的景色这一路上他见得多了，可是如眼前这般，还是第一次看到。
在原本的观感中，不管哪里的宇宙空间，都应该是漆黑而冷寂的。
在这样的宇宙里，不管往哪个方向望去，到处都是璀璨无比的星光点缀，看起来让人心旷神怡，倍感欣慰。
可更多的时候，在面对浩瀚的宇宙时，一个人的存在又实在是过于渺小。
眼前所见越是灿烂如花，心中所感便越是孤独枯寂。
巨大的对比反差下，能让人瞬间失去所有生气，只觉得沧海横流，唯独自己委属多余。
王昊看向的地方虽然也是如此，然而却有着很大的不同。
那里的空间似扭曲了一样，朦朦胧胧的，如梦幻空花般，介于虚实存在之间，让人难辨真假。
它看起来是那么的虚幻，可给人的感觉却又是别样的真实。
很矛盾，很突兀，似远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早已超脱出空间的限制，游离于时光之外！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在双眼闭合之间不断变幻。
有心不去看它，却难抑身体本能。
想要紧闭双眼，却依旧目瞪如灯。
可这，还不是全部！
在这片如真似幻的宇宙空间内，王昊意外察觉到一丝有别于其他方向宇宙空间的温暖。
不是多少多少摄氏度的那种炽热，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燃烧在心头，依附于本源的暖。
这种温暖的感觉，可意会，却不可言传，一如武道修行中的“悟”一样神秘。
看着看着，王昊刹那失神的眼眸中渐渐有了焦点，最终凝聚出一点莹白，转瞬间就覆盖了双瞳所有！
那是一颗通体银白色的球体，在漆黑的宇宙中浮浮沉沉，于梦幻间若隐若现。
它似乎隔绝在时光长河之外，徘徊于诸维空间之内，与它所处的那片空间一样让人难以琢磨。
最为怪异的是，它看起来是那般冷寂，好似萦绕着层层挥之不去的死气。
可偏偏王昊感觉到的那丝温暖，就隐隐来源于它……
在它的周围，还盘着一道虹光，好似无敌的金刚圈一样，将它紧锁在内。
若用心去看，可见那道虹光内部，隐约有一颗快速移动的球体，一刻不停地飞奔着。
正是因为它的速度太快，这才造成这样一种虹光环绕的视觉效果，肉眼所见，其实都是它匆忙奔跑时留下的时光幻影罢了。
在看到它的刹那，王昊心中甚至生出一丝明悟——这一切不是他看到的，而是那颗球体想让他看到的！
亦或者，在某个瞬间，他与那颗莹白色的球体之间产生了某种接近于神魂的共鸣，这才得以窥视其中一二。
莹白球体本已够梦幻的了，可那道虹光则像是另一道时光之锁，将这片宇宙的一切紧锁在某个特别的微观时空内部。
这绝对谈不上什么遗世而独立，远没有那么浪漫，反而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或者放逐……
“它是……地球么？”许久之后，王昊颤巍巍地问道。
“是的！它以前很漂亮，到处都是蓝色，湛蓝湛蓝的，很清澈。”张道陵点了点头，旋即语气一转道，“可惜后来被彻底冰封了，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为什么？”王昊喃喃道，这一刻他的语气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而张道陵却似没有听到他的提问一样，自顾地说着。
“那里，有太阳系内最为甘美的茶叶！”
“那里，有我们武道之修的梦！”
说至此处，张道陵的眼中浮现出一片憧憬之色，转瞬即逝，旋即被无边的迷茫所替代。
王昊也是如此，在张道陵确认的瞬间，他同样心怀激荡，目光炽热好似骄阳初升，闪现无边希冀。
可很快就落寞如斯，跃动的心脏也呈现出一片死寂之象，好似与那莹白星球一样，被永久冰封！
尤其随着初见时那缕奇幻温暖散去，更觉眼前所见满是荒凉，哪里还有丁点生气？
不不不，谈何生气，甚至连方才察觉到的连绵死气也消失无踪，唯有背离所有生机的荒寂残存……
这里，与生命无关！
不仅与传统意义上的生命无关，甚至连独属于宇宙星辰的生命轮回也同样冻结，渐归于无。
情至此处，已然跳脱，所观所见，也越来越像是一幅画。
明明就在那里，近在眼前！
明明就在那里，远在天边！
画中自是一片世界，游离域外，难印心间！
这种思绪与初见时一般无二，就像一个轮回，将王昊的思绪彻底赶出，直至再也无感。
“那里……真的有这世上最为甘美的茶叶么？”他轻声问道，仿佛失了魂一样，这种状态在他身上着实罕见。
“嗯！”张道陵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渐渐从地球那里收回目光。
这次他们的星际飞船并没有直接路过地球，而是远远的绕了一下，使得古地球刚好出现在视野中。
那里还是太危险了，根本不是他们这等程度的飞行器可以靠近的。
哪怕只是稍稍接近，只要一个不慎，就会跟先前那些去探索地球的人一样，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而王昊则还没有回过神来，发自本能的疑问过后，依旧怔怔的望着古地球的方向。
刚才，他似在问张道陵，可是更像是在问自己！
此时若仔细去看的话就能发现，他的眼中早就没了焦距，与其说是看向地球，不如说是看向眼前三寸内的虚无之所，看向自己缥缈难觅的内心深处！
他维持着这个状态很久很久，这个过程中，张道陵也没有打扰他，只是继续喝那已经泡得淡如白水的茶，怡然自得。
直至古地球彻底消失在视野内，王昊才似回过神来一样，扭了扭稍稍僵硬的脖子，重新坐下。
“当年第一次看到古地球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张道陵的话很适时的传来。
“师父，这次我一定给你摘来那最美的茶！”王昊突然说道，就像是全然没有听到张道陵讲了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