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傅清

　　“我叫傅清，人送外号你爹，怎么叫随你。
　　“我上赌桌从来都只有一个规矩，赢了，我帮你做一件事，输了，你帮我做一件事。
　　“现在我输给了你一千两银子，这个忙，你得帮吧？”
　　京都某地下赌场，一少年手持折扇，双脚交叉靠在赌桌上，淡笑地看着眼前几位大汉。
　　在他身旁站着的，是一个比他稍矮一些的少年，此刻也安静地看着这几个大汉，似乎对他们毫不畏惧。
　　赌桌另一边，十多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连连发笑，为首之人更是轻蔑地嗤笑一声，“呵，小子，你以为你是谁？敢在我的地盘这么跟我说话？要不是看在你小子上道，当了一回散财童子，你以为你能走出这个赌场？”
　　大汉身后一人尖声道，“大哥，这小子怕是输了钱想赖账！”
　　“赖账！？”为首大汉脸一横，“京都永安十三街，还没有人敢在我刀斧帮的场子赖账，就凭他们俩也配？”
　　傅清收起折扇拍打在左手心，扭头对着身旁之人说道，“瞧，我就说好好说话不管用吧。”
　　少年弓腰颔首，“是小溪天真了。”
　　看着二人似乎浑然不怕的样子，为首大汉朝手下努了努嘴。
　　嘎吱！
　　啪！
　　房门紧闭，屋内只剩下烛光摇曳。
　　“小子，本大爷向来好说话，今天也不难为你，跪下给本大爷磕三个响头，然后叫一声爷，这事就算了了，不然……”
　　嘭！！
　　为首大汉一脚踩在赌桌上，随手便朝后方一掏，然后朝着赌桌一甩，锵的一声，大刀插在了桌面上。
　　“今儿个怕是要见血了！”
　　刀斧帮成员一个个幸灾乐祸地看着傅清二人，脑海中正在构想着二人待会跪地求饶的样子。
　　在这京城地界，他们刀斧帮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帮派，但也不是寻常老百姓能惹得起的。
　　眼前这位富家公子兴许家里有钱，或者有点权，但想要踩他们一头，在这京城地界，也不是谁都可以的！
　　咻！
　　就在这时，傅清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手腕一抖，令牌嗖的一下飞向那为首大汉。
　　为首大汉立刻伸手横抓，可惜令牌速度太快，他手臂刚动，令牌就直接砸在了他脸上。
　　嗯！？
　　大汉身后的小弟一个个亮出武器，刷地一下将傅清团团围住。
　　“慢着！！！”
　　然而就在这时，为首的大汉却是一脸恐惧地看着眼前的令牌。
　　皇！！
　　令牌上写着一个字，而这个字却是让他浑身战栗起来。
　　他小心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颤抖地说，“阁下是宫里的人？”
　　“现在能好好聊天了吗？”傅清笑盈盈地看着为首的大汉。
　　为首大汉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弟迅速收起武器离开房间，接着，大汉恭敬地给傅清拱手鞠躬，“刚才多有冒犯，陈小刀给阁下赔个不是，希望阁下能海涵。”
　　“赌神高进是你什么人？”傅清笑着问。
　　“？？？”陈小刀一头雾水。
　　傅清摆了摆手，“开个玩笑，黑帮嘛，不欺负人那还叫黑帮吗？理解！理解！”
　　陈小刀暗暗松了口气，但同时对眼前这位少年也颇为好奇，拥有皇字令牌的，怎么着也是跟宫里有关系的人物，此子年少，一身贵气，而且从他刚才扔令牌的速度来看，兴许还是个高手。
　　本以为自己只是惹了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如今看来，自己是撞到铁板上了。
　　“敢问阁下，需要我帮什么忙？刀斧帮虽然不小，但在这京城地界能做的事还是极其有限的！”陈小刀放低姿态。
　　傅清笑道，“很简单，杀个人！”
　　陈小刀心中一凛，“杀谁？”
　　“都水监少监，戚少邡！”傅清甩开折扇，轻轻摇曳。
　　陈小刀脸色剧变，“那可是官！”
　　“狗官！”傅清笑道。
　　思量再三，陈小刀拱手低眉，“抱歉，恕在下帮不了，在京都地界杀人可是触犯衍国律法的，而且还是杀有官身之人，这……与送死无异。
　　“阁下既然是宫里的人，为何要在下帮忙，只要那狗官有罪，以阁下的身份，还用得着这种手段吗？”
　　官和普通百姓的命可大不相同，无论他是不是狗官，他都是朝廷钦点的官，杀官就等于公然打朝廷的脸，他们这些江湖人平日里横是横，可没有一个人敢与朝廷作对。
　　“律法不公呗，在衍国官员没有死罪，就算把他送进大牢也是无用的，怎么？怕了？”傅清笑道。
　　陈小刀苦笑，“在下只是一介升斗小民，哪敢跟朝廷作对。”
　　“三年前，戚少邡高中，被留在京都封官都水监少监，不久便娶了国子令杨褚之女杨茹，郎才女貌羡煞旁人，可无人知晓那戚少邡还有一结发妻子也在同一天消失，那个女人名叫陈馨儿，她有个哥哥似乎叫……陈小刀。”
　　傅清娓娓道来，话语却是如惊天霹雳一样，震地陈小刀思绪飘忽，一双漆黑眸子慢慢被仇恨占据。
　　“阁下是如何知晓的？”陈小刀目眦尽裂地看着傅清。
　　傅清从怀中取出一个册子，甩在了陈小刀面前，“我要杀一个人，自然要把这个人查清楚，令妹失踪，恐怕你也应该清楚，此事跟戚少邡脱不了干系。”
　　陈小刀看着册子上写着城东荒郊发现一具女尸，其描述与他妹妹陈馨儿生前极像之后，呼吸变得越发急促，“果真是他！”
　　“看来你也查了他很长时间？”傅清道。
　　“两年前我曾来京都找过他，可他说馨儿已另有所属，与他断绝了关系，还留有一封书信，说是与那心上人回乡了，我看过，字迹确实是馨儿的字迹，但所书内容却大有问题。
　　“馨儿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她绝不可能做出此等行为，而且戚少邡不久便娶了国子令之女，这实在令我难以相信戚少邡的一面之词。
　　“可我查了很久，始终未曾查到馨儿的下落，家乡并没有传来馨儿的消息，我想过最坏的结果，但我仍不敢相信戚少邡那个畜生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馨儿与他共患难七年，他……”
　　陈小刀眼白血丝尽显，愤怒夺眶而出。
　　“书生为了攀高枝而抛弃共患难的妻子，还真是符合小说情节啊，”傅清吐槽了一句，“如此一来，你可愿杀他？”
　　陈小刀拱手，“阁下还请吩咐。”
　　傅清满意地看着陈小刀，“明日一早，将戚少邡的人头挂在西市街头，然后附上一行血字，‘杀够少监一十六，少监不够少令凑’。”
　　这……
　　不止一个！？
　　杀完还要放出豪言！？
　　这是公然打朝廷的脸啊！
　　陈小刀背后已被冷汗浸湿，眼神也开始有些飘忽。
　　这个举动太疯狂了，以他在京都地界的份量，根本做不到这件事。
　　只杀戚少邡，他可以连夜跑路，可若是杀了一个戚少邡，还要再杀朝廷的官员，那他不出三日便会落网。
　　朝廷的衙门可不是吃干饭的！
　　“阁下，这恐怕……”陈小刀退缩了。
　　傅清却是一笑，“放心，你只杀一人就够了，剩下的事不用你管，杀人之后你便去衙门自首，我会保你。”
　　真的？
　　陈小刀有些怀疑，但却不敢说出口，此事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敢问阁下是何身份？”陈小刀有些犹豫地问。
　　傅清笑了笑，“你可以称呼我为宣王。”
　　宣王？
　　衍国战神的儿子？
　　陈小刀忽然觉得傅清有些面熟，联想到武神庙中的雕像，似乎还真有三四分相似。
　　后续傅清又说了几句话，便起身离开，只不过陈小刀思绪飘忽，已然听不太清，只是机械般的点头附和。
　　直到弟兄们再次进屋，陈小刀这才从恍惚中醒来。
　　“大哥，这小子到底是谁？这么嚣张！”李二皱眉问。
　　陈小刀给自己倒了杯茶，猛灌下去，“此事不要声张，你们也不许多问，不过老二，你曾说你能分辨妖鬼，刚才那少年，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妖鬼伪装的？”
　　李二摇头，“不可能，妖灵喜食七魄，鬼魅喜食三魂，它们都无法吞噬气血，并且惧怕气血，伪装普通人还可以，伪装武者是万万做不到的，这小子气血翻涌，明显是个练武的，不过是不是魔罗，可就不好说了，但朝廷有能辨别死气的能人，魔罗若是敢在京都地界这么肆意走动，朝天阙不可能不闻不问。”
　　朝天阙是朝廷的神秘组织，专门捉拿京都地界的外族细作，衍国所有人都知晓这个神秘组织，但很少有人真正见过。
　　陈小刀颔首，如此一来，身份就不存疑了。
　　戚少邡，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
　　“宣王殿下，请！”皇城禁卫将腰牌还给傅清。
　　“谢了！”傅清接过腰牌和小溪一并进入皇城。
　　小溪问，“殿下，这么做陛下怪罪下来怎么办？”
　　傅清扭头笑道，“我这可是为民除害，二伯这都要怪我的话，那我只能祭出我死去的爹来跟他杠一杠了。”
　　“可殿下挑衅了律法，驳了皇家的颜面。”小溪担忧道。
　　傅清穿过城墙拱门，踏入月光之中，清冷地月光一点点爬上他的脸庞，精致容颜下，一双幽深眸子对视月空，“律法若是不容挑衅，和那些祖制旧规有什么区别？错了就得改，这才能挽回皇家颜面，跟百姓死要面子活受罪干嘛，一个小小少监都敢残害百姓，还让人家小女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种垃圾就该死！”
　　小溪看着傅清迎着月光的侧颜，眸子忽闪，“会不会太激进了些，事后陛下惩罚殿下怎么办？”
　　傅清歪头苦笑道，“人嘛，无聊了就喜欢多管闲事，谁让这里没有手机、WiFi、LOL呢，谁特么跟我说穿越到古代好的，老子给他一大逼斗！”
　　殿下又开始说胡话了……小溪抿嘴笑靥如花地看着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