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快眼看书 / 孤独的朝圣 / 紅豆生南國

紅豆生南國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母親離世的歲月裡,逸清晨埋首經卷,承母親遺志,隱忍不發,伴著了塵師父,直到這年律院學習結業。她向了塵師父第一次發出了詰難:母親當年究竟怎麼病情加重的?您讓我去讀書,安心將她交給您,可為何我從私塾回來見到的卻是一個廋骨嶙峋的母親?您究竟對她做了什麼?為了得到您認為的佛門奇才,不惜傷害母親為代價嗎?您好生自私啊。逸清晨摔掉了手裡了塵師父給她買的新諾基亞手機。那是她多年來第一次肆無忌憚的發脾氣。一直的隱忍終於在那一刻決堤…
  了塵師父低聲細語的道:母親的遺物還在書櫃的匣子裡…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原來,你的心中對我滿是怨恨…逸清晨:如果可以,佛陀座前,我也不希望在最後留下的是對您這位剃度恩師的怨恨…
  逸清晨說完立馬衝進書房取走了母親的遺物,踏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師爺爺的四合院裡。那是外公留給母親的一顆瑪瑙珠和一串家傳古幣,年代久遠到漢唐時期。
  籐椅上,那抹青澀的身軀顯得格外的老陳了。蘭花的芬芳亦是不能將她撩撥起的恨意驅散。久久不能平靜。
  澤華緩緩推開了柿子樹邊上的門,走進院子,一眼看見籐椅上因為哭泣而浮腫了雙眸的逸清晨,他走近她,依偎在她身旁:心中的憋屈可一股腦全翻出來了?逸清晨微眯著的雙眸動了動:嗯,你知道了。澤華:為何選擇現在才說?難道連我也是無法信任的嗎?逸清晨微微靠著他的身:太沉重,無法言及。澤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今後打算怎麼辦?逸清晨像是忽然有了祈盼一般睜開眼睛:我要去尋找她的轉世!澤華:何苦這般執?逸清晨:你不會懂,在我的家族裡要養活一個女孩是多麼不容易。澤華:嗯,那你去哪裡找?逸清晨:先去趟廈門,那裡曾經出現過母親的靈魂人物太老先生。廈門能聯繫老先生的囊法師正好在五台山上給我打過電話來邀請我去。师兄,我仿佛總是有很多理由離開你…澤華緊了緊手上的力度:誰叫我的師妹這般與眾不同呢?逸清晨乾笑兩聲:可我埋怨生活為何總是無法普通…澤華:父母是我們生命的紐帶,倘若他們不安,你又如何能安心?因此,我才會説沒關係,你去。逸清晨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抱著他师兄的腰像個孩童般應聲道:嗯。
  廈門高崎機場內,禪文師姐從印度朝聖歸來了。她一襲長褂外披著暗黃色披肩,顯得格外溫文爾雅。淩晨一點了,她還等在那接機,仿佛多年前也是這般場景。她那時和自己都未剃度,一起手拉手闖進一行禪師的課室的場景仿佛還歷歷在目,然現實卻是這般的流年似水,她們都已是黃袍袈裟披體了。(2003年,逸清晨由母親的身邊偷跑出來,目的是要為她的心病在佛法中尋得良藥。經了塵師父和師伯時空會相送來到廈門。逸清晨不放心大病初愈的母親,這樣偷跑怕她擔心,因此遲遲不肯登機。了塵師父拍著胸脯向她保證,可以放心地將母親交給她,她會照顧好她的。逸清晨這才登機離去。在廈門經禪文師姐接洽見到了可禎法師,她教清晨禮《法華經》回向媽媽。爾後在義烏雙林寺覲見太老先生,他老人家的受記在後來都一一發生了。衹是可令母親心開意解的教法始終未能悟到。逸清晨後來從廈門搬到了太老師大學堂的旁邊那棟別墅裡,得他的高徒詩醒先生指點,從文字入手,然後讀三藏閲十二部,總有一個法門可為母親開示。然天意弄人,還未等她學成歸來,母親病重的噩耗就傳來了…母親走後,獨得清晨許諾用佛法救贖她的靈魂。由此,學修的道路被延伸了。)
  師姐接過清晨手中行李,一路驅車來到她的家。她在家中排行老二,在一棟不大卻溫馨的洋房裡,爸爸媽媽,大哥大嫂同住。逸清晨去后同師姐入住她的閨房裡。次日一早,就來到了囊法師的精舍門口,候了半晌,她出來,清晨上前作匍匐禮。抬頭倏的撞見她的眼,那仿佛母親臨終時看她的眼神般的樣子,決絕與恨參雜著。用法師的語言那可以勉強叫做:器官移植的修持。西醫的手術瞬間轉化為佛門修持的術語,那是她身為江湖法師的一貫風格了。
  她説:今日廈門佛教界兩大風雲人物都站在你面前了。逸清晨:法師好興致,昔日蒙您勸誡,可楨法師(八年前由廈門去往私塾的寺院住持)才同意學生去私塾的。這份恩情,清晨至今未敢忘懷。
  囊法師:哈哈哈哈,那都是小事。你這次是我請來的,以後跟可楨法師就沒關係了,你是我的人,不是她的嘍!逸清晨:法師玩笑了,可學生一世為人,只想做自己的人。囊法師:哈哈哈哈,嗯,我喜歡你這麼説。逸清晨:學生僭越了?囊法師:不會,這樣好。
  一路驅車從島內到達了一個郊區小寺,名曰:宮厝。整座山脈都歸寺院所有。衹是規模不及可禎法師的條理分明。這兒像是一個青年旅社,連住宿的床位都是上下鋪的,六張床擺在一處。見法師自己也是這般的與慧明法師一屋。慧明法師,囊法師的同門,她來時,懷褃裡抱著一隻受傷的貓咪。清晨同她一起安慰了一會那只貓,囊法師回島內去辦事,寺院裡剩下慧明法師,師姐禪文和師妹禪悅,囊法師臨走之際告訴清晨,説她與廈門的因緣不會長久。清晨覺得她似乎太過武斷沒有給予回應,衹是那眼神中的傷…就像她說的有關於器官移植手術的修行一般,從母親那兒直直的轉移到了囊法師那本該和勳的臉龐上。使得她給人的整體感覺倒像是祇有眼中的恨意沒有往生這一世的佛國淨土一般,令逸清晨每每見她一面都有點心塞的感覺。
  她說昔日她是可以同母親一道來廈門投靠她的。清晨嘆息:母親去世已有八年了…法師説:陪伴病人的人也許更需要安慰。清晨:用什麼?她已走了,何以慰藉這獨留青塚向黃昏的人兒?可囊法師卻信誓旦旦的,説她知道如何治癒她的心傷。
  在宮厝寺約莫一個禮拜后,囊法師受南洋留學歸來的老法師邀請住持禪院名曰慈恩。古寺入新魂,逸清晨被委以重任,無法逃開,在囊法師那副酷似母親年輕時的容貌中,她也並不想逃避任何她委託的責任。
  慈恩寺裡除了老法師與煮飯的阿莫外,全是囊法師帶來的眷屬,包括逸清晨,隨後又上山來三個新進弟子,禪馨,禪香,禪靈。其中清晨最熟悉的莫過於師姐禪文了,師伯慧明法師也是個好相處的,在寺內任當家,師姐禪文任知客,清晨成了師妹們的教務長。想她所學皆為母親,如今卻是惠及囊法師的一班弟子眷屬,她也毫無怨言的將所學傾囊相授。因為任何有關母親的訊息都值得她傾其所有。
  很快,慈恩古刹恢復了往日的輝煌,變得佛事鼎盛,鐘鳴鼓嚮,禪門日誦精進,百丈清規得立,一時,囊法師以女子修行得道的名聲大噪,四方來朝。
  島內由法師名義成立的慈善會逐漸擴大規模,法門佛事與世間慈善一道福慧雙修,沉寂千年的女性力量得以昭顯。許是為著父輩情懷都付了似是而非的山竹吧?!
  在慈恩禪院教學相長的歲月裡,可禎法師也來看過逸清晨。衹是短暫的客住就離開了。
  香港旭日集團的董事長一行來時,囊法師要求合寺上下的出家人向他一介在家居士行匍匐禮,逸清晨那日任維那,偏生膝不軟,站在那裡與囊法師對峙良久,終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很不情願的頂禮三拜后跑回了自己的菩提歇禪房裡,飯也不肯出來吃了。還是禪文師姐夥同慧明師伯來規勸良久才出來吃了飯,回頭又被拖到囊法師跟前,同他們集團的董事們喝茶聊天,記錄了慈恩寺的歷史背景才算完。衹是董事臨去前囑咐閤寺僧眾道:吾觀此寺宗風,倒有出宗門龍象之姿。說完,送走他們,臺灣的妙彩師姐邀逸清晨同住。聊起來她的修行法門時,要逸清晨與之點評。清晨這才倏的想起母親在家族裡人們稱她為聖巫女,是外婆的宗族流傳千古的傳承。自她入寺學佛修行后,母親就很少啟用她的巫祝儀式了。如今,在囊法師的修行路上卻不知為何總是目睹她的修行法門中有些母親巫祝的殘留痕跡,由此,清晨的心中被震撼著。
  依舊隱忍不發的在她的關愛中被包圍著,舔舐著那世目睹母親油盡燈枯時殘留心中的憂傷。面對養育自己多年的了塵師父,她曾一度嘗試啟用母親那般的恨意對她,可她終究還是失敗的。未被人切身的奪取所愛,便少了那份心思感知她的疼痛?尋覓前世,許是禪門中修行人的恥辱,可她卻因著一份心傷一往無前。那些往事不可追的明心見性成佛對心傷了的她來說形不成誘因。因此,囊法師的預言許是真的,她不會在廈門待太長時間的。
  那天,清晨在院子裡閒逛,囊法師協同慈善會義工送回來一卡車的優曇花。清晨和師妹們將華搬來擺放在大殿的四周都擺不完。還好殿堂後方有空餘的花壇,這才將那些華擺下。
  囊法師就又回去慈善會了,她忙的時候寺院裡祇有法會時才能與她相處兩日。
  澤華師兄來電問候她的近況,她如實的與他講,說到囊法師的種種修持法門時,师兄擔心她被這個社會法師的開闊眼界帶迷路,説出了一個邏輯思維的好去處:西藏。他說在他們的甘珠爾,丹朱爾裡記載了關於轉世認證的完美系統。但是語言是個問題,這又牽扯到了她在五明佛學院的那些歲月裡讀過的經集。與那時不同的是,聽师兄之言,她应當涉獵純粹的藏文佛經。她需要靜下心來整理以往所學。謝完师兄,慧明師伯就叫她上去她的悟明軒吃水果,吃完下來小憩片刻,就聽見師伯驚呼她出來院子裡,時值夜間九時左右,她迷糊著雙眼出來卻看見滿庭苑的優曇花開了,那些花骨朵還在懶洋洋的伸展,靜下來都能聽見華開的聲音,吧嗒吧嗒嚮。一時間,清香四溢。她和師伯靜坐庭院,感知這曇花一現的時刻,夜華對月芬芳,清心對著轉世嘆流觴。
  囊法師聽說曇花開了,高興得次日一早便趕回寺裡,協同慈善會義工數人,當晚,逸清晨和師伯一起將花蕊小心剪下供奉佛前,合寺上下都驚動了,大家不免鐘鼓齊鳴一番,慶祝這一期一會的盛宴。待囊法師趕回來時,取了枝頭新鮮龍眼烹製了一碗瓊漿玉液入腹,堪比華年,一場人與華的交融一場靈山的約定。沒來由是黛玉葬花的悲泣,賦予華的生命靈魂昭顯在人類語言的字裡行間,食之為緣,口吐芬芳。
  爾後不久,囊法師就接清晨去了慈善會工作。日日與她相晤。她嘴上卻説她在寺廟被了塵師父嬌生慣養坏了,要對她魔鬼訓練一番。實際情況卻是招來整個慈善會辦公室人的喜愛。囊法師也時常親自提點。
  逸清晨會在辦公桌上擺放一顆植物,在那些電腦物件堆積如山的龐雜裡,一點綠意盎然就足夠她呼吸。
  雪峰山上,枯木庵裡住著和外婆長著同一副樣貌的師公,他身為一方佛門泰斗,卻生得與外婆一般無二的相貌,囊法師又長得像是媽媽的姊妹篇…像是拍了一張全家福的照片活過來了一般的神奇。
  師公出自禪門,點出逸清晨修行需翻越情関,才可有一沖沖上九雲霄的突飛猛進。在他們的修行世界裡,豪情萬丈得好像踏踩著情愛的雙足是不存在的。他們批判性思維直對逸清晨她們一班佛門後生時,有些急切的想要她們越過這世間愛與情的萬仞山亦不足惜。
  大家接師公來慈恩寺裡小住,他偏偏看重逸清晨的菩提歇,因此,逸清晨不得不搬去與師姐禪文住一屋。隨同他來的還有一個人,說是師公的外孫女,囊法師這日回來,專程為逸清晨慶生。在囊法師以及合寺师兄妹的祝福中為母親唸一遍《心經》。法師的笑容猶如夏花般燦爛。師公的腳和母親一樣水腫,逸清晨格外的對他照顧。但他對佛法的虔誠與精進卻與母親判若兩人。若媽媽是被情愛所傷,那麼師公的教戒就有理有據。倘若,那一世,師公不為一方法師,他衹是一個孩子的父母…思緒不禁有些隨著海風飄遠,眾人一起將師公水腫的雙足埋進被太陽晒熱的沙子裡,祈盼沙子能帶走他的水腫病痛。因此,鼓浪嶼的沙灘上出現了一群僧人,她們推著輪椅上的一位老者。路過的人們都不禁唏噓:誰家的兒孫及得上她們一半,人生也就知足了。
  慶生會后,禪文師姐送給她新上映電影《長江七號》裡的七仔做禮物,囊法師站在她的住持樓裡看著清晨良久,微笑和勳的,仿佛春風一般。似乎那眼中的決絕和恨意在真誠相待的心靈深處正在被感化…
  回到辦公室裡,一個师兄來教清晨做環保垃圾分類。在他們邀請逸清晨去武夷山旅遊前夕,清晨突染風寒,囊法師用一根銀針鎖了逸清晨的虎口,出針時掉了一滴惡血,感冒好了她才去的,清雅師姐和那位师兄陪她登臨最高山頂。行走非旅遊路線,穿越茶山過去的。途中經過了一個道觀,用了些山珍作午餐。
  回到辦公室時,兒童院院長生病住院,清晨領命照顧她的飲食。突然間就憶念起了母親生病期間自己獨自陪伴照顧她的種種事宜,心中悲痛難忍,邃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踏上了尋找邏輯推理論證的道路。經江菽赴太湖回私塾看望了沈先生夫婦,太老先生的大學裡,在門衛室被他的門生宏忍法師接見后去了秋澤小寺禮《金剛經》十萬拜,太老師托夢與清晨説大學堂裡盡是些會拍照的人,怕清晨進去后心志難籌。因為佛經中有對夢境的解析,她便沒再前往大學堂,改道去了普陀山,為著母親一生系念的觀世音菩薩。
  幼年時,母親從集市買回來一尊觀音聖像,母女倆將她供奉在家裡。那年期末考試,逸清晨煞有介事的向媽媽的菩薩祈願道:菩薩,媽媽總說您救苦救難的慈悲心腸。我向您一心祈願今年考試考第一。倘若您問我,為什麼要考第一,其實不用祈禱我也會考第一的,衹是上次考第一時被校長的公子冒名頂替了,我反倒成名落孫山的。他們連試卷都不敢公開。僅僅因為我是女娃娃。菩薩可知,這個家族裡重男輕女到了什麼地步?可媽媽就生了我一個女孩,在家族裡忒沒地位。我考第一唯一的願望就想讓媽媽揚眉吐氣。您同意不?嗯,您同意了。
  那年三校并考,逸清晨考了全校第一。得了校長夫婦的道歉不說。母親和清晨回家的一路都被族人夾道歡迎。叔叔嬸嬸們再也不在媽媽面前炫耀自己家生的兒子了。
  因此,她今朝為母念轉世的經,一定要先去觀音菩薩的道場“普陀山“為她老人家禮座的。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