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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吾名神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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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浴更衣后,身着宽松麻衣,披散着头发的方庭转入后院一间小屋。
  这原本是一间经房,供主人诵经礼拜之所,方庭一家无人信佛,平时也就空闲着,此时被方庭用来当做修行静室。
  素墙灰瓦,平席简案,窗下潦草长着些半枯的黄竹。
  方庭自一方蒲团上盘膝坐下,闭目入定。
  此时天气依旧寒冷,只着一袭麻衣,甚至头发还有些湿润的方庭不住地有些发抖。
  但这寒冷正是方庭所需。寒气侵肌彻骨,却有助于方庭冥思入定。
  在静室一角立着一尊灰炉,直插着一根小臂长的线香。随着缕缕白烟袅袅升起,不时地有些香灰簌簌落下,将灰炉里的灰堆得再厚些。
  待得线香烧去一指长短,方庭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仿佛现在不是冬日,而是在夏日时节,微湿的长发和单薄的麻衣正好合适一般。
  若是此时能有人内视方庭明堂,就会看到一尊身着黑纹滚边大红绣衣,头戴攀龙黄玉冠,饰以卷云出日簪,盘膝箕坐,双手扣于小腹,面目与方庭相似的闭目神婴。
  神婴闭目,方庭却睁开了双眼。
  眼眸半阖,似睡非睡的方庭,从怀中拿出那枚玉书,靠近脑门,然后一掌将玉书拍在脑门之上。
  玉书应声而碎,方庭印堂被碎玉划开一道伤口,鲜血流下。
  若是方庭此时有修为在身,指尖轻触就可读取玉书内的内容,但此时只能用这最简单粗暴且浪费的方法。
  玉书碎裂的瞬间,方庭脑中有如被重锤轰击。无数内容自玉书涌入脑海。
  文字实际上并不能很好的传递想法,以文字交流会在无形中遗失许多信息。一个精妙的想法在脑中想来只是一瞬,想要转录成文字传达就不得不细细思忖,若是一五一十平铺直叙,则不免耗费笔墨,若是舌绽莲花以言传意,则太过考校受者功力。
  不论如何都会有会错意错之处。
  修行之事,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最初的修行之法皆是以文字记录,以言语叙述,即使有前辈老师在身边仔细指教,练功走火入魔误入歧途之辈也比比皆是。
  所谓口诀不如心法,言传不如意会。后人就发明了种种以心传心之法,功法以不录于文字为上乘。而这由神意灌注而成的玉书便是一种常见的传心之法,也是方庭唯一能用的一种。
  无数奥妙深微的内容涌入方庭脑海,即是方庭自诩精研一年三一启真之法,几千原文倒背如流,数万注释烂熟于心,到了此时,方庭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三一启真之法。
  明堂之中,神婴瞬间崩解成最纯粹的神念,随着方庭理解一点点地加深,往日的错漏之处被逐一订正,一尊新的神婴逐渐成型。
  滚边红绣衣,攀龙黄玉冠,卷云出日簪,依旧是盘膝箕坐,不同的是双手不再内扣小腹,而是一手抚膝,一手虚拈。
  “吾名……”神婴双目洞开,“……神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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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方庭神婴睁眼的瞬间,若将视线投向上方高空。
  越过坊里的望楼,越过邙山之巅,越过云层,越过罡风之上,就能看到一名女子凭虚而立。
  女子看着约莫十八九岁,一张巴掌大小的瓜子脸蛋,皮肤细致,模样端丽秀美。
  个头虽不甚高,身段却颇为窈窕出挑,一身黑袍如瀑而下,里外包的严实,领上围了圈雪绸领巾。
  长袖与下摆远远飘飞开来,在空中肆意飞舞,在那女子衣袍之上竟遍布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眼睛图案。
  每一只眼睛都如同一只墨笔蘸饱白墨简笔绘成,每一只眼珠都自由转动,而有一只眼睛就在这一瞬间转向了某处,投下无机质的目光。
  若是沿着视线追溯而下,透开屋顶的遮蔽,赫然就能看到方庭睁开双目、一脸惊喜的情景。
  但仅仅只是一瞬,那只眼睛就移开了视线,转向它处。
  而至始至终,高空中凭虚而立的女子始终闭着双眼,仿若处于沉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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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庭自是不可能知道高空之上诡异的情形,脸上依旧挂着惊喜的表情。
  “我如今也算是修行者了哈哈哈……”
  一向自诩沉稳的方庭竟不住笑出声来,高兴了一会,方庭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下面没有了。
  下面的修炼之法没有了。
  武夷手记上的三一启真之法说是启真就真的只是启真而已,连丝毫运用与之后的修炼之法都没有。
  却也难怪,类比来看,三一启真之法就相当于前世的幼儿英语教材,谁会在字母表里加上音标和语法规则。
  “看来只能过段时间再去趟风雨楼看看了……”
  风雨楼也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这是方庭目前为止拥有的唯一的一个选择。
  想到这里,方庭不禁又忧心起自己的钱包来。
  一本玉拓武夷手记就掏空了方庭这两年吃土度日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所有积蓄,这谁顶得住啊。
  此时方庭已经荷包空空,氪金买秘籍什么的,只能日后再说。
  说到赚钱,方庭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前辈穿越者,穿到古代,赚钱简直是轻而易举,什么烧玻璃、炼肥皂、造纸、造火药都不在话下。古代环境下的生产力匮乏导致这些先进商品必然是价值千金。
  但方庭穿过来之后,且先不提他不会烧玻璃、炼肥皂、造香水、造纸、造火药,他发现,即使他会,怕是也赚不到钱。
  此方世界在天下大势上有几分类似前世东周。武王灭殷王子辛,定都镐京,分封天下,后宗室衰微,诸侯争霸,历经千年血乱之后才有如今七雄并起的局面。
  天下大势上形同春秋战国,而在生产力上却让前世鼎盛的封建君主制时代也难以望其项背。此方世界在物产上远胜前世,铜铁矿之流不必多说,更是有各种天材地宝存在,且并不抑制工、商,故而巨商大贾、神工巧匠如过江之鲫,层出不穷。
  古法沙子烧玻璃什么的,就连乡中作坊都看不上眼。肥皂、香水之流宫人贵族们早已经用了几百年了。造纸之法更是改进了不知多少次,就连活字印刷之类的也早就出现了。百虎齐奔箭、神火飞鸦各国军中都有类似之物。
  想来想去,目前方庭唯一来钱的门路……
  “还是得说书啊!”
  依照方庭这两年的经验来看,说书虽然赚不到什么暴利,但收入着实不低。
  当然,这是对于有人捧的说书先生而言。
  这说书一行与前世唱戏的有几分相似,不仅自己得要有真功夫,还得有人出钱捧,一旦火了,那带来的人流是十分可观的。
  故而捧说书先生的一般都是各家酒楼茶馆。
  酒楼茶馆的人流量可以轻易扩大说书先生的名气,而说书先生的名气又可以为茶馆酒楼带来更大的人流量。
  双赢的良性循环。
  思及此处,方庭站起身来,先是换了套厚实衣物,然后走进了书房。
  拿出几张纸,一一叠好,压上镇纸,往砚池里倒了些水,取一根墨条,细细地研起墨来。
  启真之后,不知是方庭错觉还是确有其事,虽然明堂之中还无法积攒念力,但是论才思,隐约较往日机敏许多。
  待得研好墨汁,方庭已经打好腹稿,取一只兔毫笔,舔饱墨水,文章挥洒而下。
  说书说书,说书先生说的书有的是他人写就,有的是民间搜集而来的故事,方庭则是属于自产自销型的。
  方庭穿来不过两年,机缘巧合下当了说书先生,一当就快满一年了。
  起初也照本宣科讲些老书,后来见听众没兴趣,自己也没劲,索性拿起笔来,搜刮搜刮前世的一些故事,混点网络小说的套路,再杂糅些此方世界的历史,写了本新的话本出来。
  取了个名叫《殷周列国演义》。
  开堂一讲,成绩斐然。这洛京人也许是闲,口口相传,没出几天方庭听众立马翻了数倍。
  然后不久就给宜来楼请去坐堂。虽然每日茶资宜来楼要拿抽头,但方庭还能拿楼里的盈利分红,算来比以前在几个小酒馆、小茶摊来回跑赚的多多了。
  但一本《殷周演义》也不长,这几月翻来覆去讲了几次,听众基本都听过一轮。
  若想继续留住老听众,吸引新听众,这《殷周演义》是决计不能再继续天天讲了。
  也就是说,要开新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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