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也算当了回演员

　　文平新喊来的这位女演员不仅让方德宝一愣，连一旁的张爱迪也是一愣，接着便要对方德宝说些什么，却被方德宝拦住了。
　　因为那个女演员长得很像方德宝以前的女朋友，可也只是很像而已。既然不是，何必让人家误会、也让自己心痛呢？
　　就算受不了平淡生活的方德宝将来会在这个网站抽奖抽到一回虐心的爱情故事，到那时他又愿意被虐这一回，也不希望这个故事跟自己过去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倒是李不凡没愣住，他压根就没看。从站在这个大厅里，他就神情严肃的左顾右盼着。不知道是没见过拍摄现场觉得新鲜，还是有什么别的事。
　　方德宝也顾不上李不凡，文平新正给他和那个女演员互相介绍着，然后让他俩先聊聊、熟悉一下，文平新则去给临时要求加戏的方德宝改剧本去了。
　　那就——聊聊呗。
　　原来这个女演员还真是个女演员，当然之前演过的戏总共没有几部，除了没播出的、就是演个丫鬟什么的。
　　她来起点中文网试试运气，没想到还真中奖了，就是出演这部小说的女主角，也就是已经化妆成五十多岁老人的方德宝在剧中的女儿。虽然这只是网络小说而已，拍摄起来并不算特别专业，可也算是圆了个梦、当了回主演。
　　“你以前演过戏吗？”女演员问方德宝。
　　“没有，一会儿您还得多指点。”
　　“嗨，我也不算职业演员，这行没名儿、没稳定片约的都不算职业，也指点不了你什么。再说你就演个死人，不动就行了。”
　　“……”
　　“他还得临时改剧本儿，我再去补补妆。”
　　“好。”
　　女演员刚走，李不凡窜到了方德宝跟前，鬼鬼祟祟地在方德宝耳边低声说：“这事儿透着邪啊。”
　　“你能拿汉语再说一遍吗？人家一个女人补个妆也透着邪？”
　　“不是，我觉得这个地方——有‘东西’。”
　　方德宝和张爱迪认识李不凡这么多年了，当然都知道自称佛道贯通、武功高强的李不凡所说的“东西”指的是什么，不过方德宝对这类事谈不上信不信，张爱迪更是不仅不信、还会批判。
　　所幸李不凡和张爱迪这对冤家的抬杠刚开始几句，文平新就是这么快改好剧本来给方德宝说戏了。方德宝一听，没法不快，一句台词都没有。
　　方德宝本来是演死尸嘛，有台词不成灵异小说了？
　　应方德宝要求加两场戏，又考虑到方德宝没有表演经验，所以文平新就写了一场方德宝日常画画情景的戏，还有一场跟女儿吵架的戏。这些画面将来都是以女儿回忆的方式出现并配有旁白，根本不需要台词。
　　至于临时请来顶替的李不凡和张爱迪就更简单了，他们只是演女主角的保镖，同样没有台词，只在女主角说完台词、情绪激动的时候搀扶一下就好了。
　　既然如此，那就拍吧，谁让方德宝当时也没看清楚就点了“跳过抽奖问卷”呢，也算当了回演员吧。可大家都没问题了，李不凡又有问题了。
　　李不凡缠着文平新说着这个地方布置得根本不像个灵堂，现实题材小说怎么能这么不现实呢？接着就给文平新介绍着灵堂应该有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又具体有着怎样怎样的作用。
　　方德宝听着是既纳闷、又生气，心说，李不凡这是吃饱了撑的吗？这就是拍戏，又不是真的，你就算真懂些神神鬼鬼的事、婚丧嫁娶的规矩，也没必要在这显示吧？这镜头都还没开呢，自己先给自己加上戏了？
　　其实方德宝哪里知道，李不凡这样不是加戏，而是别有用意。
　　方德宝纳闷，但文平新可能是就追求现实，还真听李不凡的话及时让人修改着布置。看着别人布置，他还连连称赞“真实”。
　　刚才去补妆的那个女演员回来后等得又补了一次妆，终于布置完了，可以开拍了。
　　文平新明明就在大厅角落一组监视器前坐着，说的话大厅当中应该谁都听得见，他偏要拿着一个对讲机说着：“各部门儿都注意啦，这是一组长镜头。不过考虑到他们都不是专业演员、可能不会找镜头，所以各个机位都得一直拍着。你们就抓他们，别让他们找你们……”
　　方德宝心说，这都什么用词？听着像拍警匪片呢？
　　文平新却还在说着：“要拍好戏就不能心疼胶片儿，反正这是七点网出资。所有演员听着，都得真实，情绪、反应、场景、道具反正一切都得追求真实！女主父亲的扮演者，你现在就可以进棺材了。”
　　方德宝边朝棺材走着、边想着，可以进棺材了？要说真实——我现在很真实的想骂街行吗？唉，演员嘛，就得敬业。
　　说是敬业，方德宝一走到棺材跟前就提出反对意见了。再追求真实，他毕竟是个活人，这临时租来当拍摄场地的别墅本来就没通暖气、又是天津一月的温度，这棺材的制冷功能怎么还开着呢？
　　文平新有他的想法，为了体现真实，他准备拍一个以女主角的视角一进门先看一眼冰棺温度显示屏的镜头，用温度烘托这场戏的氛围、女主角的心情。
　　这回方德宝也不“心说”了，直接问文平新：“文哥，您还是写现实小说的？这当女儿的来奔丧，一进门儿不看她爸爸、先得看棺材多少度啊？再说你先拍一个那个温度显示的镜头，我再躺进去不行吗？你将来‘剪’进去不就完了。”
　　“诶！你还挺懂，好、好……”
　　方德宝心说，这位网络小说作者应该没怎么看过电视剧吧？这用得着懂吗？看也看会了。
　　时间的关系，关上冰棺制冷功能、寒气尚未散去，方德宝就得躺进去。躺进去了，他也就不能再动、不能再睁眼了。他心想就当睡上一觉了，其他事跟他无关，反正他保证绝对不能动就行，这么拍戏倒也轻松，然而他却想错了。
　　全场异常安静，方德宝躺在棺材里也不知道周围的情况，等了几秒有个开门声，接着听到几个人走了过来。他感觉其他人停下了脚步，只有一个人走到了棺材跟前，那应该就是女主角。
　　一时之间女主角并没有说台词，方德宝渐渐听到了女主角吸着鼻子抽搐着，有缓慢呼吸声、却没有哭声，大概是在表现一种想哭却又强忍着的状态。他觉得这真是个好演员，还说不专业呢。
　　方德宝正想着，突然感觉到一只冰凉、纤细且柔软的手摸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