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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姜，你这胡沁呢？这人怎么会是溺死的？”
卢勇指着地上血肉模糊的慧明和尚，双眸之中震惊与疑惑交替闪烁着。
姜三爷的验尸能力卢勇还是非常认可的，否则也不会特意带着他行走江湖。
慧明这尸体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四五种死法，但是溺死绝对不沾边。
没有人注意到，一直站在角落中观察的空空认同的点了点头。
江面上讨生活的人，难免遇到河漂子，尤其是梁山寨。
沿江的渔民有时候遭遇风浪，葬身江中基本都会拜托梁山寨的人帮忙打捞尸身。
从小到大，空空见过的溺死之人不比干了一辈子的老仵作少。
而且十样懂不如一样精，空空其他死法的人见得还真不多，唯独河漂子天天打交道。
所以几乎第一眼空空就发现这个慧明是溺死的，别看身上这么多致命伤。
但真正要了这个和尚性命的就是那一口堵在喉咙里的血汤子。
姜三爷也知道这个结论听起来有点荒谬，理了理手上那四五张密密麻麻的尸单开始讲解。
“死者的身体上有多处淤青，这是死之前与人交手留下的，双方皆是赤手空拳，看起来身手也是同一水平。”
随着姜三爷的描述，卢勇根据房间内现在的情景反向推演。
慧明的小屋坐西朝东，屋内的布局简单，只有一个房间，长条状，进门左手边是一张条案，条案周围摆放着几个蒲团。
条案后面是一架竹条编制的屏风靠着北墙，屏风后面是一张长条书桌，上面摆着文房四宝，墙根有个书架上面摆放着些经书账本之类的。
桌子后面就是床，除此以外别无他物，只是现在书架倒了，地上床上都是散落的书籍，书桌整个一分为二塌在地上，文房四宝摔得满地零碎。
屏风阳面上崩溅了零星的血点，条案也打翻了，茶壶茶碗也摔得粉碎，房间主人慧明就倒在门口的正前方。
卢勇缓缓闭上双眼，却仿佛能够看到一般走到了塌倒的书桌旁，脚下居然还避开了地上散落的杂物。
空空微微点头，能当上六扇门总捕头，卢勇自然是有过人之处。
卢勇站定，双手不时摆起架势，似乎是在推理当时两人交手的情景。
“双方从此处开始发生争执，从位置来看，是慧明一掌拍断了书桌。两人动手时，慧明后背碰倒了书架。”
卢勇口中念叨着，手上虚做了几个动作，看角度和位置，分毫不差。
“根据屏风上的血迹来看，两人是打出了真火，开始下重手，这时惠明开始不敌对方。”
姜三爷继续阐述自己看到的内容，让卢勇进行分析，两人配合了很多次了，这方面十分默契。
“能让人喷血数米，说明对方用的极是刚猛的掌法或拳法，但是血珠比较零星，说明慧明此时受伤并不重。”
卢勇此时也随着姜三爷的叙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两人一唱一和，在场人啧啧称奇，仿佛亲眼看到了慧明与对方交手的场景。
“死者身上的伤痕各有不同，尤其是腹部的三道撕裂状伤口尤为奇特，而且随着对方的刻意破坏，难以分辨死者是如何被制服。”
姜三爷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这一声头一次遇到这么复杂的杀人方式。
“死者被制服后，对方击穿了死者的胸膛，用死者的丝绦将他挂在了房梁上。”
众人闻言抬头，果然看到房梁上的尘土有一道明显的痕迹。
“随后对方以内力从死者的脚底太冲穴灌注了内力，将死者的经脉震碎。”
姜三爷说着说着发现卢勇没动静了，抬头一看，卢勇正在托着下巴沉思，两人视线相交，卢勇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随后死者的丝绦似乎因为比较老旧不堪重负断裂，死者面朝下摔在地上，将胸骨和鼻梁摔断”
“死者此时还未死亡想要喘气，但喉咙中的血水上涌，口鼻又被地上的血污所阻，才窒息而死。只是不知道后脑上的窟窿是如何造成的。”
听完这一长串的分析，空空心中竭力忍住拍手叫好的冲动，这也太精彩了，谁能想到这慧明和尚死之前居然经历了如此曲折艰辛的过程。
而这么邪门诡异的过程居然就这么被姜三爷和卢勇三言两语推算了出来，空空不禁感叹这趟真没白来，说书的都编不出这样的情节。
“我有一个猜想，诸位请看这个蒲团。”
空空一边说着，指向了南墙根下的一个蒲团。
根据空空的观察，条案周围一圈都有蒲团，唯独西南角的位置上的这个蒲团移动到了墙根下。
空空这一提示，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个蒲团的位置不太对劲。
“会不会是慧明小师傅在交手时踩到了这个蒲团滑倒，后脑磕在了条案之上？”
卢勇闻言眼前一亮，脑中瞬间浮现出空空所说的场景，位置，角度都十分符合，这也就能解释通慧明为何突然被对方制服的原由。
“九当家所言甚是有理，卢某人这几十年的捕快做的当真有些惭愧。”
空空看卢勇听进了自己的猜测，心中有点美滋滋的，但嘴上还得客气客气。
“不过是侥幸而已，卢捕头谬赞了，倒是您的断案方式让小子大开眼界，说起来我倒是还有一事不明。”
“九当家但讲无妨。”
方才提起蒲团不过是空空的试探而已，相信他不说卢勇也很快能想得到，但如果卢勇对他不以为意，他也不打算告知卢勇自己真正的发现。
“慧明小师傅为何会将书桌拍散呢？仅仅是一时情绪激动么？”
卢勇眼珠一转，觉得空空说的在理，江湖中人的确喜欢拍桌子，但一般都是拍酒馆客栈的桌子，哪有对着自己的书桌使劲儿的。
在零碎的杂物堆中一通翻找，卢勇果然有所发现。
杂物中夹杂着几片震碎的纸屑，卢勇和空空两人一起费了半天劲将纸屑拼凑起来，隐约能看到这张纸条上写着一句话。
“务必将东西藏好，我不日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