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慧明

　　“住持！大事不好了。”
　　问完话的修誉和卢勇刚刚回到前院，一个小和尚神色慌张的跌撞进来。
　　“何事惊慌？”
　　苦夏心中有些不悦，今日发生的事情着实有些多了。
　　“慧明师兄他...”
　　众人一齐来到了慈悲禅院的后院，这里是和尚们的起居之处。
　　出家人讲究一个四大皆空，所以装饰方面的到十分朴素，东南北三面都是排屋，屋内基本就是大通铺，其他什么都没有。
　　只有西面是身份资历相对比较高的几个和尚居住的单间，慧明和尚的房间也在这边。
　　慧明在慈悲禅院也算是老资历了，因为精明能干，苦夏大师一般将禅院中的采买账目工作都交给他来做。
　　此时属于他的那间小屋的大门敞着，随着山上的微风吹动摇摆。
　　门前围着一圈刚刚到小腿高的篱笆，明显只是作为装饰，篱笆内种植着些许牡丹月季，可见慧明平日里也有些闲趣怡情。
　　“方才您让我安排各位施主晚饭用的素斋，我便来询问慧明师兄。却没想到...”
　　小和尚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小屋的大门。
　　只见屋内的地上趴着一个身穿袈裟的和尚，后脑上有个核桃大小的血窟窿，红白之物顺着光头流到地面上。
　　看样子有些时间了，血污已经干涸，屋内的陈设东倒西歪，到处都飞溅着血点，明显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搏斗。
　　“大师，此时或许与王爷的案子有所牵扯，可否让卢某勘察一下现场？”
　　卢勇叹这会他就算不想管也不行了，围观的江湖中人已经开始人人自危了。
　　先是发现了王爷的人头，苦夏不许他们离开此处，紧接着这禅院中就死了人。
　　如此复杂的情况，没人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冤枉，甚至直接被拉去当做替罪羊。
　　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主动提出先行离开，这个时候当出头鸟很容易被怀疑成凶手。
　　都是江湖中人，有几个经得起彻查？
　　弄不好到最后，这个案子没你事儿了，身上剩下的好几条人命都给暴露出来了。
　　卢勇可能未必会管，冤亲债主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空空此时悄悄地绕到了人群边上，仗着眼神好，从远处张望，观察着屋里的情况。
　　屋内，卢勇已经走到了慧明和尚的面前，慧明和尚的脸紧贴着地面，整个人泡在血泊之中。
　　“小伍，过来，搭把手。”
　　小伍是卢勇手下的一名小捕快，二十出头，精明能干。
　　与卢勇配合了好几年了，知道卢勇的意思是想把尸体翻过来检查一下正面的情况。
　　倒不是卢勇一个人搬不动，只是一个人翻难免显得有些不尊重，苦夏大师还在门口看着呢。
　　两人一人抬手一抬腿，将死尸架起来一翻个就完活儿。
　　没想到俩人一上手，哗啦一声，地面上整整齐齐的散落了一挂内脏。
　　小伍毕竟年轻，差点一甩手给尸体扔出去，外面围观的人也吓得纷纷后退。
　　再是江湖中人，谁见过整挂的人下水啊...
　　卢勇把尸身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看着慧明的正面都忍不住脑袋发晕。
　　“去，把姜三爷喊来。”
　　小伍一听这话如获大赦，捂着嘴就冲出了小屋。
　　姜三爷也是六扇门的捕快，仵作出身，验尸水平不低，卢勇平日带着他也是为了防止这种突发状况。
　　此时姜三爷正在一间安静的禅房中填写项常人头的尸单，作为一手仵作，他所写的这份尸单有决定性的参考作用。
　　“姜三爷！姜三爷！”
　　小伍一边喊着，一步撞了进来，姜三爷赶紧把笔放下。
　　“怎么了？”
　　姜三爷的声音有些嘶哑，但中气依然很足。
　　“头儿让我来请您，那边又出命案了。”
　　姜三爷听完眉头皱了起来，说实话他不怎么爱干验尸的活儿，只是因为家传的手艺，指着这个吃饭。
　　这几十年下来，银子也攒的差不多了，才会选择找人走动调来了六扇门，为的就是图个清净。
　　没想到这出趟公差，又是人头又是命案的，姜三爷有点来气。
　　“又死人了？怎么死的？”
　　姜三爷也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小伍听完以后愣住了。
　　“额，说不上来。”
　　小伍的脸色有点泛青，好像是回忆起了不太美好的画面。
　　“你这孩子，看着挺伶俐的，不知道动脑子呢？死因有啥说不上来的，身上有没有外伤啊？”
　　姜三爷赶紧收拾桌子上的仵作工具，没注意到小伍的表情，兀自低着头数落着小伍。
　　“有外伤，好多外伤。”
　　正在收拾东西的姜三爷一听这话手上一顿。
　　“是个高手啊，有经验的杀人者会制造两处或三处致命伤，扰乱仵作分析真正死因。有几处致命伤？”
　　意识到行凶者可能经验丰富，姜三爷的动作加快，背起箱子就要推门。
　　“大概有七八处吧，我没敢仔细看。”
　　姜三爷一步拌在门槛上，差点一个狗啃泥摔出去。
　　“七八处？那不成馅儿了？”
　　当姜三爷赶到现场时，许多武林人士已经离开了，这个场面着实太过惨烈了。
　　姜三爷定睛一看，心里一阵突突，干这一行也好几十年了，死的这么惨的，也是少见。
　　慧明的头上有一个钝器砸出的坑，脖子上有绳子的勒痕，胸口上被开了个洞，深可见骨。
　　肚子上有三道邪向的裂口，内脏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全身经脉尽断，胸骨被内力震碎。
　　这些都是致命伤，其余的各种零零碎碎的小伤，一张尸单竟然都写不开了...
　　卢勇捏着下巴站在一边看着姜三爷忙活，眉头整个拧在一起，好像自从卢勇来到这里，就一直是这个表情。
　　苦夏大师站在一旁双手合十，不住地低声诵念佛号。
　　大部分人都离开了，空空也不用站在远处观望了，直接凑到了门口，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扫视着屋内。
　　苦夏大师的身边，一个男子咬牙切齿，二目之中滔滔落泪。
　　“师弟！我一定帮你查清凶手！”
　　落泪的男子正是韩友达，他出身慈悲禅院，后来还俗入世，才被丹凤镖局聘请成为了镖师。
　　慧明正是他当年的师弟，两人私交甚好，即使韩友达还俗，两人也经常见面
　　他从未听慧明提起有什么仇家，不知道究竟是谁这么恨慧明竟然下此毒手，而且手段如此残忍。
　　“老姜，看出什么了么？”
　　姜三爷脸上露出了有些作难的神情。
　　“这人...是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