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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谈钱就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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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见过两人会使这招,一个当然是她父亲谢晚棠,另一个就是眼前的李燕来。
  《秋水十四式》虽不像《月华心经》那般例不外传,按说华山子弟习得应不在少数,但这其中却有个缘故。
  一切皆因秋水剑乃是谢晚棠以月华心法为练气法门,而在华山剑谱内,反复斟酌,甄选十一式剑招而改出来的。
  华山剑法的传统,向来是“以气御剑”,谢晚棠重修剑谱时走的也是这一路。因而,这十一式秋水剑法,虽系出华山,苦于无内功心法可参,弟子中真正全数领悟者寥寥无几,大多只擅长其中数招,余者只落得个花架子。
  至于被称为“云月三式”的秋水剑法奥义,更无法可依,乃谢晚棠凭空自创,唯有据传练成了《月华心经》的李燕来使得。
  昔日谢晚棠有云:“管你来者何为,远与近、多与寡、刚与柔。但凭我云月三式,任世间物换星移!”
  想必谢掌门这句话现在正回荡在骆平等人的心坎,他们本已随上官云聪的追杀一同跃了下来,待要一齐出手,就亲眼看着他被一招毙命,一时都有点懵。而李燕来却没停,他紧跟着身形暴起,直扑骆平和夏雪余,一边笑道:“喏,暴雨雷鸣。”
  招式甫一发动,他的长剑宛若消失不见,远远看他手握斗大的一蓬光雨,把骆、夏二人都笼罩其中,谢华笙大惊失色,大喊:“李燕来,你停手!”
  霎时,她好像又看见了四年前莲花峰一战,无论对手使哪招,李燕来有如戏弄一般一定会回他一样的招数,这个人一点没变!
  谢华笙气得想哭,这时半空“唰”地闪过一道红光,直射入那蓬光雨的中心。
  只听“叮”一声,漫天光雨散尽,剩一柄长剑颤动不已。
  李燕来头也不回地说:“依依啊,有时候我在想,倒真不如让你的追魂箭给射死,也是一件风流。”
  “嘻……咳,咳!”见那柳依依从地上缓缓起身,虽一身夜行装束,仍看得出她半身衣衫尽湿,当是内力迫毒所致,“你这么想死我手上啊,刚才若非药师搅局,可就如了你的愿了!”
  “哈!”李燕来也笑,“不急,等事儿料理完了,今晚有的是时间。”
  “不过,也难怪,我这‘安天下’的药师怎想得到你们把衙门的人都给请出来了?”
  李燕来好整以暇,抬手虚指一指,“这有一个,那边树上刚下来两个,前面又来了少说也得三匹马。还有多少,不妨一次给我到齐,动不动冒出来一个,也不嫌麻烦。哎!你要躺到什么时候?”
  药师好像听到号令,整个人连着抖了几抖,由地上一跃而起。接着,便见他右手握住砍在左臂的刀,沿着刀口如切豆腐似地切下了自己的半臂,竟无一滴血流出!
  总舵明灭的灯火照映下,药师满身满面的血污,他左手缺了一半,以右手将腰刀随意架在肩上,身躯瘦削,形同鬼魅。不光谢华笙,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凛。
  “既然老子今晚怎么也死不了,”药师恨恨地瞪了还躺着的扶风一眼,“放心,随你张迎祥也罢,衙门也罢,不管来多少人,一定奉陪!”
  说着药师往前走了几步,落下刀尖指着扶风的脑袋,阴笑道:“小兔崽子,说吧,张迎祥这老狐狸给了你们衙门多少钱,买到你们些个杂鱼当保镖?”
  扶风其实并没被药师那一掌打晕,他一直在偷看场上的打斗,只是右胸中掌的部位,火辣辣地疼,半边身子渐渐麻痹,先是右手,接着传到了脚上,完全动弹不得。他略有些绝望地盯着那晃动的刀尖,心道,这就是十大高手的战力!这一刻,他一点不顾念自己小命能否得保,无可救药的挫败感占据了整个身心。
  当然,他从未臆想自己能胜过这些江湖怪物,但未料到竟会是这样一种好像练上一百年都遥不可及的差距……
  其实,药师倒完全没在意扶风,他刚才那话一半是冲着远来的那三匹马说的,因为接着马蹄声就近了,然后只听一长串沙哑而豪迈的大笑,骑在中间的一人施施然地回道:“你们天鹰堂怎么开口就是钱?行走江湖,道义为先,谈钱那就俗了。”
  药师一见那来人,登时脸就沉了下来,而谢华笙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虽然上官云聪之死令她愤恨不已,但那人的到来,总算其他人得以幸免。
  扶风费力地扭回头,他并未吃惊于张迎祥那张老脸,说到底,此人理应是今晚的主角,反而是张迎祥身边的人令扶风始料未及,那一左一右两匹马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方玉和罗开!扶风以为自己看花眼了,随即他便听见了罗开的声音,罗开笑嘻嘻说:“哇,就你一个啊,他们俩呢?溜了?”
  扶风才待回话,张迎祥又开口了:“李燕来兄弟,哦不,李副堂主,怎么样?要么今晚先散了?本来铁大捕头可是要亲自来的,我说不劳大驾,有秦方玉贤侄在,哈,万无一失。听闻天鹰堂要落子汴京,这往后还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李副堂主的风采,老夫可是仰慕得很。哈……”
  李燕来笑笑:“人算来齐了?”
  张迎祥闻之一愣,待开口,只听药师娓娓道来:“怎地?如今衙门都开始拉偏架了?那以后京城还怎么混?好嘛,打从蔡太师两年前被贬,出居杭州以来,你们水蛟帮岂止是手眼通天,我看不如把开封府也整成分舵得了,您说呢?张总舵主?”
  药师寥寥数语,说得张迎祥脸上十分难看,尤其是话里带话,暗含着他们水蛟帮参与了大观四年蔡京罢相一事,真是哪壶不开拎哪壶!
  这件事,一直是张迎祥百口莫辩的一块心病,须知蔡京辅政八年,权震海内,虽说贪腐弄权无恶不作,但一直圣眷不衰,就拿一年多前被贬杭州,也是劾章太多,皇上不得已为之耳,指不定哪天官复原职……
  “说哪里话!”张迎祥沉着脸道,“不见我汴河总舵议事厅内,高悬一幅大字‘仰给在此一渠’,即是蔡相亲赐之墨宝!只不过,方才老夫的总舵内闹出那么大动静,蔡相的墨宝可否完好倒要问问尔等……”
  话音未落,突然剑风大作,如骤雨来袭。
  李燕来出手了。
  接着,张迎祥左边那匹马上,罗开一跃而起,两手一翻,各现一柄雪亮的柳叶弯刀,迎头冲向李燕来。两人身形一个交替,火花四溅,转眼已各出了一招。另一头,药师也盯着张迎祥直扑过去,却被骆平等给截住,场上之人分成两伙厮杀。张迎祥马上如坐针毡,方才自得的神情已荡然无存。
  李燕来见攻势受阻,须臾变招,步法切换之际,秦方玉动了。
  没人看出秦方玉使的怎样身法,扶风自然也看不清,但他知道,面对李燕来,大哥一上来就全力出手。
  秦方玉的身法有多快?他人已闪现至李燕来身后,而马背上仍有残影晃动。
  紧接着,他右手变掌为爪。这起手势既非一般的鹰爪功,又非五指张如勾状那种邪派功夫,见他以食指中指合为一股,无名指小指合为一股,连同拇指,分为三爪。
  大哥的功夫,扶风太熟悉了,这便是他江湖上赖以成名的“龙王爪”。
  秦方玉猛地将龙爪聚拢,发力朝李燕来后背弹出三股指风。登时劲气破空之声“嘶嘶”不绝于耳,煞是骇人。
  谢华笙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恨自己没用,她止不住地担心他,而他却在刚才还和柳依依打情骂俏!此刻,如同幻觉一般,谢华笙似乎觉得李燕来又朝她笑了一笑。
  背后秦方玉杀招袭来,李燕来头也不回,人随剑走原地一个旋身,但见一道剑气绕体而过,如同甲胄护体,与来袭的指劲碰个正着,发出三记沉闷的撞击声。
  “山川流瀑”,谢华笙一下子反应过来,心道不好!她才要开口,李燕来的剑光已然跃起,一蓬光雨亮得一亮,便自下而上汇成一条银河,朝罗开直泻而去!
  罗开始料未及,唯有以双刀硬扛!潮水当前,礁岩岿然不动,沙包的结局可想而知,罗开如同为潮水冲散的沙包一般,“哇”地一声,口喷鲜血,双手大开地往后飞去。
  他这是在一招一式地表演给我看吗?
  谢华笙突然心头涌起这样一个奇怪的想法。刚才那两式是秋水剑法,乃至整套华山剑法里都不多见的“连招”。前一式“山川流瀑”取守势,要害在转守为攻的后面那式上,罗开正是中了这式的后手——“夜雨成溪”。
  他明明在与强敌做生死之战,可为什么在我眼里,他仍是那个昔日玉女峰练剑的李燕来?他是故意练给我看的吗?就为嘲弄我?
  罗开一倒,场上的局面更已乱作一团。药师那一边,骆平、夏雪余虽渐渐不支,而药师已近乎油尽灯枯,纯凭药物苦苦支撑。李燕来这一头,真不知是棋逢敌手呢,还是他力战整晚,损耗过剧?秦方玉同他周旋十招有余,仍不落下风。
  战况胶着间,忽听李燕来一声大喊“走!”
  药师心领神会,独臂只扬得一扬,场内登时烟雾蒸腾不能视物。接着便见一点寒芒透破烟阵而出,直入张迎祥面门!
  电光火石之间,突现一只苍白的手,凌空一抓,又一抓,一连变幻三次,将那一点寒星握入掌内。此时,张迎祥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龙王三爪”,秦方玉!
  没一会,烟阵散去,槐树之下已不见李燕来和药师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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