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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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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穿长衫的又跳出来了,是不是我们被发现了?”薛毅紧张道。
  此时王星反倒冷静下来,回道:“想哪里去了,你看总舵偏西北那棵大槐树,我敢打赌刚才几支快箭就是从那树上射出来的。记得吗?那树白天我们去看过,这一带大点能藏人的树也没几棵,唯独那大槐树位置绝佳,若非担心离得太近,我们就上那去了……好险,否则今晚不知怎么收场。”
  “瞧!穿长衫的去槐树那了,”扶风接道,“看他走路的样子,明显伤得不轻。就是不知船舱里怎么样了?如果前面水上那人是李燕来,那他就是和穿长衫一伙的,现在穿长衫的出来找放箭的人,那就是说此前飞进去那三人也是水蛟帮!李燕来岂不在以一敌四?”扶风边说边想,体内气血翻涌,传来阵阵紧绷感,惟强忍着想去一窥究竟的冲动。
  “扶风!你们看树上下来那人是谁!”薛毅突然惊叫了起来,当即又觉不妥,赶忙压低嗓门,“瞧,她转过脸来了,面熟吧!咱们昨晚才见,那个华山小掌门!”
  “她!”扶风和王星同时叫出声来。
  扶风等人的叫声,终于引得药师回头看了眼,但也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目光复又转了回去,而所谓的“华山小掌门”,现在正立于他跟前。
  ※※※
  药师皱着眉,根本不正眼瞧这拦在跟前的弱不禁风的女子,大喊道:“柳依依!我知你躲上面,难道要我放把火才肯下来?你不是‘追魂箭’吗?射我试试!”
  只见药师深吸一口气,直掠向那棵树,快经过那女子身边时,随口道:“老子没空陪你玩!”说话间,周身仿佛环绕起一阵烟尘。
  这一手,药师已不知用过多少次,照常例,烟尘所过之处,人死活另说,绝无还能站着的道理。但那女子就站着,不但站着,她还向药师出了一剑。
  这个晚上,药师总觉冥冥中有安排,且不说朱半仙,自他进入水蛟帮总舵,到现在没有一样是顺的,无穷无尽的巧合,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就说眼前这一剑,片刻多的功夫他已经是第四次看到。这正面直逼而来的,明晃晃的剑锋,飘忽的走势真有点不知如何闪避,还用问吗?“孤雁横空”嘛。
  “罢、罢、罢!”药师心道,一边苦笑着从后背抽出一根贴身藏的铁尺,和那女子过了一招。尺剑碰撞之间,药师已试出那女子绝非自己的对手,当然,前提是他没受伤。哎!巧得很。
  须臾间,两人已经走了不下十招,对药师而言,每出一招,都拉扯他受伤的经脉剧痛不已,另外,树顶那人不时放箭,也搅得药师心神不宁。
  不过,好歹药师看出了门道,这小娘们可能多少服过些解毒灵药,但主要是凭借一种奇功在抗毒,而以她的修为,谅也撑不了多久,遂于招式上渐次加大毒劲。
  ※※※
  “哎,扶风,谢华笙这小娘们好厉害!我看咱俩加起来都未必是人家对手。”王星看得眼都直了,赞叹不已。薛毅待要搭话,一下瞥见扶风的神情,马上有不好的预感,伸过手去就要摁住他,可还是晚了半步。
  两位朝夕相处的伙伴,眼睁睁地看着扶风一个跟斗从树上翻了下去。扶风一落地,即大踏步朝药师飞奔而去,远远听他大喊:“衙门办案,都给我住手!”
  王星急了,提刀便要往下跳,这回薛毅是牢牢把王星拽住不放,叫道:“他是疯子,你也跟着发疯?”
  王星回道:“那怎么办,我们看他送死?”
  薛毅一时语塞,想说咱们去也是送死,但这话实在不妥当,改口道:“别急啊!老子口渴!”说着便从腰间掏出白天喝剩的半壶烧刀子往嘴里灌,手抖得一半都浇在领口,王星见了也一把抢过来喝。
  在这当口,薛毅望向大槐树那头,只觉心惊肉跳,对王星说:“这扶风啊,恐怕我们下去也晚了……”言语间,远处又是“轰”的一声。
  ※※※
  那边的局面,药师已稳占上风,谢华笙果然将越来越多的内力耗在抗毒上,招式破绽也越多。药师窥得真切,突然发力,一尺隔住谢华笙的手中剑,趁她中门大开之际,下一招就待飞腿直揣她小腹。
  而今晚也是巧,偏偏这个时候,他听见了有人大喊“衙门办案”,药师这么一愣,谢华笙早已收剑后撤,忙不迭地调息运气。
  药师气得转过头来,看是衙门哪位“官爷”大驾,然后瞧见一人孤身飞奔而来,竟是个不知死活的无名之辈。
  药师只觉今晚之事愈发教人摸不着头脑,不由恶向胆边生,心道,此地乃水蛟帮势力范围,用不着你们衙门来狗拿耗子,我就杀了又如何!想到这,药师迈大步上前,朝那来人当头一尺敲下。
  扶风见状,凭着急奔之势,提一口气,发力抽刀迎上药师的铁尺。然而,一交手方知对方是虚招,扶风一刀劈空,而药师右腕轻转,这要命的铁尺已直击扶风前胸!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扶风也不知哪里来的反应,借一刀劈空之力,仰面便倒,重重摔在地上,勉强避过杀招。药师见状都气笑了,正待将这“无名鼠辈”一招击毙,这边谢华笙又提剑冲了过来,边冲还边嚷:“是你?没本事就别逞能!”
  药师不胜其烦,心道莫要误我大事!于是不顾伤势,反复提气,开始疯狂催谷。
  好个药师!只见他左手掌心由黑泛出靛蓝,劈空赤手擎住了谢华笙刺来的剑刃,令她半点也动弹不得,而药师右手的那柄铁尺也是靛蓝色流光缠绕,犹如黑炎在握。
  然后他吼了一声,将铁尺望那大槐树发力掷了上去!
  顷刻间,半空的树梢之中传来爆炸般的响动,一个人影从树上直落了下来。
  药师死死盯着坠下那人,唯恐今晚又出什么变数,见那一人一弓狠摔在地,挣扎了几下还是爬不起来,这不是柳依依还能是谁?药师松得一口气,忽觉左臂传来一阵钻心刻骨般剧痛,转过头,就见到扶风那张清秀的脸。
  药师这辈子都记得今晚看到的这张脸,化成灰都忘不了。
  他也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如此惹人厌的一张脸,他第一反应居然是清秀?往后的日子,他每每想起这一节就会一阵恶心。
  本来药师的左手正如铁钳一般扣住谢华笙的剑,而现在手臂上又多了一柄刀。
  扶风的腰刀深深地切进了药师的左臂。药师判断这一刀斩断了他前臂尺骨,而桡骨恐怕也难保,为药师罡气护体的缘故,刀嵌在肉里无法再进半寸。
  这一刻,药师心头涌起一股极度的悲凉,被这样一个不知所谓的小角色砍断了手,真不如刚才就让黑袍客给杀了好!
  药师抬起右手,转身一掌就劈向扶风胸口。
  扶风惨叫一声,被药师的掌力震飞三步开外,又一次仰面栽倒,这下再动弹不得。
  接着,药师感到肩井穴一凉,然后再也支撑不住,趴倒在地不省人事。补这一剑的是谢华笙,她趁着扶风砍中药师左臂时,抽出了被药师握住的剑。
  谢华笙很清楚,凭她是不可能打赢药师的,非但不能,她和柳依依都要毒发丧命。最后还是靠了这逞能的家伙,白马扶风,昨晚把她气得够呛,今晚却亏他拔刀相助,也不知他怎么会在这儿?如果他在,是否说明衙门那些人也都来了?
  就在谢华笙胡思乱想之际,传来一阵响动,水蛟帮总舵顶上一前一后跳出来两人。前面一人虽披头散发,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李燕来,后面上来的正是“朝阳剑”骆平。接着另外两剑,上官云聪和夏雪余也跟着跳了出来。见三剑毫发无伤,谢华笙心下稍安。
  谢华笙望向李燕来,这是四年来见的第一面。他锦衣华服,人还是那副老样子,披散的头发给他蒙上一层诡异的观感。
  对于这个人,谢华笙很多话都难以启齿,毫无疑问她恨他,恨得想他死,但多希望能和他独处,很多事无法一死了之,惟两人之间方可有个斩断。她在岸上,而他在船上,他却并没有看她。
  李燕来有看到她在吗?他突然单脚点地,转身一跃朝岸上她这边飞过来了,而似乎内力不济,他这一跃提速并不快。上官云聪见状,喊一声“别想走!”挺剑急追,使出一式“暴雨雷鸣”,长剑携风雷之声,剑锋仿若舞出了光雨,直袭李燕来门户大开的后背。
  谢华笙很清楚这一招的威力,不由得揪心,但又对自己说你不是想他死吗?然后,她见到李燕来望她笑了一下,她太熟悉这个笑容了,她立刻就往他身后喊道:“云聪快退!小心有诈!”上官云聪听了一惊,知是少掌门的声音,赶忙撤招以剑护体……
  也正在这个时候,李燕来转身,手中剑仿佛化作白虹。
  锋芒过处,爆出一蓬血雾,而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远超过一柄剑的长度,他单凭剑气将对方自左腹至右胸划出一长道血痕。
  “云海弧光”,看着上官云聪重伤坠地,谢华笙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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