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没说过坏话

　　黄金狮子摇头摆尾跑过去，灯笼那么大的眼睛眨个不停，讨好意味甚浓。
　　“狮子狗。”
　　秦力憨笑，目的已经达到，老家伙们果然精神多了。
　　见秦力安然无恙，画疯子满意点头，冲班老头儿淡笑，道:“班大师，还有我的笔，算算日子也有九年了，倘若明天交出来，后果……”
　　“交，但我手里没材料。”班老头儿笑容憨厚。秦力鼓起勇气，说道:“药爷爷，化形丹什么时候兑现，算算日子也有九年了。”
　　“咳咳……”
　　药疯子干咳两声，道:“等你班爷爷把炉子造出来。”
　　秦力重重点头。
　　“我手里没材料。”
　　班老头儿差点笑岔气，心道:“药疯子说的话也信，年轻真好，就和我当年一样的善良。”
　　正在这时，村外传来猛烈的刀剑碰撞声，众人抬眼看去，只见通江里掀起几丈高的水柱，空气中出现肉眼可见的气浪。
　　铛铛铛，又是一记碰撞，那片空间变得扭曲，只能隐约看见两个身影在其中腾闪挪移。
　　“打死一个少一个。”
　　老疯子们相视而笑，药疯子怂恿道:“力儿，咱们的晚饭有着落了，你去江里捞几条鱼回来。”
　　秦力重重点头，画疯子拉住他，苦笑不得:“傻小子，药疯子在逗你玩。你现在跑过去会被绞成渣，等他们打完再去。还有就是不要信药疯子，那老东西阴得很。”
　　秦力看向药疯子，只见他正在逗黄金狮子玩，笑呵呵的，看起来慈眉善目。白虎用爪子狠抽秦力的屁股，顺势把他揽回怀里。
　　“看吧，虎妞的眼睛是雪亮的。”画疯子笑呵呵说道。秦力的屁股像针扎一样疼，抱着白虎大腿满脸委屈。白虎垂下胖乎乎的脑袋，发出低沉咆哮训斥秦力。
　　刀疯子和剑疯子的战斗没过多久便结束。两位风烛残年的老头子携手同行，他们佝偻的身子很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见他们活着走回来，三个老家伙摇摇头躺回墙角，一动不动像是死三天没埋那样。
　　画疯子缓缓闭上眼睛，不咸不淡说道:“力儿去捡几条鱼回来，少放蒜，不要葱，吃多了烧心。”
　　“好。”
　　秦力抓耳挠腮，白虎甩甩头，叼起秦力跑出村子。黄金狮子是很想跟过去的，可他现在是药疯子肉枕头，趾头都不敢动一下。
　　不久，村子里飘起烤鱼香味。老家伙们安静吃完饭，然后默默回到自己的“棺材”，黄金狮子屁颠屁颠跟在药疯子身后。刀疯子和剑疯子懒得盖木屋，倒在火堆旁就呼呼大睡。
　　“效果是有的，需要多来几次。”秦力干劲十足。白虎见秦力眼神坚毅，也是放心不少。
　　……
　　五天后，枫叶村只有月婆婆的木屋健在。老家伙们安静躺在暖风中，每个人身边趴着一头异兽。
　　少年很失落，心想:“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他们心结的是月婆婆。”
　　他这几天看得很清楚，每当异兽跑进村子老家伙们都不会出手，最后还是月婆婆出手降服异兽。
　　而他们也会变得活跃起来，腰板挺得直直的，和上次那样争吵几句，可是当月婆婆回到木屋，他们便立即偃旗息鼓。
　　“画爷爷说得对，女人就是毒药。”秦力低声细语，白虎耳朵弹了弹，歪脑袋想了想，然后驮着秦力走向江边。
　　过后不久，月婆婆走出木屋，对地上躺着的老家伙们视若无睹，径直向村外走去。
　　她前脚刚迈出村口，老家伙们瞬间弹了起来，飞快跑到水池边梳头，洗脸，完全没有一丝老态。
　　药疯子道:“狮子狗，过来驮老爷出去溜一圈，必须走得潇洒如风，走得威武霸气，若是出了半点差错，老爷今晚就吃红烧狮子头。”
　　黄金狮子摇头摆尾跑过去，道:“老爷放心，狮狮还会放金光，保管让老爷金光闪闪。”
　　“药疯子，你真行！”几个老家伙眼睛放光。
　　“小牛别睡了。”
　　画疯子踢了踢牛屁股，
　　“老爷，请上牛。”那公牛噌的一下人立起来，通体如玉，身上的腱子肉快要爆出来，头上两只尖角黑得像墨汁。
　　“妙极！”画疯子大赞。
　　刀疯子没说话，只是给了白象一个眼神。白象性格温吞，伏在地上，垂下长长的鼻子。刀疯子很满意，踩着长鼻子上到象背，白象慢慢站起来。
　　剑疯子斜瞥白象，打了个响指。三眼黑豹踏着黑云飘到他身边。剑疯子脚下生气一股黑旋风，将他高高托起，:“刀疯子看清没，这叫气质。”
　　刀疯子冷哼。
　　“下来，脑袋下来!”
　　班老头儿的坐骑是条红斑大白蟒。那白蟒的红色鳞片像是红色云彩。只见白蟒躬起身子，脑袋翘到树梢上就是不低头。
　　“哈哈哈……”
　　药疯子笑弯腰，道:“班老头儿，你还是走着出去村吧！”
　　班老头儿气结。手指一弹，掏出一把大铁锤，怒道:“给老子下来，不然你那对角可就没了。”
　　“老爷，我错了。”
　　白蟒急忙伏下脑袋，泪眼汪汪盯着班老头儿。班老头儿收起锤子，重重踩在白蟒的脑袋上。
　　五人骑着异兽慢慢荡出村子。
　　江边。两人一兽安静得出奇。秦力盘坐在地瞌睡连天，手中的钓竿一半都在水里。
　　白虎如坐针毡，紧紧贴着少年。
　　月婆婆穿着一身黑袍，仰望着远方天际。
　　“秦力，鱼。”
　　白虎重重拍了秦力一爪子，秦力闷哼一声，急忙抬起钓竿，白色丝线瞬间绷得笔直。
　　“是个大家伙。”
　　秦力急忙坐起来，双手握着钓竿往回拉。月婆婆见秦力那般吃力，手掌轻轻一颤，江中心的龙鲤变成了冰雕浮在水面。
　　“这……”秦力这才发现月婆婆站在自己身后，心中大骇，:“我没说过坏话。”
　　“淡。定。剑爷爷说过，遇事莫心慌，泰山崩于前也不慌，遇到刀子不能退，要迎着刀刃冲上去。”少年两股战战。
　　“拉回来。”月婆婆的声音和寒冰那样无情。
　　“画爷爷说过，做人要有骨气，你叫我拉我就拉?”少年暗自想到，可两条腿出卖了他。
　　白虎用怪异的眼神看着秦力，用毛绒绒的爪子戳了戳他的脊背，道:“秦力，冰，鱼。”
　　月婆婆强行憋笑。见秦力腿肚子都在抖，再也忍不住，扭过头无声大笑。可她忽然瞥见不远处那几张凝固的脸。心中大叫不好:“该死的，这些老混球不是在装死吗？”
　　“她笑了？”
　　五个老家伙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过去四十年了，她四十年都没笑过，今天居然笑了。
　　“画疯子！”药疯子跳过去给了画疯子一脚，问道:“疼吗？”
　　画疯子纳纳点头，药疯子见那几个家伙还在发呆，于是悄悄把画疯子拖走，内心狂喜:“下点毒，让画疯子俯首帖耳。如此一来，月妹妹的笑容就是我一个人的啦！”
　　“妈蛋！”
　　刀疯子醒过来，提起大刀向远处飞去，剑疯子被刀意惊醒，骑着黑豹追上去。班老头儿的坐骑看不下去，用尾巴点了点他的脸，提醒道:“老爷，他们都走了，我们站在这里会倒霉的。”
　　“走了?”班老头儿机械化偏过头，顿时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一巴掌拍在白蟒头上，喝道:“还不快追，小心你的犄角不保！”
　　“老爷饶命！”白蟒尾巴变得硬邦邦，身上飞下来一块红色鳞片，瞬息变成红色云彩。一人一兽踏上彩云眨眼出现在远方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