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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忽略每天都要上的文史课,清虚山应是一处极好的修身养性之所。
举目之处山色空濛,壑烟缥缈蒸腾,烟柳画桥、瑶台高阁都坐落在云霞之中。
而我住的芳落阁是凌空而悬的,我之前在魔族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是的住所,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以致于兴奋过头睡得晚了,次日脑袋晕乎乎的。不过好在没迟到。
到这时几乎所有人都坐满了。我环顾四周,察觉到这帮人齐刷刷地朝我投来阵阵“眼刀雨”,下意识地抖了两抖。
言笙对我使了个眼色,我没理他,择了他前面的一处空位。我前脚刚坐下,教学的夫子就走了进来。
夫子看上去气宇轩昂、渊清玉洁,一手拿着书本扬眉道:“还请各位拿出我今日授习的《文心礼记》。”
我还没想到这夫子居然这么年轻,一时间呆了呆。待回神才发觉自己还没有拿到课本。我转过头,随手推了推身侧那人。
“这位兄台,可否与我同阅?”
他只微微点了下头,默不作声地将书本递到桌子中央。在这一瞬间,足够我看清楚他的面容,然后我就愣住了。原来修仙界还会有相貌如此平庸的人,他的脸蜡黄蜡黄的,五官平淡,只是面目冷清,一袭白衣将整个人的气质衬得很好。
我扫向他的书桌,各色的毛笔井然有序地晾在笔架上,左上角一撂书也搁的整整齐齐,摆在中央的缣帛还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毛笔字。我虽然看不清他写的什么,但从那些字的轮廓中不难看出写字人的书法功底。
这...难道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我忍不住跟他搭讪:“兄台你好啊!”
“嗯。”
我朝他眨巴眨巴眼:“你叫做什么名字?”
他看着书本没有理我,我不禁陷入了沉思:难道是我的提问太没有文化水准?
“你又唤作何名?”他突然看向我,目光幽邃。
我笑了笑,自打我来到这修真界周遭人都唤我“少主”啥的,倒是很久没人叫我名字了,我觉得我应该向他隆重地介绍一下:“我叫程守离,方程的程,守恒的守,离子的离。”
一股脑地说出来后我就后悔了。向一个古人介绍“数、理、化”......他不会觉得我脑抽风吧?
并没有得到想象中异样的眼神,他的目光坦然,声音清幽幽的,带着独特、慵懒的少年感:“我是唐慕。”
“哦哦。”
他虽然其貌不扬,但是一双眼睛生得极好,应是一双瞳人剪秋水,脉脉盈盈断青雾。可是眼神总是冷冰冰的,整个人犹如一座冰雕没什么“人情味”。
夫子在前面滔滔不绝地讲着课,我看着书上一大段堆砌的文赋,顿觉头疼。瞌睡如是一来,我困得东倒西歪。
哪成想这夫子临时抽人回答问题时叫到了我。
夫子问:“何为大学之道?”
我瞌睡还未醒,恹恹抬头:“......大学不是一直都有路吗?”
底下传来一阵阵调笑声,其中最欢的当属言笙。这时才我彻底的清醒过来,狠狠地白了一眼言笙,他只得乖乖地闭了嘴。
夫子脸黑得如锅底:“你...坐下!”
一连问了好几个,竟然没有一个靠谱的回答,夫子兀自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凝重。
我拿我十多年的执教生涯打赌,为了挽尊,这时候夫子定会叫一个优秀子弟来回答。于是夫子眉头一挑,胸有成竹道:“仆固琰(pugu复姓),你来!”
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蒲固演”?我禁不住抽了下嘴角。
叫仆固琰的少年气定神闲地站起来,已有大半人朝他望过去。这人也是一袭白衣,却是个标准的衣架子。丰标不凡、超然尘滓,生生将周遭人比成了白布桩子。只可惜他带着玄色面具不知道是何模样,这也无形中增添了一抹神秘感。
少年的声音玉润温柔:“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夫子露出满意的笑容,接着问:“那什么是君子之道?”
少年正色道:“君子之道,本诸身,征诸庶民,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远之则有望,近之则不厌。”
夫子脸上终于出现了嘉许的表情:“言之綦妙,你坐下吧。”
散学后,言笙跟在我后头:“教授你知道吗,这教室里坐的都是皇亲贵胄,我们和他们这关系一定要处好。”
“我就只有一点想不明白,你说为什么那个叫“蒲固演”的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啊!”依我之见,这类人不是生得极丑就是酷爱装逼。
言笙呵呵笑道:“这就是教授你孤陋寡闻了,仆固琰可是国师的正统继承人,自古以来每一代天域国师三岁就得戴着面具,待到行新婚礼方可摘下!”
“可真是古怪的规矩!”竟然不是中二少年!
言笙摇摇头:“古代人不都这样吗,忌讳这个、忌讳那个的,不知道有多麻烦。”
“......”这倒是真的,我在魔族平日里闲着的时候就喜欢听丫鬟、婆子们闲聊的八卦传闻,比如说天域皇帝为了避讳,特地将先皇后曾经住的宫殿给烧了,丞相府的千金只是在外人面前露了身子,就不得不下嫁给乞丐......
这是多么“暴殄天物”啊!
“教授......”言笙突然拍了两下脑袋,话锋一转:“叶魔头给你的心法你细看了吗?”
我想了想,认真回道:“没来得及,大抵在我枕头底下......”
“枕头底下倒是个好去处......”言笙擦了把头上冒出的虚汗,“一早忘了跟你说了,清虚山的仙灵大会快了......”
“所以......与我何干?”我皱眉,心想这破事离我越远越好。不过,“这大会干啥的?”
“嗯,说的文雅些就是切磋。露骨些就是撕逼大战。”正说着,言笙猛地“哇”了声:“怕是完了......”声音惹得一众路人“整整齐齐”地朝我们看过来。
“你别吓我!说话可别含着骨头露着肉的!”我打了言笙的肩膀两下,想让他收敛点。
“唉,教授。在你早上没来清雪斋之前,我在仙灵大会的比试榜单里好像看到了你的名字!”
“‘好像’?”我顿了顿:“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言笙捂着脸:“大概、似乎是有的,教授有备无患的要好!”
我也捂着脸:“若你说的是真的,我们现在应该是‘骑虎难下’。”
“可以装病吗?”我试探道。
“清虚山人人都有一种丹药,大到羊癫疯,小到感冒、发烧没什么不能医治的......”
“这不科学......”我要回家。
我从来对一切有神论的事物不感兴趣,自然对成魔、成仙也没兴趣。这魔功、术法看着就头疼,更别说练习了。
我回到芳落阁,心事重重,行色匆匆。从枕下掏出叶子衿那日交予我的心法。我看着这卷册子,慢慢地翻开,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倒是上面的文字及注释少的可怜,让我又失了些兴趣。
仆固琰,天域国师嫡长子也,才兼文雅,明经擢秀,翩翩然有凌云之气。琰生三岁,只变四声,读书过目成诵,四岁赋诗,精书画琴棋,积思仙术,无不贯综。七岁缀文,操笔立就,今行出戴面具,纷纷效之。年十七,萧萧肃肃,如松下之清风,倜傥出尘。其修为,非同辈能修道者所得望其项背也。——《九州风云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