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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最后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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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荫小路上走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女孩,书包是灰沉沉的颜色,不像一般女孩子用的那么鲜艳,身上天蓝色的校服有些宽松,完全看不出她的胖瘦。陈雨很漂亮,留着一头齐肩的短发,五官具备了一个美貌女孩所有的优点,眼睛、鼻子,都像是艺术家精心雕刻出来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肌肤有些微黑,大概只比小麦略白一些,但这并不影响陈雨的美。
  那是2001年初春,天气还有些微凉,树上的新叶才刚刚茂盛,人们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厚重的衣服。二中门口,每个骑单车的学生在下车时都会别扭地搓一搓手,然后快步走进校门。陈雨迈过黄线,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背影,她有些羞涩地假装咳嗽:
  “咳!咳!”
  发觉姜鸣好像没有听到,陈雨便小跳着跑过去,在经过姜鸣身边的时候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左肩,然后从他的右边跑向了教学楼,跑了一段,回头偷偷看着姜鸣还在傻傻地寻找拍他的人,痴痴地笑了起来。
  姜鸣留着学校里最常见的寸头,戴着一副款式老旧的眼镜,身体有些瘦弱,虽然看上去长得普通,却给人一种很阳光温暖的感觉。他还在四处张望,想来应该是哪个混球的恶作剧。正自揣摩,姜鸣远远看到了陈雨的背影,便静静地跟在后面。一路走进了教室,姜鸣目送着陈雨在她的座位坐下,才慢悠悠地开始整理书包。
  姜鸣喜欢陈雨,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喜欢了,但他性格内向,又不会表达,所以只能默默地把陈雨放在心里,暗恋一下。
  教室里依然是闹市一般的喧哗,青春的活力在这一刻被诠释的很完美。班主任的到来打破了这场“盛宴”,他戴着大框的眼镜环顾了一下教室,便开始了滔滔不绝地授课。下课铃响,班主任机械地走出了教室。
  在学校里,每个班级都有那么几个身体壮背景大的男生,以欺负其他同学为乐,来显示自己的伟岸雄姿和地位,八班也不例外。很不巧,姜鸣就是他们欺负的对象之一。下课了,正是王浩泽和他的死党许晓龙大显身手的时候。
  “去给我买个面包。”王浩泽走到姜鸣身边,往课桌上扔了一元钱。姜鸣回头瞟了他一眼,王浩泽以为这小子想拒绝,正要发作,姜鸣便拿了钱起身走出了教室。
  姜鸣的家境很差,母亲很早便因病去世了,父亲只是工厂里一个不起眼的流水线工人,每天忙碌在医院和单位(爷爷患了重病难以医治,每天需要人照顾)。所以在学校,姜鸣只能缩起脑袋做人。而恶人们就是看到了他逆来顺受的样子,便无所顾忌。
  回家的路上,姜鸣和平常一样静静地跟着陈雨。今天的天气有些凉,一阵风在两人间穿插来去,好像是想把间隔几米的两人联系在一起。走了一会,陈雨缩了缩脖子,好像有一丝寒意,这个微小的细节没有逃过姜鸣的眼睛。他犹豫了片刻,脱下了校服外套走近了陈雨,在还有两三步的距离却停住了,此刻的姜鸣脸有些红,想用一个完美的开场白把自己的外套递给她,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就这样又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再往前走就是陈雨的家了,这时陈雨突然转过身来,瞧着姜鸣,把姜鸣吓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下。
  “跟着我干嘛?”陈雨压低了声音贼贼地问。
  姜鸣被陈雨的态度弄得有些迷糊,怎么和做贼似的。
  “呃…!没…没有呀,我…我家也…在这边。”姜鸣似乎被结巴附体了。
  “风吹得冻死了,把你衣服借我一下。”陈雨一把从姜鸣手里抢过那件早已准备好的外套,姜明有些愣神。“怎么?舍不得啊?”
  “啊…?没有没有,那个…本来就是准备给你的。”姜鸣把目光给了旁边一只路过的哈巴狗。
  “哦?是吗?那明天早晨给你。”陈雨吐了下舌头,便转过身消失在小区门口的转弯处。
  走在路上的姜鸣心情格外的好,一边想着刚才的画面一边“噗嗤,噗嗤”地笑个不停,踏着树荫下一格一格的阳光,兴奋的已经不太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第二天早晨,姜鸣在课桌里看到了自己的衣服。左右张望了一番,发现没有人注意自己,便拿起外套嗅了嗅,衣服上还有淡淡的清香,似乎比昨天干净了很多,看来是陈雨帮他洗过了。他抬起头看向陈雨的位置,陈雨正无辜地瞅着他。姜鸣咧嘴笑了一下,陈雨也想回他一个笑,却是忍住了,换了个白眼给他,便转过了头。
  姜鸣正自得意,突然后脑给人用力地拍了一下,
  “帮我买个早点去,上来的时候忘记了。”王浩泽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一张五元大钞落在了姜鸣桌上,“记得找钱!”
  这时陈雨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姜鸣看在眼里,他涨红着脸小声说了一句:“我这会比较忙,没空。”
  “啥?”王浩泽刚想走开,听到这句话以为自己听错了,把头低了下来,耳朵快要贴到了姜鸣的脸上。
  姜鸣又小心的重复了一遍。
  “咦?”王浩泽一脸的不可思议,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姜鸣,“你早晨起床的时候是不是脑子磕床头上了?”说完便提着姜鸣的衣领把他从座位上拽了起来。姜鸣知道陈雨一直看着自己,心里很是尴尬,为了自己在陈雨心里的形象,直接一把把王浩泽推到了墙角。王浩泽后背生疼,喊了句“卧槽”,便冲上去准备把姜鸣摁倒。正巧班主任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教室,王浩泽一愣,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临走前在姜鸣耳边悄悄说了句:“今天放学我介绍几个朋友和你亲近亲近。”
  正上课的时候,前排的同学递给了姜鸣一张字条,并指了指陈雨。姜鸣抬头看了一眼,陈雨一脸担心的样子让他很欣慰:别理他们,放学一起走,有事和你说,你在校门口等我。姜鸣苦笑,如果不理他们就没事的话,哪还能有这么麻烦。心里却也很期待陈雨要和自己说什么。她要做我女朋友?别闹我们还没成年,不能早恋。姜鸣也被自己雷到了,老脸一红,假正经地咳嗽两声,心里却像是开了花似的。
  平静中度过了一整天,放学的铃声准时响起,王浩泽那张丑陋的嘴脸也准时出现在姜鸣面前。
  “能不能明天,我一定准时找你。”姜鸣看见陈雨还在低头写着什么。
  “他妈的,你以为我是请你吃饭来了?快点给老子滚出来。”
  姜鸣无奈,只能跟着王浩泽走出教室,临走时看了一眼陈雨,她很认真的写着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学校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五个满脸杀气的人围住了姜鸣。
  “小伙,今天胆够肥呀,居然跟我都动起手了,我来采访一下你,今天准备怎么进医院?”王浩泽先开了口,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十来公分的水果刀,像麦克风一样送到了姜鸣嘴边。
  没等姜鸣开口,一群人已经围了上来对他拳打脚踢,大约十几分钟才停手,地上多了几滴鲜血,在夕阳下格外刺眼,姜鸣的裤子上也多了几个破洞,隐隐沾着些血迹。
  突然听到王浩泽身边一个貌似是社会人的声音,“那个小妞好正点,老刘想不想爽一把。”两人说着便要走出树林。
  王浩泽一愣,顺着他的眼睛从树林的缝隙里看去,正是同班的陈雨,她正在校门不远处站着,似乎在等什么人。这可不好,今天把小虎哥喊来只是想教训一下姜鸣这小子,可不能把事情弄大了。
  正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听到小虎哥说话的姜鸣突然扑了过来,不待王浩泽反应,已经被推倒在地,姜鸣准准的几拳打在了他的脸上,血液立刻模糊了眼睛。其他人愣了半晌,急忙一边踢打着把姜鸣拉到一边。
  这让王浩泽怒火攻心,看到姜鸣正和小虎哥扭打在一起,手里攥着的水果刀想也没想就往姜鸣身上刺去。眼看刀刃就要触到姜鸣后心,虎哥猛地一翻身,把姜鸣压在身下,自己却生生受了这一刀,本该扎在姜鸣肩膀的利器,此刻直入虎哥的后心。
  “不许你们碰陈雨,不许…”此时姜鸣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嘴里却还念叨着。他用最后一丝力气睁大了眼睛看向陈雨,她好像有些焦急,又有些生气,或是担心。姜鸣笑了笑,他不打算让陈雨看到此时的自己,一片不算茂盛的树林,把他们分在了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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