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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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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期,转眼便至。
  老酒鬼自然知道带着婴儿一同前去赴约多为不便,便又去了讨过奶水的东山村,将婴儿暂寄在老妇人家中。
  老妇人家中只有一子,儿子尚未娶妻,自从儿子长大之后便再没有抱过这么大的孩子,自然十分欢喜。
  一边爱不释手的抱着婴儿,一边嗔怪着不争气的儿子,骂儿子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去寻一房媳妇儿,给她添上一个大胖孙子。
  被骂得脸通红的儿子急忙提了锄头夺门而逃,逗得老头子哈哈大笑。见老头子大笑,老妇人调转枪口又骂起了老头子,骂老头子没用,儿子不争气,这当爹的也不知道帮着张罗,爷儿俩没一个中用的。
  老酒鬼一脸同情的瞧着老头子,跟老妇人道过别之后也是赶忙逃了出去,留下老头子一人承受这无休止的唠叨。
  赤炎山离东山村并不远,站在东山村村口就能望见赤炎山的山巅,翻过两架山岭就到了赤炎山的山脚。
  玄火殿是在赤炎山的山腹之中,黑火教的外围却是将赤炎山整个占据着。石墙木栅就着山势而建,每隔三五十步就有一个教徒把守,大门依着山壁而建,山壁上刻着“黑火”二字,每个字都有两人高。
  十几个教徒手握火把分立在台阶两旁,那宽大粗糙的台阶从门口一直向上盘旋延伸了几十丈,延伸到通往山腹的山洞口。
  老酒鬼沿着台阶上行,和围墙边一样,台阶上也是每隔几十步就有一个守卫的教徒,老酒鬼一开始便是出示了那枚黑色的玉牌,因此也没人阻拦。
  那守卫的教徒就像没看到这人一般面无表情,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除了黑衣随风而动,简直就如石像一般。
  到了山洞口,里边漆黑一片。
  老酒鬼眼中暗红光芒一闪,漆黑的山洞便如同白日一般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往前走了几十步转过一个弯,山腹的情景便陈在眼前了,无数的火把将山腹照得通亮,毕竟黑火教的人并不能像拥有狼身的老酒鬼一样能暗中视物。
  山腹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是巨石铺就,十分平整,约莫有三百丈长宽。平台尽头是一座大殿,大殿上挂着“玄火殿”三个大字匾额。
  然而那宽大的平台与老酒鬼进来的山洞之间却并不相连,平台与山壁之间是一圈深涧,站在山壁探头往下看,看到的是满眼的炽红之色,灼热的温度也是扑面而来,难怪这山会叫作赤炎山,原来这山底竟然是流淌着的熔浆。
  那熔浆之河就像是护城河一样将那平台和大殿与外界隔离开来,而通往平台的唯一通道便是悬在熔浆之河上方的一道二三十丈的铁索吊桥。
  老酒鬼虽然已经化为人形,但野兽的天性尤在,而野兽对于火和高温的抗拒乃是天性使然。
  走在铁索吊桥之上,从桥下直袭而上的高温与熔浆那赤红的颜色,不禁令老酒鬼心跳加速,额头上也是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在铁索的摩擦声和铺在吊桥上的木板吱吱呀呀地声音中,老酒鬼终于是走完了这架吊桥,双脚踏踏实实站在了平台之上,降低了些地温度让人舒适了许多。
  迎面有打着火把地教徒走来,将老酒鬼引向玄火殿之上。
  殿上,火烈与红莲仍是高坐在那张雕龙描凤的床上。
  老酒鬼四下打量了一番,殿上两旁分立着百余教徒,皆是黑衣黑甲,腰悬长刀,一脸的漠然。
  大殿中央却是几个封有泥封的坛子。隔着坛子望向那床上所坐两人,男的身形庞大,满脸横肉,胡须如钢针一般,女的娇笑嫣然,腰肢似柳,媚态可人。
  “你便是黑火教主吧。”老酒鬼望着那身形庞大的男人淡淡地道。
  “见到教主,还不行礼!”百余教徒齐声喝道,腰间长刀锵然出鞘,一时间刀影凌乱。
  火烈伸手止住众教徒,“老鬼,我黑火教所托之事,做的怎样?”
  “原氏一族,尽皆诛杀。”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尽原氏一族?”
  “我老酒鬼自然知道,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便不问,你托我杀人,我只管杀人,至于为什么是你的事,还轮不到我老酒鬼操心。”
  “不防告诉你,我要你杀原氏一族,只是为了得到一样东西,只是这东西我到现在也并未得到,老鬼你可知道我要的东西在哪里?”
  “你要的东西在哪里,那就要教主你自己慢慢找了,老酒鬼替人杀人,可不替人找东西。”
  “好一个不替人找东西,老鬼,我教中有人看到你怀抱一个婴儿,敢问这婴儿可是姓原?”
  “是便如何,不是又如何?”老酒鬼心下已是一凛,暗道不妙。
  “如果是,老鬼你帮我把那婴儿带来,帮我寻到我要的东西,这几坛芳菲黯流香权当谢礼,日后你老鬼便是我黑火教的座上宾,若有吩咐,我黑火教徒但凭驱策,如果不是你也将他带来,我自有安排,如何?”
  “不如何,那孩子如到了你手中,还能留的命在?我也不妨告诉你,那孩子姓原不假,乃是我老酒鬼故人之子,今日,我老酒鬼正是要为故人索命而来,受死吧!”
  老酒鬼眼中暗红色光芒燃起,毛发飞速涌出,双手也开始化为利爪,身形也瞬间膨胀了一圈。
  “原来大名鼎鼎的杀手老鬼竟是一头狼妖,只是想不到一个以杀人为营生的人也开始会心疼别人的性命了,老鬼,你当真是不识抬举,动手!”
  火烈眼中掠过一抹狠色,百余黑火教徒顿时手握长刀将老酒鬼团团围住。
  老酒鬼脸上满是不屑之色,若是未化人形之前,这手执利器的百余人尚能使老酒鬼感到恐惧,只是有了人形之后,老酒鬼已不再仅仅是野兽,而是货真价实的妖。
  野兽的攻击方式不外乎利爪尖牙,而作为妖,却是拥有更强力量的存在。
  不待黑火教徒有所动作,老酒鬼已经腾到了半空,眼中的暗红色光芒大盛,恰似两盏黄泉的指引之灯,身形所到之处,具是黑火教徒的惨叫之声,利爪挥动,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只片刻,百余黑火教徒便折损了二三十人,偌大的玄火殿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
  原本占据人数优势的黑火教徒平日里习惯了以多欺少的伎俩,哪曾想世上会有如此凶狠残暴之人。虽然还剩七八十人,但看到满地的残肢尸体,都是胆战心惊,不敢上前。
  坐在暖床上的火烈看到教徒竟会如此不堪一击,心头一惊,方才相信老酒鬼确不是名过其实的人,当下便谨慎起来。
  两股橙红的火焰自掌心生出,化为两条火蛇从手掌缠绕而上,将火烈的两条臂膀笼罩在火焰之下。
  黑火教信奉的是火神,虽不是火神传承,教内却也掌握控火秘法,虽不能与火神真火相提并论,却也比寻常之火霸道许多。
  火神之真火,有焚天毁地之能,寻常火焰远不能及,而黑火教控火秘法所掌握的火焰,乃是取自地底熔浆之火,因此也称作黑火。
  大成之黑火也能勉强称作伪真火,也是凡人所能掌握的极强火焰之一。想必也正是如此,黑火教才会将赤炎山这座火山作为根据地吧。
  火烈大喝一声从殿上跃起,飞身到大殿中央。
  身后橙红色火焰拉出一条绚丽的火线,一掌击出,那实质的火焰飞速凝聚成一条巨大的火蛇。火蛇张着獠牙巨口,呼啸着朝老酒鬼扑去。
  这祭火成灵之法是火烈的看家本领,祭火成灵的灵分别为初级的蛇灵,蛇灵至大成可化为蛟灵,蛟灵至大成可化为龙灵。如能将这祭火成灵之法修至龙灵之境,便是这黑火成为伪真火之时。
  此时火烈所凝聚而成的蛇灵,头部约略竟是出现了两点角状突起,这分明是蛇灵即将大成之状。
  为了速战速决,也好让红莲知道自己的能耐,火烈一出手便是使出了这引以为傲的本事。
  老酒鬼远远的便感受到那火焰巨蛇带来的灼热感和压迫,当下也不敢硬接,一个闪身穿过一干黑火教徒奔至大殿一角。
  那火蛇在火烈的操控之下却是紧追不舍,可怜了那些教徒,火蛇过处,十几个教徒瞬间被焚成焦炭。
  老酒鬼也是心下一沉,本想利用黑火教徒做人肉盾牌,却不曾想火烈根本不顾及教徒死活。
  而火蛇被催动着已经扑了过来,身在角落里的老酒鬼已经无路可退,索性朝那火蛇冲了过去。
  火烈见老酒鬼竟朝着火蛇冲去,嘴角一挑,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那火蛇乃是黑火所化蛇灵,常人一旦沾上便被烧成焦炭,即便老鬼并非常人,若是与火蛇硬碰,不死要脱层皮,想到这里,嘴角笑意更胜。
  可火烈的笑在下一秒便僵住了,在火蛇即将与老酒鬼撞在一起的电光火石之间,老酒鬼却似被秋风卷起的落叶一般,只一闪便闪过了直冲过来的火蛇。
  火蛇没有撞上老酒鬼,而是直直撞在大殿墙壁之上,轰隆隆一声巨响,生生将墙壁撞出一个大洞。
  老酒鬼趁势顺着火蛇的身体朝火烈掠了过来,坚愈精铁的利爪在火烈瞳孔中飞速放大,若是被这一爪击中,便是岩石怕也要化为齑粉。
  催动火蛇反击已经来不及了,可这火烈也不愧是一教之主,千钧一发之际左手捏决,右手祭出黑火,在老酒鬼的反击落在身上之前,用黑火凝出一面盾牌挡在身前。
  “铛~”爪击落在火盾之上,发出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匆忙祭出的火盾虽是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但这一击力道奇大,身形庞大的火烈竟是被拍得倒飞出去,在地上滑了十多丈才停了下来。
  反观老酒鬼,虽无大碍,但手爪上却焦黑一片,即便是有妖力护身,仍觉得那灼热之感如附骨之蛆一般直向身体里钻,不禁心中暗叹这黑火果真厉害。
  老酒鬼本体为狼,虽已成人身,但对火焰天生的畏惧仍在,或许拼命之下不见得火烈能占到多少便宜,但那火烈虽说被一掌打飞,却并无大碍,加上一身控火的法门,也是使得老酒鬼头疼万分。
  况且身处黑火教之中,若是再杀出一个控火之人,便是大大不妙了。想到这些,老酒鬼心下已生出退意,脸上却不动声色,见机行事。
  被拍飞出去的火烈轻咳了两声,显然也是被老鬼骇人的攻击力惊到,虽然没有被伤到,却也在这一击之下气血翻腾,方才持盾的右臂到这会儿还有些麻木不仁。
  当下也不敢托大,将黑火凝成铠甲,牢牢将身体每个部位都保护在火焰之下。
  两人继续缠斗在一起,却不像一开始那样大开大合的进攻,却变得像试探那样一触即分。
  火烈怕被利爪伤到,老酒鬼也怕被火烧到,就这样从殿上一直打到殿外,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谁也没有吃到亏。
  倒是有两个倒霉的教徒又沾上了火烈的黑火,一个手臂起火,无奈砍了手臂捡回性命,另一个就没那么幸运了,胸前起火,一干教徒眼睁睁看着他被黑火吞噬,烧成了焦炭,谁都没敢上前帮忙灭火。
  二人从殿里打到殿外,余下的一干教徒也跟到殿外,看着二人的战斗,咋舌声连连。只有红莲仍倚在殿上的床榻之上,她对这场战斗漠不关心,所关心的只是一个结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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