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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飞蓬子 / 第八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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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止了吹口哨,重新拾起了思考。他要走回去,而不是坐车;你要从敏感之中走出来,你用了不那么省力气的方式,你甚至不知道具体的路线,可你仍这么做了,你在向它抗议,就如同对于某个政权不满之下的绝食抗议,你把自己的身价提高了;这样的缓解方式,或许不那么科学,但对他自己很有效,算是一种麻痹,或者算是自我封闭下的发泄;他还开始抱怨,总比咒骂要好,更文明,是在心里进行的,所以他的脸上毫无不妥的表情。他讨厌现下的生活,杂乱无章,晴雨不定,但又不讨厌任何人;这是一个破铁锅炒菜,你吃了那菜,却厌恶那锅,我知道这是无理的,可我只为保护我自己的自尊心。
  一个行将失败而被淘汰的人,他留存着对某些东西深深的眷恋,使他长久无法忘怀,可他不曾说出口,他算是为此尽了全力,虽然其中充满了怯懦和无端,最后他像是向着必然的那方向走去,他已经无法回头了;这是他全部的努力了,抗争和妥协,屈辱和压抑,一直围绕着他,一天天之下更甚,这与他当初的想法相违背了;如果你当初就大声地喊了出来,现在所处的境况是否会好一些,又或者是更加的难堪和不如意;你既不一味地从头妥协,又不勇敢地抗争到底,你也在摸索,寻着最低损失的革命。他就选择了两路的中间;他以为离开那个压抑的家他能够获得一种自由,就如同当初离开学校那个五颜六色的大染缸,他像是遵循着本心,这是他说服自己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最好的推力,他一次次匪夷所思地把自己孤立了出来;你真是奇怪,这必然不是什么好话。到现在,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他对此毫不在意,他追寻自由去了,他不想受着别人的控制,在别人的指点之下生活,他又不喜欢规矩,他只是希望照着自己的方式活着,不为所谓的物质生活忙得焦头烂额,他可以喜欢一切,可前提是他得按着他自己的编排走。你真是一个天真的孩子,自由不是一个空间的概念,在外面也不会有自由,你永远逃不开这个世界的,你需要生活,生活却不一定需要你,衣食住行,哪一样都是需要钱的;我想住到山里去,搭一间草房,自己开一片地,相对于物质和富裕,我更喜欢随心所欲,不受世事的拘束,那样我就不需要什么钱,就是自由自在的;别傻了,不要胡思乱想,还是赶紧去找个稳定工作吧。
  他又陷入一种莫名的懊恼和感伤之中,他的傻想法必然遭到否定,他每提出一次就会被告诫一次,他也渐渐成为家里最神经质的人,整天热衷于胡思乱想,既不找工作,也不做家务,如果他不出现家里大概会更好,那他就没有必要留在这儿。他再一次下了决心,要走回去了,既是对内心愁绪的排解,也是一个难得的徒步旅行;我想我并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可我真的想不起自己还会什么;我是一只两条腿的蚂蚁,没有触角和大颚,还受着其他蚂蚁的排挤,我不是这一个族群里的,我是孤独的可怜家伙。我想多长出几只脚也许会好一些,附上一对触角和一副大颚,至少那样不会让人觉得怪异。也许触角确实会给人以方向和平衡,可那是大众的方向和平衡,我不愿成为无闻的人,靠着大颚咬噬着草茎或是死亡的甲虫躯壳,六只腿也不会有多威风,而现在这个鬼样子至少把我和他们剥离开来,大概是我改变太大,以至于没人愿意理解怪物。
  我在那里失去追求的动力,对一切索然无味,我知道根源,却一直不去追究,我在衡量着什么,而这是不是在证明或是改变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我对自己的要求太低,或许是太高;很明显我对熟悉环境没有过多的好感,我对外界的未知存在强烈的好奇心又排斥又担忧还夹杂恐惧,可我还是更喜欢外面;我不喜欢一成不变,于是我自己就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着,这是讽刺。一只一直在变化着的蚂蚁,可就是少了正常蚂蚁该有的样子,你注定是要被流放的,这对你是一种恩赐,你喜欢荒野,埋骨在那里。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想,又一次在脑海里把这些可笑滑稽的想法抛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然后猛地睁开眼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又睁着眼睛想。然后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如此两三遍后,他终于开始找回去的路了。他神态轻松,有些不尽兴似的,可他已对此厌烦不已了;他越来越依赖某些自我安慰,像是凭空的想象,由你的幻想之下的怪物威胁,又幻想出一个英雄,所以怪物就不存在了,往往在你越不安和烦躁之下,你就越需要这样的自我安慰,你一遍遍重复麻痹自己,就在你眨眼和睁眼之间就能恢复你的心绪和状态;你的眨眼已经把这个世界净化了一遍,抛除了所有的不幸和负面,你再睁开,这是一个新的世界,你恢复到最初的你;你从黑暗到光明之间的短短半秒钟,被无限扩散,照亮所有的阴霾和角落,甚至把地面的灰土和一切糟粕都清空了,只留下干净和纯真,这就是你的睁眼和闭眼;其实你完全没有改变什么,除了你自己多几次睁眼和闭眼,而你无限扩大这一个动作的能量,这个过程至少改变了你的心态,说起来它是真的起了作用。
  你知道自己不是神,可你的思想完全神化,你认为自己的一个呼吸已经改变了整个世界,你吸进世界的罪恶,在你的肚子里这罪恶不断演变,到你呼出的时候,这是无尽的善念;你自我感觉太过于优秀,这让你沉浸于自我创造的虚幻之中,而那里几乎与伊甸园没有区别了,这就是你不合群的根由;你没有错,你只是另类之下的孤僻,在盲目自信里,总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你表现的态度让你显得对一切都无所谓,久而久之这就变得自然,你变得无所顾忌,在你眼里,无论什么事,到了时候,都会变得好起来;你知道这不正常,你渴望别人不用自我安慰的那个自然,他们的思想不会这么频繁和复杂,他们就会少很多自我困扰;在这个虚假的、充满谎言的世界,聪明或许并不幸运,你避开这些自己跑到一边去,到你自己的伊甸去,那里你就是上帝了,你对自己说,我不需要天使。
  他彻底平复了心态,像来时的样子,对一切都不好奇,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目标明确,慢悠悠地走出公交总站,这一次没有什么水滴。他不过强装着镇定,他慌乱且难受,他在短暂的平静之后又被烦躁所包围,他想到以前做的一些事,似乎做的很荒诞,没有道理,他被这些困扰,他想他其实能够做得更好,有一个说得过去的改观,那是自我不成熟的表现,同时他也被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笼罩,那让他看起来像个笨蛋,不稳重,如果是现在,他会委婉表达,或是缄口不言,可一切都只是一种思考之下的不可能。
  在漫漫的人生路上,摔倒和流血,他不会有什么过多的记忆和感触,但伴随选择的遗憾和自悔,他不知还要经历多少,那在小人物而言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在大人物而言是不可改变的历史,当他每每想起这些的时候,内心总是不能平静的;你不能要求十六岁的自己有三十岁的成熟,四十岁的稳重,五十岁的阅历,六十岁的恬淡,但你至少是经历这一切过来的,你不一定要有如此的魄力,但也不能活在过去;照此来说,你需要挺到六十岁,再放下这些牵绊你近半个世纪的往事;嘿,时间早已淡化一切了,那么你所谓的经历不经历不过也是一件平常事了。。
  他内心思绪起伏,方方面面喷涌而来,却仍是不能想通,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三年前,还是一个月前。我起初坚定且满心希望,现在动摇几乎绝望,我试图改变,是失败了还是最后的考验,是瓶颈还是突破的时候,我迷失了我自己,是这使我慌乱,还是我自己让我慌乱,我能够安慰我的表情,安慰不了我的心,我知道我已山穷水尽,可我还是劝慰自己,不止一次地这么做,告诉自己还没到最后,就算到了最后,也不过是到最后了。这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我不过被自己的浮想所奴役,而我还感谢给自己戴上枷锁的那个另一个自己;这是一次失败的尝试,达则兼济天下,现在他善其身都难了,他自然不能自己承担全部的失败,就推脱一些人力因素和非人力因素。他面对不了一个长久的计划经不住一月的考验。
  狗屁的睁眼和闭眼,那是不可能的,你不可能一伸手就摘下月亮,也不可能触摸云朵,在那上面缥缈行走,你穿梭在其间,就是得一个安慰,为一些突如其来一闪而逝的荒诞想法找一个台阶,为你自己的任性和一意孤行找个借口;相信事情总归是向好的方向发展的,这是自信过了头,还是信心严重不足,够了,你应该结束这些毒害你身心,让你不能正视自己的所谓开怀大法;这些我都明白,可我说服不了他,他的固执就是他自己都劝不了的。白马溜走了,他还在唉声叹气,当初是,现在也是;他走到了总站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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