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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安静地等死 / 第五章第一天 5

第五章第一天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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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患病的苗头其实是在前一年的冬天开始的,或许更早一点。父亲母亲去给在四川做生意的姐姐照看孩子。
  三叔在家,没有出远门,在附近的砖厂打工。有一次,他发了一个空间说说,说老娘,也就是我的奶奶,一直咳嗽,不见好。那年冬天太冷,老人家咳嗽是正常的。我们都没有往坏处想,只是一直关注三叔的空间说说。
  他后来几乎没有在发空间说说,我就发信息,让三叔照顾好奶奶。又给父亲母亲打电话,让他们早点回去,毕竟奶奶年纪大了,身边需要一个女人照顾。
  三叔是男的,又没有时间,关键是的确也不会做饭。又是单身汉,一直跟着奶奶吃。我想母亲回去,总能够帮到忙的。
  父亲母亲倒是回去了,我放心很多。父亲母亲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以为奶奶的咳嗽已经好了。奶奶身体一直很好,虽然很瘦,但是做事情干脆利落,从来不拖泥带水。
  那一年我会经常梦到奶奶,梦里,父亲抱着她,我们三兄妹就在旁边哭。我很纳闷,奶奶好好的,我为什么老做乱七八糟的梦。我一直没有告诉别人,怕别人瞎解释。
  到了第二年,四月份,父亲给我打了电话,说奶奶去镇上检查了,可能会是不好的病,让我做好心里准备。我当时心咯噔一下子,突然觉得做梦是有原因的。
  五一那天,放假,我和陈先生,背上行囊,回山东老家了,只为看看我的奶奶。那个时候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只是咳嗽,咽疼,嘴里有痰,必须吐出来。只能喝流食了。已经到了晚期。
  奶奶一个人坐在她常坐的沙发上,沙发边上放着一个高盆,沙发边上放着一只毛巾,奶奶吐痰吐的很勤,几乎是每隔几分钟就要吐一次痰的。她又不让我们靠近,说是得了不干净的病,怕传染给我们。她觉得她的痰里面有很多病菌。我知道奶奶的病并不传染。我说,放心吧,奶奶,不会传染的。
  奶奶家里已经很乱了,她没有力气收拾,地面也没有原来干净了。桌子上也落了灰,一向爱干净的奶奶,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
  九月份,弟弟,结婚,我又回去了,一是,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当姐姐的,是要表示一下子的。
  奶奶更加瘦了,走路更加没有力气,连流食也吃不进去了,只能喝水,喝水也吐,也许如果家里舍得花钱,每天打点营养针,奶奶不至于这么瘦,这么没有力气的。
  奶奶得了这样的病,没有办法,年龄大了,又是晚期,家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奶奶多活一天是一天。天天或者就是受罪,折磨。奶奶没有力气说话,声音很小,她告诉我,后面的邻居,确认了以后,做了手术,化了疗,回来,人就没有了。奶奶不做手术,也不化疗,当然,我家那样的情况,也的确负担不起。
  十一月,奶奶还是走了,走得那天,我在火车上,正往家里赶。前一天,父亲,给我打电话,说奶奶不行了,临走前最想见的人就是我。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刚开始冷的冬天,南方还好,北方,几乎棉衣都能冻透了。我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在南昌现买了一双棉鞋。
  那时候正是妊娠反应剧烈的时候,坐在火车上的我,一夜没有睡,又想吐,又头晕,又一直想上厕所。又挂念奶奶,各种不舒服困顿着我,我觉得那一夜是最漫长的一夜,那一辆火车,开得也好慢,感觉已经开了一个世纪。我没有带充电器,手机的电省着用。一直关着机,有时候又拿出来,开机看看几点了。一直到半夜三点钟,我没有在敢关机,怕坐过了站。一直也不困,就是饿,塞了几口面包下去,觉得索然无味,就像吃药一样,就灌了几口水。勉强把昨天的晚饭给补了。灌点水,塞点面包,倒觉得自己有了力气一样。
  从兖州下车,我就提着一个不大的包,包里塞了几件衣服。我要从火车站走到汽车站,一路有人问,要打车吗?禁不住他们的再三扰问。我还得和别人拼了车,从兖州到曲阜汽车站,花了十五块钱。如果从汽车站坐班车,可能只花五块钱,坐公交车只花三块钱。而我选的最贵的,我总觉得天还没有亮,在兖州不安全,又不熟悉。不如回到自己所在的县里去,要稳妥很多。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曲阜汽车站,夜间不营业,还没有开门,那是我选择最失误的一次。汽车站进不去,天又没有放亮,一个人也看不到,除了我。我围着黑乎乎的汽车站走了走,怕遇到坏人。又冷。便钻进了一个自助银行里面。里面倒是很亮堂,但我更加害怕了。我突然怕冒出一个带着黑丝袜的抢匪出来,不抢钱就劫色。自助银行里面虽亮,虽暖,但安全系数并不高。我又走回到汽车站门口。等了大约半小时,门开了,人来了。
  饿了,进了车车站餐厅。里面到处冒着热气,是包子的热气,还有各种汤,玉米糊糊。
  我一眼,就看到了玉米糊糊,好久没有喝了,真馋这一口。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玉米糊糊加了菜叶。喝了几口,不行,越喝越难喝,最后实在喝不下去了。又吃了几口大包子,迟到一半也觉得好难吃。当然不是人间餐厅的不好吃。而是我的嘴巴的确很多东西已经吃不惯了。
  我扔掉包子,提着包,进了卫生间,大口大口的把吃进去的东西,吐了出来。又漱了漱口。
  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塞了几口面包,还是面包好吃。灌了几口水,算是吃了早餐。
  后来电话打来了,是弟弟打的。他说他的车子的柴油半路上冻上了,启动不了了。
  本来是来接我的,四点钟出发,六点钟告诉我车坏了一个多小时了,他也着急。天又冷,他钻车底下,贴着结了冰的地面。在那里找不到任何原因的修车。他让我打三轮车过去。我走出汽车站,打了三轮车,去了他修车的地方。
  最后,弟弟才发现,是油桶里油的原因,油桶里装的是0度的柴油,现在已经是零下几度了。这样的柴油肯定是冻上了。
  弟弟又换掉了所有的油。换成不容易冻的油。
  父亲电话又打来了,打了好几次了,一直催着我们回家,说奶奶不行了。
  我们哪里知道奶奶不行,就是已经走了。
  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看奶奶最后一眼。
  姐姐说,其实是昨天夜里就走了。只是大家不相信都以为奶奶是睡着了。
  今天怎么叫都叫不醒,才发现奶奶真的走了。
  我想姐姐一定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奶奶的灵堂已经搭起来了。奶奶的身体已经凉了。她躺在我家的客厅里。。
  母亲在半路上就拦住了我,不让我回家,怕我怀着孕,对宝宝不好。
  所以,我没有见到她老人家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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