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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福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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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就这样一直看着丁桓将自己那一片石碑一块一块全部擦完累瘫在山顶。丁桓再次醒来时已是天已经黑尽,老头仍坐在身旁静静地看着他。
  “你这少年倒是神奇,老头我真想把你拆开了看个清楚,你那气力到底是从何而来。快把东西吃了,下山回家了。”
  说罢老头递给丁桓几个野果,丁桓强打精神,坐起来接过果子放到嘴里,这野果味道又酸又涩,不过汁液甚为饱满,几个下肚精力也慢慢恢复。这野果的来历,丁桓也十分好奇。
  “军爷,我看今年天色不对,外面树木大多连叶子都不曾长,不知这野果从何处摘得。”
  老头似乎知道他有这一问,抬手向上一直,丁桓顺这看去,这陵园的树木挂满了这野果。
  “我军当年发迹于北方,在南方征伐的时候免不了粮草困乏,幸亏南方物产丰富,这桔树众多,缓解了我军不少压力。圣上修建陵园时便从南方移栽数千株桔树,以纪念当初的戎马岁月。”
  “这桔子竟有这般来头,它汁液饱满,确实是行军中补充体力的好东西,不过就是味道不太美。”
  “小子,我忘了告诉你,这个要剥皮吃,不是你这样囫囵吃的。”
  丁桓听了这话,抬头盯着老头,发现老头已经转头不再看他。“罢了罢了,自己已经托身于此,看这老头做派,以后难免上许多当,由他去吧,自己平日多个心眼便是。”丁桓想到自己如今寄人篱下,身不由己更觉人生悲凉,长叹不已,又想到自己绝处逢生,闻以前所未闻,见以前所未见,心中不免生豪气万丈,不觉长啸一声,将不平吐净。
  老头见他又是长叹又是鬼哭狼嚎,吓了一大跳,心想这小子莫不是中邪了,急忙起身,拍了拍他。
  “小子醒醒,赶快起身下山,时候不早了。”
  二人便一前一后的下了山,又是一番跋涉终于到了老头的宅子,这次老头将丁桓带了进去,指了一间偏房给丁桓住。
  “房间中床被都已备好,床头的箱子里有肉干,渴了自己到院中打水喝。”
  丁桓站在房间里看着自己的新居,心想总算是有个正式的落脚之处了。吃了几片肉干后,倦意袭来,丁桓正欲倒头便睡,伸手摸了摸床沿,一手灰,老头没说错,床被是备好了,却是已备好多个年头,平日老头又未打理,床上灰尘积了厚厚一层。无奈之下丁桓将棉被扔到地下,揭起床单,就在垫底的茅草上睡了,兜来转去还是茅草睡着踏实。
  凌晨天还未亮,老头便将熟睡的丁桓揪了起来,丁桓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天上的繁星,还没来及东去的月亮,又看了看面前一脸严肃的老头,全然不知所为何事。
  “今日起教你练功,老头说了的,要将身上本事全数传授与你,当然要说话作数。”
  “军爷,天色尚早,待到晚些时候……”
  “废话少说,世上大能力者哪个不是天赋异禀,然后勤练不缀,你昨天擦碑那股狠劲哪去了。你可曾习过武?”
  “在家里的时候练过几年,跟我两位兄长学的些军中把式。”
  “打给我看看。”
  丁桓也不磨蹭,当场摆开架势便开始练起来,拳起脚落,倒也虎虎生风。老头只是静立一旁观看,并没有任何表示。丁桓一套拳法练完,已是大汗淋漓,手撑着膝盖不住喘气。
  “鹤形打得倒是中规中矩,只是你拳风刚猛激进,不适合这样灵动飘逸的路子,有点徒具其形了。且看好我这套拳法。”
  只见老头站定,身板挺得笔直,忽的一拳捣出,竟隐约带风雷之声,丁桓看得心惊,心想若是自己怕是一拳都接不下来。这套拳法也就短短几式,不过片刻,老头便打完收功,直直站定,脸不红气不喘,一副未出过手的样子。
  “虎形取的是静中求动,如同饿虎扑食一般,静静蛰伏,等待机会一击致命,一动便刚猛无铸,以求击垮对手意志,杀人诛心。今天起你晨练虎形,晚练鹤形,将两者融汇贯通之日,就是纳气修内功之时。”
  丁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老头转身回屋拿了一套衣衫叫他换上,丁桓一身衣服早就破烂不堪,又用来擦了碑着实碍眼。换上新衣后,丁桓与老头便又一同上路,二人到陵园后,老头让丁桓一人在山下等候,自己神神叨叨上了山去,不知做什么。丁桓在山下左右盼望,上窜下跳,身体恢复过来后总觉自己有耗不完的精力,干脆架势一摆练起拳来,从鹤形到刚学的虎形,挨着比划,一遍又一遍。丁桓的虎形开始还十分生涩,练了几遍后便打得有模有样,一拳一脚间感觉一股股热流从心口出发,激荡全身。
  老头不知何时从山上下来,正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丁桓练拳,见他初时生涩,招式都接不上来打到后来拳脚生风,声似擂鼓,不觉目瞪口呆。“这小子实在是练武奇才,都说当年那三人惊才艳艳,任何武学不过三日便尽得其神髓,我还道是世人恭维马屁之语,如今看来确实有如此妖孽之人。”
  “小子,先停下,我有话与你说。”
  丁桓听见老头声音,急忙收了把式,回头见他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神色古怪,腼腆一笑,挠了挠头。
  “军爷,我见你上山去了,便自己练了会拳,初学乍练,打得不好还请军爷指点。”
  老头一听这话气得直翻白眼,“臭屁小子,就你最得意,还让我指点?真是混账。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大概就是最短命那个师傅了吧。”
  “小子,你也来了这么久,我总小子小子的叫你,你真名叫什么?”
  “军爷,小子姓丁单名一个桓字,沧州人士,家中……”
  “打住,我又不嫁给你,你不用和盘托出,老头伏完,以后你也别军爷军爷的叫了。”
  丁桓虽知道老头是拿他逗趣,一听这话还是不免一阵恶寒,忙连口答应。
  “好的,军爷……”
  “嗯?”
  “伏军爷……”
  伏完又气又笑,这丁小子真是个妙人,说他傻,这两天相处他礼数尽到,习武又是天资卓越,说他聪明,一些简单的事这小子又拐不过弯来。
  “丁小子,沧州离这里有数百里之遥,你要饭怎么要到这里了。”
  丁桓一听到这问题,两手握拳握得死死的,牙齿紧咬,目露凶光。伏完感觉自己触到少年内心的禁地,这个少年怕是身负血海深仇,一想到当年那些灭门惨剧,看向他目光不免多了一丝同情。
  “哎,你不想说便罢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伏军爷,这世道恶人作祟呀!我当初背着爹娘,带好行头,悄悄离家,想学那荆轲、聂政做个大侠士。谁知才出家门没多远,行李便被人盗走,无奈我只好将宝剑当了些银两,挨过两日,想到自己应该走远一些,远方际遇一定颇多。我在城里找了辆马车,让车夫载我到帝都洛阳,这车夫满口答应,我此生第一次出远门实在激动,两天两夜都没睡着,岂知待我第三天睡着够这奸人车夫竟扒了我的袍子将我丢下了车,然后我一路走来就到这里了。”
  伏完听罢,别过头去不看丁桓,只见他双肩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
  “丁小子,沧州到洛阳有多少路程你可知道?你乘马车到洛阳要多少银子?一路翻山否?涉水否?你可知道?你还要去洛阳,你这小子真是天人下凡,这凡间像你这样的妙人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噗,哈哈哈……”
  伏完越说越乐再也憋不住,放声大笑。丁桓这时再看不出这老头在笑他,他可就真是十足的蠢蛋了,只见他将头垂下,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旋儿啪的一声滴到地上,这是他长这么大最绝望最难受的时刻了。
  “丁小子,你说你当初离家便是想做个大侠客,那你可知侠客的道理,你一路所遇之人或偷或抢或骗都是侠客的猎物。就像鱼鼠之于猫,野鸡山兔之于狗,没了他们,这天下要侠客来做甚。你这一趟便想作喂养,壮大一下你的猎物就是了,猎物越肥,将来你宰他们的时候自然收获越丰。你跟我学了这一身本事,收拾那些宵小蟊贼哪在话下。”
  丁桓本垂头丧气,听了伏完一席话,猛的一抬头,将老头吓了一跳,只见他双眼发光,正如一个掉到金堆里的财迷一般。就这样一老一少,一个练拳,一个在旁边观看指点,不觉到了太阳落山。
  两人再度披星戴月向回赶,虽还是一前一后,距离却近了很多。
  “伏军爷,既然侠客的猎物是那些宵小蟊贼,那军人的猎物又是什么?”
  “他自己。日后你若有缘入了行伍你便知道了。”
  “伏军爷,今日为何没有擦碑呢?”
  “这碑五天擦一次便可,老头我七日方才洗一次澡,这碑哪有这么爱干净。”
  “伏军爷……”
  “够了,你小子今日怎如此聒噪!一会儿到了家,再把拳打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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