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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祸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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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洛阳城外五十里,有一片数百亩的桃林,往常这个季节,此地当是鸟语花香,红透一片,如今桃树尽皆枯败,除了黄白竟见不到其他颜色。其中一条小溪宽约半丈,蜿蜒穿过桃林,往年也是流水潺潺,如今干涸的河床一滴水不见如同大地的一道伤疤,显得无比狰狞。一个素衣麻鞋的书生背着双手,沿着河床,信步朝桃林深处走去,沿途饶有兴致的看着两岸“风景”,似乎赏春趣味正浓。
  书生沿着河床左拐右转穿越一个石洞后来到一片开阔的地方,此地宽不过百余丈,四面群山环绕,仅有正北方一处垭口透过来一道阳光照亮此地。中间是一片小竹屋,数量不多,仅有三四间,此地得益于四面山峰庇佑,草木倒是一番旺盛景象。
  “柳暗花明,此地倒是个风水宝地。”
  书生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刀将这里的宁静一把割得粉碎。“嗖”的一声,一道黑影从最外面的竹屋窗口窜出,速度极快,这黑影落地后在地上一蹬,朝书生冲来,空气中充斥着刺耳的尖啸,地面上只留下一尺深的大坑。
  战斗很快便停止,一位黑衣少女被书生拎着脖子提到面前,少女手中一把湛蓝匕首显然淬过剧毒,目光凶狠,似乎不愿在气势上落了下风,只是不住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她。书生微笑着上下仔细打量自己的猎物,然后扔下她,哈哈大笑。
  “以前总不相信守株待兔这回事,以为这天下哪有这么蠢的兔子,直到今天守着个人才对这个事又相信了几分,哈哈哈。”
  少女刚落地便听到他这话,正欲再度出手,想了想自己再手岂不是比兔子还蠢,越想越觉得憋屈,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声越来越大,不消片刻整个山谷便尽是她的哭声回响。
  “丞相一来便将鱼儿弄哭,此番是专为寻我麻烦而来的么。”
  只见当中一间竹屋走出一女子,此女一身布衣,补丁甚多,未施粉黛,却也难掩其落雁之姿,她乍一出现整个山谷瞬间安静,似乎那回响的哭声从不曾存在过。书生见到她,纵使已历过世间万种磨难,尝过红尘种种风情,也不禁一愣。
  “你怎么作成这般模样,你本是无辜的,有什么罪孽冲我一人便是,为何让你受这般苦楚?”
  以往都胸有成竹,镇定自若的书生刚一见面便有些失态,这对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人来说是个致命的错误,然而他浑然不觉。
  “这些年我过得很好,远离江湖,庙堂之争,悠然自得。圣上也派人来看过我,送来许多物什,我也用不上,便都回绝了。唯一憾事便是没能陪你去那苦海。”
  “艳绝天下曲如是,若是让世人得知我害你如此过活,苦海早让唾沫淹了。”
  “不施粉黛便不能艳绝天下了么,你在苦海不问世事二十年你便不是丞相了么。不过不是挺好,真的希望这个世上没有曲如是,也没有文丞相呢。”
  “富贾文某人和他的夫人文曲氏,哈哈哈。”
  书生应声而答,答完发现自己已不觉泪流满面,走得太高太远终是回头太难。
  “我大限将至,来这里只是想听你再为我抚琴奏一曲,虽有些匆忙,倒少一桩憾事。”
  曲如是闻言默默进了竹屋,安静片刻,琴声便由屋中传了出来。先是小溪叮咚,悠扬久远,后来大江东去,波澜壮阔,最后龙入大海,归于沉寂。书生在竹屋外静静的听着,跟着琴声一起陷入回忆,一曲结束,竟久久不能回神。
  “这一曲名为龙王,是我这二十年在这谷中追忆往事有感而作,丞相觉得如何?”
  “妙极,妙极,本来心中还有些许遗憾听了曲大家一曲,百川究竟东入海,我何不慷慨呢。”
  听完这话,竹屋中传来一声轻叹,曲如是淡淡的开口,声音虽轻语气虽柔,其中却有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要跟你一起走,我想了二十年,也失去了二十年,这最后一段路无论如何我也要与你走完。文思定,你一个,圣上一个,你们都把我想得太过无私,我不是圣人,凭什么要我为天下牺牲自己,你们三兄弟还不够惨么,还要拖上我一个。我现在什么也不想,我不是艳绝天下曲如是,也不是什么曲大家,我只想做文曲氏,你连最后一段时光都不舍得给我么?”
  字字如重锤砸在书生心头,书生静静的看着那座竹屋,心头如浪涛翻涌,为了这个等了自己二十年的女人自私一次又如何?
  “也罢,我自大笑出门去,哪管身后浪滔天。文曲氏,那我今日起便是曲文氏,世上再无文思定,娘子你快出来随我去罢。”
  话音未落,竹屋中一道娇弱的人影推门而出,朝书生飞奔而来,他大步向前迎去,二人挽着手头也不回的朝谷外走去。留下这安静的山谷和一脸错愕的黑衣少女,不一会儿山谷中便又响起了她的哭声,比之刚才又凄厉几分。
  “小姑娘,你家曲姐姐我接走了,她让你好生看家,她不在这段时间莫叫人把地盘抢了去。哈哈哈……”
  声音渐渐微弱,到最后的笑声已是隐隐约约,二人早就出了谷去。
  转眼丁桓已经守了一个月的陵,那套鹤形虎形早已是练得滚瓜烂熟,正着练倒着练都不知练过多少遍。然而伏完仍是让他继续练拳,似乎并没有交他更深功夫的意思,这令他十分郁闷,心中也暗暗怀疑这老头是否只是个牛皮王,其实并没什么过人本事。
  干旱和炎热也持续了一个月,百姓家中水井的水位又落下去半丈,用水更加费力,更令人绝望的是依旧干涸的田地,这场旱灾令无数人为生计愁白了头。
  又是一个披星戴月的凌晨,丁桓如往常一样起来在院中练拳,忽然听到有敲门声传来,忙跑过去开门。只见他拉开门一看,门外跪坐着一男一女,女人怀中尚抱着一个婴儿在哺乳,丁桓一见这情景忙用手将眼睛一遮,连道得罪。
  “老爷,我夫妇由邯郸一路逃难而来,这旱虎凶猛,我俩已经一天滴水未进,连孩儿的母乳都已枯竭,请老爷赏碗水喝吧。”
  丁桓打量这对夫妇,面上身上尽是被阳光灼脱的死皮,嘴唇皲裂,婴儿露出来的地方尽是红色痱子,忙扶起二人,邀他们进屋而坐。丁桓打水给二人喝罢,伏完也闻声出了屋,一见这般情景,吩咐丁桓将屋中储存的肉干和野果拿出来分给二人一些。
  “二位,此地再向北二十里为蓟,步行半日便到,你们带些干粮与水上路,去城中谋个生计吧。”
  丁桓见老头直接下逐客令,十分不解,正准备说两句,话到嘴边却又不觉咽了回去。待二人喝了水吃了几口食,起身走远后,丁桓忍不住开口。
  “伏老,这宅子这么大,让这夫妇二人留下住一阵又何妨,旱灾凶猛,婴儿又小,这样让他们北上实在是欠妥。”
  “如今天下皆旱,灾民无数,你救得过来么。陵园位置,兹事体大,若是漏了风声出去,天下打这里歪主意的人可不少。”
  “一座坟也有人惦记的么?”
  “你小子懂个屁,你不到那个高度根本不知道这个陵园对那些大人物意味着什么,这里面秘密多着呢!”
  “伏老,那你知道其中秘密么?”
  “不知道。”
  “……”
  好在丁桓又开始练拳,老头也在旁指点两句,打破了这份尴尬,其实丁桓的拳法老头已看不出什么瑕疵。
  “丁小子,你练这两套拳法已一月有余,如今也算小有所成,老头这里还有更好的本事你想不想学。学了这些你就脱了凡胎,不再是凡人,进了这门,以后移山挪海的本事可期,不过你也会失去凡人有的东西,你学不学?”
  “凡人的东西?莫不是像那书中说的断绝七情六欲,做块石头吧。那还多没趣。”
  “你瞧我这样,像是石头么?你丢的什么东西随你功力越深便越有感触,我也没法跟你细说,你学还是不学,墨迹干什么。”
  “那我要学移山挪海的本事。”
  “好,我先给你讲这门中的道道,这天地诞生之初,清者上升,浊者下沉,是为天地,不过二者均是死物,那时天地一片死寂,死之极致为生,天地衍生出第一道雷霆,然后第二道、第三道,雷霆激发出灵气,然后这些灵气化生为各种生灵。这灵气不仅自身变化万千能化各种生灵,还能让生灵拥有强大的力量,更能沟通天地、役使天地。人是化生消耗灵气最多的生灵,因此人天生便具有智慧,最早的一批人发现了灵气的存在,渐渐摸索到它的种种妙用,然后开创了修灵一道。修灵一道便是纳天地游离灵气为己用,用自己的身体储存灵气,一共有五个境界,脱凡、入仙、神游、天象、五衰,这五个境界象征修者身体的五个变化,各有神通。”
  “伏老如今是何境界?”
  “我于十年前入神游境,千里路途我不过一日便可达,这便是神游境的神通。”
  “那最高的五衰……”
  “你小子怎么老是这么多问题,少说废话,屏气凝神,听我引导,你先打一遍虎形,同时在心中练一遍鹤形。”
  丁桓应声照做,不过这话听来简单,做起来却困难无比,如同身陷泥潭,一拳一脚都施展困难。所幸丁桓悟性甚好,一会儿便得其中要领。两套拳法这样施展出来,刚柔相冲,丁桓只觉轰的一声,脑中一片空白,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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