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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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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桓与黑衣人对峙良久,直到树枝不再上下摇晃,明月也行至东方山头,二人就这样相互盯着不发一言。丁桓在树上待了一夜,手臂腿脚已经麻木,但他不愿先打破僵局,缓解这来得莫名其妙的尴尬。月亮隐没东边山头不见,天地也迎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黑衣人忍不住开口了。
  “不知阁下是沧府还是广府来人,竟能寻到这里来,倒也是神通广大。”
  “这是何意?”
  “阁下不是两府来人?”
  “我何时说过我是两府之人。”
  “也是,阁下体内阴阳交感,气韵之纯,我在两府来人身上也从未见过,只有本朝行伍正统的虎鹤双形方有此气魄。”
  丁桓见自己的修行之法被此人一语道破,警觉性大涨,已静止不动的树枝又微微晃动起来。
  “你到底是何人?”
  “鄙人单名一个让字,初见误会阁下为与我有旧怨的两府中人,言语之间多有得罪,勿怪。”
  丁桓见此人虽面貌怪异凶狠,言语倒还彬彬有礼,神态轻松不少,上下对峙了一夜,原本的眩晕感早已被消磨殆尽,他将手脚一松,整个人便从树枝上下来。可惜麻木的手脚并不能支持他平稳着陆,在地上滚了七八转,浑身灰尘方才停下。
  这一下,气氛愈发尴尬,所幸此刻夜色正浓,稍微盖住了丁桓通红的脸。让一脸错愕的盯着趴在地上的丁桓,眼前这一切出乎了他的意料。本来他见丁桓一身气息纯正,本事定当不凡,丁桓突然来这一出,他一时当真摸不清此人深浅了。
  “哎哟,屁股都要裂作八瓣咯!”
  丁桓一声惨叫,打破了尴尬。
  “阁下一身修行不凡,这般模样,莫不是作弄与我?”
  “我师尊只传授我练功的法门,至于使用之法,倒没与我提过。”
  丁桓此言不虚,伏完传授他运气法门后便日日催他运气练功,后来遇上文曲二人便分开,一身灵气的使用之法真没学到过,自己现在的御敌之法只有虎鹤两种拳法而已。
  “阁下这身本事,尊师定是神仙般的人物,痴愚如我,竟妄图揣测其意,惭愧惭愧。”
  丁桓见让说出这番话后一脸惭愧的样子,不禁愕然,伏完的形象一点一点在脑海浮现,自己第一次看到时也以为他是高人,可惜他并不是。想到伏完与自己相处的日子,除了催他练功,让他干活,就是天南海北一通胡侃,自己作为一名修者,对修者世界的了解却仍是一片空白。此番下山,让是他遇上的第一个修者,定要从让口中套出话来。
  “让兄,小弟名为丁桓,实不相瞒,小弟在机缘巧合之下遇上师尊得他传授,师尊传我本事后便打发我下了山,小弟至今方知这世间竟还有同道,着实惭愧。”
  让对这声“让兄”十分受用,满脸的褶皱舒展开不少,他见丁桓如此客气,也不怠慢,打开话匣子娓娓道来。
  “丁老弟客气,老哥也不过是这北国浪客一名,所见所闻有限,望老弟不嫌弃。我小的时候天下修灵之士多如过江之鲫,整天望见那些修士御空而行,教我好不羡慕。直到二十年前,本朝一统,圣帝都洛阳,藏九鼎,破灵盟,天下修士除了朝廷正统几乎绝迹。如今天下即使朝廷正统也不得御空而行,像我等这样机缘之下寻得朝廷流失的灵法残篇得以入门更是多数。且不知何故,朝廷似乎对修灵之事讳莫如深,二十年来这方面的消息几近于无。”
  丁桓见让言辞恳切,不似欺瞒与他,便也信了七八分,作恍然大悟状。眼看东方迎来一片鱼肚白,天将大亮,丁桓便邀让进庙中一叙,俨然将这城隍庙当做自己的地盘。让也不做推辞入了庙门,进门便发现坐在角落鼾声如雷的搏虎,他本来身材矮小,见搏虎高大若天神的身材不禁暗暗称奇,丁桓在他心中的形象不免又神秘了几分。
  二人在庙中侃侃而谈,丁桓在谈话中得知原来让便是他心心念念的江湖侠客之一,行侠仗义时冲撞了官府,被两府中人追缉。让谈及自己一桩桩替天行道的侠事,听得丁桓双眼直冒光。谈着谈着,庙中弥漫的鼾声戛然而止,搏虎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发现了身旁的丁桓与让。
  “丁桓你又去哪里找个矮子来。”
  让听了这话,老脸憋得通红,正要发作。丁桓见势不对,赶紧解围。
  “搏虎,这位让兄是我昨晚结识的侠士,不可怠慢。”
  搏虎与丁桓相处月余,跟着丁桓颠沛流离,丁桓总有办法摆脱困境,一路下来他自然对丁桓言听计从。听丁桓这样说,他摸了摸头,咧开大嘴。
  “嘿嘿,我口不择言,望兄台不要计较。”
  让苦着脸摆了摆手,示意不再计较。他扭头朝门外看了看,脸色突然一变。
  “大事不妙,我与丁老弟交谈得太入迷,不觉天已大亮,老哥我要离开了,省得引来两府中人,连累两位。”
  让此刻递给了丁桓一个小物件,他仔细一看此物乃一枚小巧精美的海螺。
  “今日一别甚是遗憾,以后丁老弟若是想起我,便至洛阳东面城郊,出城一百步向右再行三百步,子时吹响此螺,老哥若在定出来与老弟相见。”
  丁桓将手中海螺握紧,虽然不舍,仍是拱手作别,目送让离开。直到让的身影消失于庙外小路尽头,丁桓才收回目光。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丁桓唤起搏虎二人一同进城。由于灾劫刚过,城门的盘查松懈不少,毕竟进城的多是之前逃难之人,验明正身的凭据多有缺失,二人很快便入了城。
  进了城,丁桓一路走走停停,感慨不已,独自流落在外,濒临死亡时,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些景象了。直走到丁府大门,丁桓再也难掩激动,将大门叩得咚咚直响。一会儿,大门开了一道细缝,探出来一个头。
  “阁下何人,何故造访?”
  丁桓识得眼前之人正是丁家老管家丁告,丁告原名阳告,落难被丁不亏救出,赐其丁姓。可老管家对他最为疼惜,此刻怎么连他的样子都认不出?难道是这数月风雨烈日摧残,自己已面目全非了么。丁桓正待自报家门,突然发现喉舌已全然无知觉,竟不能发一言。这等情况出乎丁桓意料,他忙用手不停捏弄喉咙,极力想发出声来。
  “原来是个小哑巴,这袋粮食够你撑三五天,天灾无情,你自求多福吧,莫要再次打扰!”
  丁桓眼睁睁的看着门缝里扔出一个小布袋,然后大门关闭。丁桓回头见搏虎正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这不是你家么,怎会连你也认不出,莫不是被人趁这天灾夺了门庭,待我闯进去为你讨个公道。”
  “莫轻举妄动。”
  丁桓再次能够发声,激动非常,急忙再扣响大门,丁告再次探出头来,见仍是丁桓,不禁有些恼怒。
  “你这小哑巴,怎如此不识趣,粮食也给你了,为何还要打扰。”
  丁桓正待说话,却发现喉舌再度失去知觉,急得他手舞足蹈。
  “原来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痴儿,能熬过这灾年也算你福厚。”
  丁桓见丁告欲再度关门,一时急智开动,想到自己与丁告之间还有一个约定手势,忙举手以作,不料举手以后,几个手指却不听使唤,终究做不来那个手势。丁告此时终于失去耐心,重重关上了大门,咒骂从门后传来。
  “天杀的痴儿,一大早便来消遣我!”
  丁桓此刻心乱如麻,转身叫上搏虎向集市走去,那里定能遇见他曾经的狐朋狗友,眼下丁府莫名进不去,只得指望他们了。刚到集市门口二人便听到一声愤怒的叫骂。
  “王奇才,你这个挨千刀的小子,我才挂上的鲜货,你又给我拿到哪去了!”
  “张老头,你那猪肉卖不出去,我便替你消化,设饵捕黄狼去啦。”
  “你这个臭小子,待我逮住你,也用你作饵捕两个野兽!”
  “张老头,你可慢点,可别伤了你那把老骨头,哈哈哈!”
  听到这声音,丁桓忙带着搏虎朝声音来源快步走去。快要走近时,一道人影冲破人群,快速向他们冲来。丁桓一把抓住那人手臂,此人正是王奇才,他的狐朋狗友之一,此人为沧州王家庶子,自幼顽劣非常,其母出身低微但深得王家家主宠爱,对王奇才宠溺无边,各方因由造就了王奇才这个纨绔。丁桓曾经也是沧州有名的纨绔,与他的狐朋狗友沉迷于侠士之说,弄得沧州城人心惶惶,整日鸡飞狗跳。
  “你是何人,我与你素未谋面,此刻为何刁难与我?”
  王奇才见自己被丁桓拉住,背后叫骂声渐近,不禁慌了神,自己若是被张老头拿下,必定在狐朋狗友的圈子里颜面扫地,忙奋力挣脱,但手臂若被铁箍牢牢箍住一般,纹丝不动。
  丁桓正欲开口,却发现喉舌又如在丁府门前一般失去知觉,此时王奇才还在奋力试图摆脱。身后的搏虎看得心痒,轻轻的在王奇才肩上拍了一下,想劝他安静下来,岂料这一拍教王奇才如遭重击,身体一直,晕了过去,靠在了丁桓身上。张老头此刻终于赶到,但见到搏虎若鬼神的身板,咽了咽口水,转身离开,边走边喃喃自语。
  “王奇才这小子这次是真的栽了,他怎会招惹上这等人物,活该倒霉。”。
  丁桓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王奇才,一时无语。他叫上搏虎,将王奇才扛在肩上,走出集市,向城门走去。
  此刻的丁桓心中疑云重重,今日之事之诡谲已超出了他的理解,他急需寻一安静之地将这些事仔细斟酌,城隍庙自然成了不二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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