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登天梯

　　少年行走在山间小路上，向着先象山的方向，慢慢的行走在山水之间，脚下的路也从宽阔的土路变成了山涧的石子小路，渐渐的需要少年自己逢山开路，经过了长途跋涉，少年终于看到了那座迎客峰。
　　当少年走到山脚时，映入眼帘的是巍峨的山峰，直插天际，山前竖立在一个门楼和石碑。石碑鲜红的刻着云海迎客峰，而门楼悬挂的匾额上书写着大道可期，少年弯腰微微一拜，穿过门楼，顿时发现大门的另一侧别有洞天，那边仙雾缭绕，鸾凤和鸣，门的旁边站着六位神色各异的修道之人，其中自然看到了素衣女子，不过素衣女子已经换上了桃红色的宫装，竖起了发箍，温软可人，像是山下王朝中的皓明夫人，少年再次对着他们六人作鞠一番，待六人还礼后，少年迈步而去，踩着脚下的玉石板，沿着开槽出来的登山路缓步而上，终于登上了仙山，而在身后的六人也跟着少年徒步登山。
　　待少年来到了山腰的凉亭处，横在少年前面的是一个仙雾缭绕的登山玉梯，后面的一位文士装扮的中年人开口道：“这便是百里试炼的最后一里路了，一共有台阶六百六十六步，是修仙人的登山之梯，可以鉴别一个人大体上可以在山上走多远？”
　　少年默然，谢过文士男子，注意到了素衣女子和其他人羡慕的眼光，抬步向前，踩在了登天梯最前面的台阶上，开始了登山。
　　少年置身其中，周围雾蒙蒙一片，几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模糊地瞧见脚下的台阶，少年试着踏上一节台阶，感觉身上的压制变大，但是不算太大，而随着少年的稳步向上，受到的压制也随之增加了。大约走了百来步时，少年已经有点吃力了，可想而知的难度，少年还是刚刚迈步先天境的大门，以少年现在的体魄，放在他处完全当得起力扛千斤鼎的，可在这登天梯中连百步都有些坚持不住，少年咬着牙继续向上走了大概五十步台阶，已经汗流满面了，这时听到了前方传来了银铃交错的声音，不多时，从浓雾中走出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美艳女子，一跳一跳的从山上下来，路过少年身畔时，看了看少年，似乎很是满意，然后又一跳跳的向山下而去。一阵淡淡怡人的香风掠过少年。
　　少年这次进山拜师的万里旅途上已经遇到过太多的怪事，蛟龙逆流而上的江湖对于可以在这条连先天竟武夫的体魄都承受不了的问道登山路上见到一个不受环境控制的少女也就不足为奇了，少年继续向上挪步而行，只是每上一个台阶，就要站在原地调息好久，正当少年努力的抓紧时间适应越来越沉重的压力时，身后又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那个少女从少年身后过来，这次不在插肩而过，而是和少年并肩站立，稍稍弯腰，转头仔细的从少年脚下一直向上看去，直至看到少年清澈的双眸，干净的如夜幕下的璀璨星光，少女俏皮道：“难得可以不经心湖的洗礼，仅凭体魄就走到这里。”少女刚刚夸完，眼神就转为半是怜悯，半是幸灾乐祸道：“难道李道长没和你说过先象山的登天梯？我们先象山的登天梯不是测试根骨，体魄的，长为一里登天梯有九百九十九阶台阶，一步一景，只看秉性，只观心湖。
　　少年面色如常，仍然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忍耐模样，努力的压制着周身的痛楚，可嘴角还是有些抽搐，这个坡脚道人害我不浅呀。
　　一路远行万里，虽然大部分还是在人烟稀少的荒郊中御剑而行，但是跋山涉水和行侠仗义的时候也不少的，第一次时年轻道人要充好汉做英雄，与歹人搏斗，要救下剪径的压寨夫人，被歹人们一顿好打，还是少年出手拦下了歹人，救下了歹人所谓的压寨夫人和道人。以后道人只要看到世间女子受到欺辱，就义愤填膺的出手相助，都是被一顿毒打，然后少年危难关头出手化险为夷的。
　　一路下来，就这样大大小小的情况不断，少年也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坡脚道人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不过少年也喜欢上了这种锄强扶弱的侠义之举，每一次战后道人都在鼻青脸肿中谈天说地的讲了不少关于山上仙人的故事，唯独这对少年最为紧要的没说。
　　少年压下对年轻道人的臆测，转头对着少女诚信出言道：“还望小仙师解惑。”
　　少女开口道：“散去护体的罡气，任凭四周浓雾近身即可。”
　　少年听从了这位灵动少女的言语，散去了因先天境而自成的护身罡气，滚滚的浓雾包裹住少年，随着少年的呼吸进入了少年的心湖中，少年这时才明白过来双眸时所谓的一步一景。
　　少年的眼前不在是山径通幽，玉阶迭起。转而是一片闹市之中人声鼎沸的繁荣场面，有身着单薄衣裳的卖炭的老翁不住的吆喝，有羞涩的小家碧玉挑挑拣拣，也有那囊中羞涩的落魄文人走走看看。一片的市井繁华。
　　心湖中一片欣欣向荣
　　而少年的身体也再没痛楚，随着少年再迈一步，买东西的妇人已经满载而归，下学的幼童穿市而过，卖炭的老翁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肆虐的寒风鼓动着湖面。
　　随着少年的步步登高，其中的场景也从繁闹的街市慢慢的衰败，再从破败的废墟中重新拔起高楼....
　　如此的周而复始，秋去春来，少年的心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沉，可想而知，少年眼前的画面都是玄妙的登天梯用少年心湖中的精力构建的。
　　等到距离登天梯的尽头还有十余步时，少年的心湖几近干涸，念头所化的锦鲤泥泞中挣扎，少年左摇右摆的勉强站立，渐渐的适应和恢复些精气神。感到耗尽了一生精力，现在不是身体上的痛楚，而是关乎灵魂的，身体的痛楚还可以用秘法暂时压制，灵魂方面的在修仙中少之又少，少年毫无办法。
　　当感到在这一台阶上的压力越来越大，缓慢恢复的精力已经赶不上心湖的消逝，少年咬着牙艰难的抬起脚，向前迈了一步，跨上了新的台阶。
　　而跨上台阶后的少年，心湖瞬间干涸，湖底因干旱而龟裂。一切的念头所化的生灵都已经消失不见。心湖中铺列的鹅卵石与黄土交织，偶尔还可以零星的看到裸漏的表面。满是荒凉死寂。
　　他连一息都没有坚持住，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在黑暗中一直的沉睡着，不知时日，直至一丝光芒洒在了荒芜的地面，少年发觉自己置身在心湖的湖底之中，而湖底已经演变成了无际的沙漠。
　　这荒凉的沙漠中，赤赤的炎日烤灼着大地，狂风四起，吹动着碎石乱走，忽而一阵旋风迭起，渐渐的变成了连接天地的巨型龙卷风，吞噬着周遭的一切。接二连三出现的龙卷遮天蔽日，令这荒漠恍若末世。
　　这时，以前心湖的中心之地伸出了一个巨大的骨爪，抓碎了距离最近的龙卷，伴随巨大的拍地轰鸣声而起的是一具巨大的骷髅，两个眼眶中规律跳动的幽暗鬼火，挣扎着起身，半跪在这荒芜的天地之间，一手触地，一手手持着狰狞的骨刀，在噼啪的雷鸣中，缓缓地站起身子，双手持刀，奋力地劈向这天地。
　　随即天崩地裂，少年再次陷入黑暗中。
　　当少年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置身于山巅之上，雄伟地宫殿就在不远之处，少年连忙检查自身，身体地伤痛已经消退，而心湖中还是一片地欣欣向荣，锦鲤游水涧，春与清风长。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梦幻。
　　少年在一瞬间检查过了自身，不敢耽误片刻，便迈步走向了前方的红墙金瓦之中。
　　在少年身畔，春风更轻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