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

　　3:50，徐琝到家。
　　“衣服不是送来了吗？为什么不换上？”
　　“……”他之前不说，她以为只是寻常出门而已。如果是重要场合，李书英会陪同而不是她。“是去哪里？”
　　“走吧。”
　　对她，他一直是只言片语。……
　　一路上，安静。
　　车子向郊北行驶，40分钟左右，在海滩前停下。
　　车子转进小道的时候，海滩上的热闹景象便跳入眼帘了。
　　沈寒心看了徐琝一眼，冷沉似他，也喜欢这样的热闹吗？徐琝看她，她急忙转头。她跟着他走下海滩。欢闹声由着扑面的送来，感染着沈寒心不由自主地扬起笑容。她一边束缚住飞卷的长发，一边不自觉加快了步子，徐琝在前面，她实在不好意思跑过他去，只是跟着。
　　愉悦的心情把表达的能力削弱了，极想――定格，或者停滞时间。这是她遇见大自然的时候，不由自主会萌生的野心――融为自然。
　　夏里的，热烈，她喜欢它的放肆。
　　徐琝突然停住脚步，沈寒心提防着飞扬的裙摆，不及抬头就撞上了他的后背。
　　“……不好意思……”
　　“……”
　　风又卷着她的长发扑在了脸上，她尴尬了，自己的样子很好笑吧……
　　“头绳呢？”
　　……徐琝竟然动手――来不及惊讶，来不及做出反应――徐琝已经把她的长发统统绾在了脑后。
　　沈寒心急忙忙地向单肩包里找发带，可是没有……
　　“没……没关系的，你放……”
　　他在做什么……她只感觉到他在她的头上一阵挠抓……他的手指穿行发间……沈寒心红了耳根，红了脸颊……
　　“好了。”
　　他用他的手帕束起了她的长发。
　　呼――她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走吧，去前面一点。”
　　“……”沈寒心拔腿跟上。
　　两人在距离海水6米远的地方停下。徐琝手插在口袋里，静静站着，看向海面。沈寒心只好也站在原地，忍住了下水玩耍的兴奋劲。
　　大概只有――而且必须――动用那首动听的《澎湖湾》来表达此情此景了。
　　脑海里的旋律逐渐被视野中的景致退却了。她要用目光来爱恋，足够吗？她要用耳朵来爱恋，足够吗？
　　“去吧。”
　　轻轻浅浅的一个声音，真真切切的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寒心仰头看了徐琝一眼，他仍然面朝大海，她向水里走去了。一步步，又小跑，然后就是海水清凉的温柔了……她追逐海浪，海浪追逐她。笑容如花，笑声清朗。……
　　一片热闹中，他的目光只锁定她。
　　一个妙龄女子，一个清冷――阳光的女子。
　　直到太阳隐去，沈寒心心满意足。光脚踩在轻柔的沙滩上，三步一回眸、五步一转身地往回走。突然想起――他。对，他带着她来的，她忘了。
　　沈寒心抬头四下搜寻他的身影，左没看到，右没看到。她着急了。小跑起来，穿梭在人群里。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她。
　　她找到了他。他是看着她的――
　　心头轻颤，慢慢走向他。
　　徐琝从石头上起身，手放回西裤口袋。
　　“要在这里吃吗？”
　　沈寒心转头看看周围，有烧烤摊，有大排档……
　　“去上面吃，然后下来看篝火。”徐琝接着说，说完就走。沈寒心跟着。有点习惯听他安排了。
　　他们走到停车的地方，进了一家馆子。徐琝觉得人有点多，问有没有单间，老板说没有，徐琝打算要走，沈寒心已经在一张小桌子前坐下，倒了水就要喝……她是累了吧……徐琝走过去坐下。
　　他们只点了海鲜饭、醋溜排骨、乌鸡汤、一个时蔬，沈寒心怕吃不完，徐琝随她。
　　吃过饭，又喝了壶茶。沈寒心昏昏欲睡的样子，徐琝拉她去看篝火。大庭广众的，沈寒心紧张又尴尬，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徐琝察觉，故意抓紧她的手腕，继续走。沈寒心像个犯错被逮到的孩子。
　　砰！砰！砰！――
　　一声巨响把沈寒心吓了一跳。他们才走下沙滩，天空中就绽放出了五彩的烟花。
　　绚烂。
　　绚烂的夜幕下，是人群。人群中，站着一对璧人。璧人脚下，是围成心型的红烛。夜空再度绚烂。……
　　沈寒心心想，那就是恋爱的样子吧。
　　徐琝在想，那男的点子不错。
　　她还不曾经历爱情。以后会吗……
　　他还不曾经历爱情。他结婚了……
　　她想起那天晚上，她第一次想到了爱情，渴望了爱情。
　　他知道他会一直在现在的婚姻里，他没有渴望过爱情。
　　沈寒心抽回了自己的手。徐琝没有再拉她的手。
　　沈寒心说，“回去吧。”
　　徐琝应一声。
　　沈寒心走在前头，徐琝走在后头。
　　夜是漆黑的，星光暗淡，路灯也昏黄。两个背影远远抛开海滩的热恋，慢慢地走。是一双身影，但没成双。
　　一段路，为什么在心里延长。
　　徐琝不自觉扯松了领带，烦恼无端，竟然滋长。他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她走远，走得更远。他忽然迈开脚步，靠她更近，靠得更紧。
　　她到了车前，转身要示意他开门。他站定，呼吸落在她额间。她对上他强烈起伏的胸膛，心头打鼓。他忽然拥抱住她……
　　为什么。
　　她诧异，身体僵直。她不懂……
　　他温柔而力量劲实，勇敢地放开自己……一点点把她涵入心海。
　　紧张伴随了惊喜，沈寒心逐渐沦陷在他的动情里。
　　风退去放肆，柔和蕴藉。她忽然，似孤帆靠了岸，忽然坠在白茫茫的海雾里……沈寒心推开他，不让自己迷失。
　　“该回去了。”沈寒心转向车门。
　　“……”
　　“开下门……”沈寒心冷静等着。
　　“……”徐琝从自己的忘情里清醒。竟然不由自主……她是他的工具。她的疏离又叫嚣着他的怒气。
　　沈寒心手抓在车把上，他一动不动，她着急，不想这样僵持下去。她抬头直视他，眼神里又是清冷，他们不是已经做过许多次了吗，她还是把他当做陌生吗……她是他的工具，她没有余地……
　　“放――”
　　男人气恼地把她抵制在车门上，沈寒心双手随即被禁锢在腰后，沈寒心吃疼。男人粗暴地扯开她的上衣，低头、噬啮她心口的白皙。
　　“浑――”耻辱涌上，“徐琝你混蛋！”
　　“……”徐琝顿住。
　　“放开！”沈寒心还在挣扎。
　　“……”徐琝松开。……
　　“徐琝？徐琝啊！”徐灵关上后备箱朝两人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徐琝退后，沈寒心紧紧抓着已经被撕破的衣服背过身去。
　　“沈小姐也在呀。”徐灵看见沈寒心，只是随口一句，带着嘲弄。她看看两人的样子，猜到几分，看着徐琝，故意说道，“徐琝啊，不是姐姐说你，你怎么又和书英吵？你都多久没回家了？妈那里……”他们的事，徐灵是知道的，想着徐老太又顾忌了三分，“也不是非得住在妈那边。”徐灵瞧瞧沈寒心，又说，“书英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不要过分了！”徐灵替好朋友委屈，只是事关徐家，她也不能多说什么。沈寒心，她看不上，但是是徐老太要定的人，她没必要讨没趣……“书英那边，你好好安慰她，知道了吗？”徐灵说完，没好气地走下海滩了。
　　徐琝上车，沈寒心坐进后座，车子飞离海滩。
　　回到徐家，沈寒心下车，车子转瞬驶离。
　　凌晨，房间里，沈寒心被男人蛮横的动作惊醒。
　　“放开！”
　　“……”男人借着酒劲野蛮地掠夺，沈寒心被动承受。
　　男人仍然不肯放她。“怎么，不喜欢吗？”
　　“我累了，取悦我。”
　　“嗯？”
　　“看着我！”
　　“像之前那样取悦我！”
　　“嗯？说话！”
　　沈寒心始终冷倔、木然。
　　“我不喜欢你这样子……”徐琝抚摸着她的脸庞，“说话！”一拳砸在床头。
　　他捞起她，贴在墙壁上……只有掠夺。沈寒心终于看他。水眸冰冻，只有呼吸声带着温度在延续、紊乱……男人的掌心桎梏着她身下的盈润，头埋入她的颈窝，喘息热烈。
　　然后，他拥着她，睡去……
　　过了很久，沈寒心慢慢放松了下来，“你松开，我要起来。”声音却是清冷。
　　徐琝紧紧环着她的腰身，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要起来洗澡。”
　　徐琝松开，沈寒心撑起身体，挪到床边，没有找到睡衣，直接进了浴室。
　　等她出来的时候，徐琝已经离开房间了。沈寒心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只是心里却若有所失。他是把她当做工具的……
　　沈寒心整理了被子，躺回床上，侧身躺下。因为睡不着，她拿起手机放了音乐……沉睡中，她做了一个梦，她在梦里担惊受怕，有温暖的指腹抚过脸颊，她安静下来了……她睁开睡眼，屋子是壁上灯光照影下的屋子。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背影，她微微把头转过去，看清楚了背影。她想，梦里的温暖，是他吧……她又不敢信……他现在为什么又回来，又那样站着……他就要转过身来，她知道了，急忙闭上眼睛。
　　她听到轻而有力的脚步声――门关上了。
　　沈寒心重新睁开眼睛。淡淡黄色光明里的房间，一室静谧，外头夜色也清朗。黑夜最擅长安抚心灵，投进它的怀抱，虽然是投进无边漆黑之中，尽头却是已经被确定的光亮。沈寒心又睡了四个钟头，然后和徐老太一起吃早餐。
　　“寒心，今天和我一起出门吧。”
　　“……”
　　“我要去孤儿院，你和我一起去吧。”
　　“好。”
　　“晚上回来。外套、围巾那些都带着，不要着凉了。”
　　“好。”。
　　“吃完了？”沈寒心点点头，徐老太接着说道，“那你上去准备一下，然后我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