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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黎明,朝曦 / 第一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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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根死了,在堂屋的门框顶上,用一根栓牲口的麻绳,结束了自己屈辱又无奈的一生。
  “啥时候的事,我咋没听说。”
  郝氏吧唧着嘴,把线团子一把扔到了炕头,搬着小板凳来到了屋檐边,欠着身吹灭摆放在炕沿边上的煤油灯。
  “你这是干啥!”
  没了光线,搓烟卷的李茂堂只好作罢!觑着他那老眼昏花的眼睛瞅着郝氏。
  “这不是省些油,天还亮堂。”
  蜷了蜷腿,李茂堂便不在吱声。只是手中的烟管在门沿上磕得“噔噔”直响。
  “行了他爹!别闹那些破铜烂铁了,你快给俺说说。”
  郝氏搬着小板凳坐到了门槛边,凑过脸讨巧的说到,昏暗的灯线下,褶子的纹络清晰可见颇有沟壑纵横的感觉。
  “说啥子。”李茂堂缓缓搓捏起烟叶放进烟锅中,小心擦拭着锅边的碎末,如同一个慈祥的父亲对待自己白皙稚嫩的孩童一般。
  郝氏额间拧成疙瘩,伸出三寸金莲使劲踹在李茂堂腿上。
  这一踹把李茂堂吓得可是不轻,手一哆嗦,烟锅险些掉在地上。这要是掉下去,那这一锅烟叶岂不又得浪费。穷贱的命习惯了,好东西坏东西,在苦人手里那都珍惜的不得了。
  “我说你这是干啥!”被郝氏唠叨的烦了,索性扭过身子,不再看她。
  “喜根呀!”郝氏咧着嘴,眼睛眯成了一道缝,似有好奇心撑破胆的架势。
  “你说说你,一天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金贵的很啊!”
  听着李茂堂训斥自己,郝氏沉着脸也不反驳,反而努力撅了撅嘴,伸出手指了指屋檐外露出的半边天。“这不是变色了吗?尽说扯牛皮的,你倒是快说说喜根的事,我前些日子还见他上口里看女儿呢?怎么几天时间他就……”郝氏说了一半,乖乖闭上了嘴,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
  李茂堂自顾自划着洋火点燃烟锅,吧唧着嘴,饶有兴致的吞云吐雾起来。天刚见黑,倒不至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人影、树影总还是可以看清。
  也许是坐久了,李茂堂后腰生疼,这都是大署天苦种落下的病根。没办法只好往下挪了挪屁股,让自己靠在门框上,尽可能的舒坦些。“素芬知道吧!”忽然,瞅着外边大树出了神的他撂下这么一句没边际的话。
  “知道啊!”郝氏一边咬着袄夹的缝口一边说道,最近天气有些返潮,身上的虱子也变得不安分。“素芬不是在口上呢?听麻婆说她找了个好婆家。”说到这,郝氏又笑了笑,对于素芬,她有很深的印象。
  提起素芬,郝氏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怎么也停不住,李茂堂也不打断她的话,吧唧着嘴,抽着烟锅听她在那里絮叨。
  素芬是喜根唯一的孩子,老来得女的他,把素芬当作了他的全部。自从老伴病逝以后,素芬就是他的念想。当然,素芬,也是他最得意的地方,逢人就说,自己命怎么怎么好,生了素芬这么一个女儿,既漂亮又懂事,如今还嫁了一户大户人家,随婆家上了口。
  “大概有俩三年没见了吧!自从去了口上的婆家。全村就属素芬这个丫头水灵了,看着就顺眼,我是打心眼里喜欢。”
  “哎,老大就是有点小,要不我非得请麻婆去喜根家说叨说叨,就算赔上那凤头镯子,我也……”
  “素芬死了。”
  李茂堂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沉寂在自己美梦中的郝氏彻底醒了,幻想着的气泡也成了泡影。没说完的后半句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卡在了喉咙处,说不出的难受。
  “好端端的一家子十几口子人就这么死了。”
  “没报官?”郝氏听出了李茂堂言语中的苗头,似乎素芬的死还没那么简单。
  “报官?”李茂堂轻呵一声,用力在门框上敲打着烟锅中的残渣。“正儿八经的一户人家,被人抄了家,连年幼的孩子都不放过,十几口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顿了顿,李茂堂长长出了一口气“喜根上口里,得知了素芬惨死,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消息,昨夜里偷摸上吊死了。”
  素芬本来就是喜根心里唯一的念想,就像无垠大海上的一叶枯舟。活着就是个煎熬,而素芬就是在他煎熬中的一剂良药,连心里最坚强的地方都破碎了,人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说到这李茂堂心中来了无名之火,情绪波动很大,话音也提高了几节。
  “别把人们都想成傻子,素芬婆家一口老小是不是那身份,百姓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文狗子这个天杀的,他那点小心思,能瞒过别人?不就因为素芬婆家是口上远近闻名的大户,看上了万贯家财了嘛!人命就真的这么不值钱,人活着像畜生,说杀了就杀了,我真想……”
  李茂堂“腾”的一下从门沿上坐起来,手脚比划着。可是郝氏手脚比他还快,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双粗糙满是老茧的大手便捂在了他嘴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他爹,你疯了吧!这要传到那伙人耳朵里,咱家是要完蛋的!”郝氏眼中充满了恐惧,胆小如鼠的她生怕她们家会是下一个素芬婆家。
  “哼!我就是疯了。”李茂堂一把拔开郝氏的手。刚想再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眯着眼瞅着在炕头上熟睡的娃,微微叹了口气,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走出了门。
  “黑灯瞎火的,你这是去哪?”看着李茂堂远去的背影,郝氏气得直跺脚。
  “难道自己说的不对嘛!人们心里不都是这么想的吗?”
  郝氏心里十分委屈,自己每天累死累活的伺候完小的,还得管老的,这多会是个头啊!“你个老东西!”郝氏嘴边暗啐了一口,轻轻关上了房门,迈着小碎步追了出去。
  提到坝上,人们自然而然的会想起张城,提到张城,人们又就会联想到坝上。它们总是凑巧的出现在一起,如相识多年,形影不离的旧友。
  “坝”这个词来源很简单,但这不是人们所凭空捏造的。早在清朝时,就把围场高原南缘这一线山岭俗称“大坝”。清直隶总督来巡后,在写给乾隆皇帝的奏折中就提到过:“口外之山,绵亘千里,名曰大坝。”究其称“大坝”由来,在张城的县志也有解释:“南由各沟渠而上达其巅,过此虽属高原,愈趋愈下,故名曰坝,如防水坝之意。”。
  在这一片名为“坝”的故土上,养育了千千万万的华夏儿女,他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繁衍生息,永久的扎根于这里。茂堂就是这千千万万华夏儿女中的一员,严格来讲他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坝上人,而是随祖父迁徙到这里来的。茂堂姓李,全名李茂堂,祖籍本就是山西省洪洞县大槐树村。
  公元十四世纪中叶,元朝末年,腹里之地,天灾人祸,连年不息。朝廷为恢复民生,增强国富,决定开始移民。而这一次明朝洪洞大槐树移民也是历代规模最大的一次官方移民。但并不影响他对坝上这片土地的热爱以及强烈的归宿感。由一开始不习惯,到后来捧为故土,李茂堂早已经把自己的魂和自己的根与坝相连。在这里娶妻生子,春播秋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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