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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金屋妆阿娇 / 第三章 诘问

第三章 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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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大番话不带停歇地说下来,直累地馆陶大长公主立时便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吃力地抬起右手,轻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又咬牙继续往下说。
  “我只盼望着这样顺您的意,能叫阿娇的日子好过些。
  可我如何能想到,原来阿娇早在废后当日便自刎于椒房殿。
  我又如何能想到,迁居长门原来是为了掩盖真相。
  而由我来献,既安抚了我,也显地更合情合理。
  当然——
  我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您居然始终没有让阿娇下葬,就这么让她当了整整十三年的孤魂野鬼!”
  她稍缓了缓,又继续字字泣血地诘问天子:“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陛下便恨阿娇恨到如此地步吗?
  既如此,为何不把她挫骨扬灰来解陛下心头之愤?
  难道是怕将来无颜去见先帝吗?”
  滚烫的泪意烧地馆陶大长公主眼眶直发酸,可她死死忍着,直忍到眼前一片模糊,直忍到双唇哆嗦,直忍到脸颊也跟着抽搐,都不肯掉下一滴泪来。
  不能哭。
  她不能哭。
  她的娇娇是宁愿死也不愿被折辱的刚烈性子,她又如何能哭呢?
  馆陶大长公主抵死咬着下唇,目眦尽裂地看着天子。
  可即便被如此字字泣血地诘问,天子也只是淡淡回道:“阿娇在长门宫中好生生地,朕不知姑母哪里听来的这些荒谬绝伦的谣言。”
  他太气定神闲了。
  气定神闲到便是馆陶大长公主都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真是她发了失心疯,在这胡言乱语一般。
  她永远不可能知道,在天子那风平浪静的面容下,究竟翻起过何等的惊涛巨浪。
  阿娇。
  这名字,曾日日流连于他唇边,缠绵缱绻。
  后来渐渐说地少了。
  再后来,这名字便成了宫中的一个忌讳。
  便是那些方士,提起她时也从不敢用什么指代语。
  十三年。
  整整十三年。
  他都快忘了那两个字跳跃在舌尖上的感觉了。
  他本是很有些忐忑的,他怕他会控制不住情绪,声音走样。
  好在二十多年的帝王生涯,首先教会他的便是任何时候都要处变不惊。
  所以不管那字音再陌生,那瞬间涌起的感觉再五味杂陈,他到底是堪堪把自己给稳住了。
  可那两个字,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在他耳边振聋发聩,经久不散。
  他心口被震地一片麻木,耳边悲鸣呜咽,幻象从生。
  纷杂聒噪间,他恍惚听见了她的声音。
  “……阿彘……阿彘……”
  那般软糯娇切,跟掺了蜜似的甜。
  那是他们最好的时光。
  后来就变了。
  争吵越来越多。
  她不明白,汉家一直遵循的黄老之道有什么不好?他为什么要成日里同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闹地不可开交?
  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拔那些名不见经传的人来折腾什么新政?惹地朝野不安,四下动荡。
  她更不明白,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为什么还要主动求战于匈奴?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明白?
  明明,她应该是最明白他的人才是。
  …………
  刻漏嘀嗒一声,如钟鼓擂动,敲地天子太阳穴直跳,头痛欲裂,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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