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一份工作

　　肖林没有回答，只是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虽然从恸哭中走了出来，心中压抑的难过仍然在作祟。回忆着这两年的是是非非，转眼间都成了过眼云烟。一切情感都无疾而终，一切故事都嘎然而止。这让十七岁的他难以接受，遗憾灌满了心头。黑夜里闪烁的霓虹灯，带走了杂乱的思绪，车上的同学们渐渐的睡着了。
　　天亮了，他们已身处江苏无锡。还未见到公司的真面目，他们被率先送到了医院，要做一个入职前的体检。同学们打闹着排成一队领体检单。所有人都有着兴奋的情绪，对眼前的一切充满了新奇，除了于京飞。骨瘦如柴的他对自己的血液非常担心，因为在校内体检的时候他就被查出有问题。
　　有惊无险的完成一些诸如视力身高之类的常规检察后，面临着抽血这一项，于京飞开始焦躁不安起来。再被送回学校实在是太丢人了，该怎么办呢？仔细观察了一下，抽血的护士只核对体检单上的照片与本人是否相符，最后签字的医生只看胳膊上的针眼。于京飞计上心来，把肖林叫到角落里。
　　肖林拿着贴着自己照片的体检单来到抽血窗口，“叫什么名字？”护士头也不抬的问。“于京飞！”肖林强装镇定的回答着，护士匆匆瞄了一眼就开始扎针抽血。完成之后，肖林拿着体检单躲到体检大厅的立试广告牌后面，于京飞赶忙把照片换回来，并拿出一个别针要肖林给他在胳膊上扎个针眼。肖林看看于京飞又看看别针有些下不了手，于京飞焦急的催促着：“赶紧吧，别墨迹了！别被人发现了！”此时已有同学围了过来想看看他们在干嘛，他们看了一眼知道怎么回事后转过身站在那里闲聊，故意挡住他们。
　　于京飞接过肖林手中的棉球按在针眼上装做刚刚抽完血的样子，顺利的让医生签了字。肖林则拿着体检单，换了一个窗口再次抽血，把没被抽过的胳膊伸了出去。“叫什么名字？”护士依旧头也不抬的问，“肖林。”护士匆匆看了他一眼就开始忙活起来。
　　体检完成，他们终于被送到了位于新光工业园的宿舍。被老员工称之为新光大厦的宿舍区不过是一排破旧的老式两层楼房。肖林与几个同班同学住进了同一间房间，推门进屋，竟然有一种学校的感觉。中间一张简陋的桌子，上下铺的双层床排在房间的左右两边，一共八个铺位。“这他妈也太简陋了！跟学校差不多！”徐灿民把行李丢在右手边的下铺上忿忿的说。“差不多！听带路的那个人说新宿舍还在建！临时住在这里！”于京飞接过话一屁股坐在右手边靠门的下铺。
　　肖林把行李一甩：“老子还是睡上铺吧，跟在学校一样，睡在老于上边。”其它人纷纷认领床位开始整理行李。整理好床铺的肖林看着正在忙活的同学们有一种回到学校的感觉。下铺的于京飞，徐灿民。对面的上铺田鑫与吉米，下铺的张蒙与祥子，还有一个与田鑫同班的周星祖睡在肖林的对床，他是田鑫转班后认识的朋友。
　　下午一点半，他们被带到了公司厂区里，同样的像是餐厅的地方。一位带眼镜的主管讲了一堆欢迎入职的客套话。薪资是计件的，造一辆电动车拿多少钱这种。公司不管吃，吃饭需要自己把钱冲到饭卡去餐厅打饭吃。讲完公司的一些规章制度，他们就解散回到了距离公司两公里的宿舍，回宿舍是要步行的，因为没有班车。
　　回到宿舍，百无聊赖之际，张蒙提议去找网吧上网，同学们一拍即合。马路上拦了一辆黑车，没等司机发话，张蒙率先问起来：“师傅！去最近的网吧，十块钱走不走？”师傅急忙点点头：“走走走！当然走！”后来他们才知道，那个距离，五块钱就可以了。
　　六个人涌进网吧里发才现竟然要身份证，这是在老家没有碰到的情况。大城市果然不一样，他们纷纷拿出身份证丢人网管。网管一个一个刷身份证，刷完把肖林与吉米的扔了回来：“未满十八岁，不允许上网。”张蒙他们开心的去找电脑上网了，肖林二人悻悻的走了。
　　第二天，结伴上去班的他们集合在厂房里。厂房里有三条生产线，一辆又一辆的电动车从线尾流到到线头，从一个车架被忙碌的工人们组装成一辆整车。生产线的线长在肖林这群人中挑选了各自中意的人就把他们带走了。肖林则被门口的生产线的线长带了到线上。“哪里人？”线长皮肤黝黑，身高有一米八，低头看着青涩的肖林。“山东人！”线长点点头，把他带到了线尾招呼一个人过来拍着肖林的肩膀说：“这个人以后就是你组里了的人，找人带他吧。”说完线长就走了，来的那个人简单的讲述了一下整个流水线，再次把肖林交给了另一个人，一个留着分式长发的高个子男生成为了肖林的师傅。
　　原来，线长负责整个生产线，生产线上又分成了各个组，每个组都有一个组长。而肖林所在的是车体组，他的工作非常简单与费力气，那就是把后轮轴承的主螺丝拧紧即可。但不光要拧紧，还要速度快，因为他是整个流水线的第一道工序，如果他慢了，会影响其它人的工作。师傅教会肖林后就把工作交给了他，然而肖林的速度不够快。完成一辆车一抬头，他已经随着流水线到了线中间。满头大汗而又窘迫的肖林急切的加快着自己的速度，车子却像永远也打不完，身后始终有两三辆车在等着他。线边打泥瓦与上外壳的同事相互看了一眼摇摇头问他：“你的师傅呢？”肖林没有时间抬头，随口应了一声：“他说有事，出去了。”贴标签的一个姐姐接过话：“上着班呢有屁的事！那个贱人就是骗你的呢！你帮他干活，他跑去偷懒！”肖林尴尬的冲她笑了笑继续埋头苦干！
　　就这样开始了人生当中的第一份工作，每一天下班，肖林的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还伴着酸痛！原本活跃的他们，在宿舍里竟开始沉闷起来。每一个人分的工作都不怎么轻松，躲在床上谁都不愿意动了。初来乍到的他们也没想到公司不管吃这一点，吃饭将他们所剩无几的生活费快榨干了。。
　　没过几天，徐灿民就坚持不住了。吃完午饭他找肖林抱怨着：“太他妈累了！老子在那车架组，天天扛车架！要不我们不干了吧？”肖林反问道：“不干了去哪里啊？”“唉呀，管他呢！下午就不去了！”
　　那天下午，他们旷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