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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陇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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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生灵交代过后,天道意念传来,荧回头望了一眼,举步踏入冰窟,满眼尽是无数个大小不同的冰洞,许多还流淌着湛蓝色的水,天道说无论如何走都能到达人世,将选择权直接抛回。
  “啊这”荧犯了难,这么多条路,根本是选择恐惧症好吧,荧决定围绕冰壁慢慢向上走,不料脚下一滑,大量的水填充进荧的视野,这水意外的干净,虽处两人多高的水下,却能清晰的看到自己掉下来的位置。荧不是第一次落水了,甚至为此还学会了游泳,所以才入水没多久,荧就安静下来,闭气上浮。尽量使自己漂浮起来,不过冰河涌动的很快,荧被呛了口水,河水翻涌,进入冰洞之中,黑暗中似乎有什么磕到了荧,荧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正以不雅的姿势趴在沙滩上,半个头都埋在沙子里,望着身后的大海,自己应该是到了吧,大概。将口中的纯净河水咽下,从项链中取出一些干净的水,简单的将身上擦干净,整理衣裙,沿海岸南下,与来时不同的是,进入口之前海在西边,而现在海在东边,海水的颜色也不一样,荧边走边回忆那冰河水的感觉,在口中则是完全无味,身处其中能感受它的运动,不似湍流那么激烈,也不是水潭中那样沉寂,是穿越山石的那种缓慢蓄势,长则长,沉则沉,以独属于自身的节奏律动。况且荧咽掉的那一点水,根本取不出一丝灵气,但偏偏那水仿佛有自己的意志,想要取得冰河水那样的水灵气,要么是理解的方法不对,要么是数量太少,无论哪种,暂时只能放下了。
  沿海找到一湾港口,几艘木制小船孤零零的飘荡,荧打探问路,向西走至晌午,到达了一个被称为凉燕的小城,以黄土垒起的三尺城墙,上面简单的搭了一些木头架子,荧四处观望着,跟在两个行商人后面进了城,街上没什么行人,但对荧来说已足够新鲜,到处都是没见过的新奇事物,荧溜达了好久,直至肚子表达不满发出咕咕的叫声,荧才慢吞吞找起店来。
  凉燕的食肆共有六家,有三家是彼此相近的,坐落在正中大道上,大道的尽头是落府,落府是行政单位,所属的势力叫燕,燕王统领着燕地的大小事务,而眼下暮国与谷国交战,燕以旧情助谷御暮,而凉燕这种靠海且不丰饶的地方,自然是出人出力。大部分的年轻壮丁都被派去战场,虽然税收未变,可是对老弱妇孺来说依旧难以生活,街上只有一家卖小麦的店,大多数生活物资还需商人往返驮运。相比于其它地方,这里算不上交通不便,亦算不上偏远,因为凉燕的正北有朔燕城,常年固守北方,因为战争需要驻军减至三千,类似凉燕这种无关紧要的小城是没有驻军的,甚至青壮年都被抽空,与店老板交谈都能感受到深深的无奈情绪,凉燕周围有大大小小数个部落,对于未出征的年老猎人来说,猎到食物的担子变得沉重,况且山中有妖,若是出了事情,全部落的人都面临饥饿的危机。往来亦是艰难,燕地没有多余的人手处理山中妖物和兽族,本就不太好的渔业更是被荒废,城中的农户大都在寻找鹿皮,一张鹿皮就足够一家人半年的收入了。
  吃完饭,荧正考虑去往哪里,抬脚欲走,不料被老板叫住,荧身上没带钱,在老板的劝说下留在店里打工,荧做起活来倒是干净,将店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老板也不好留她,将一袋子石钱塞给了荧,并告诉她跟着商人会走到燕城,荧暂时也这样打算。
  拿了钱,荧打算找前天的那两个商人,兜兜转转进了一家百草铺,说是百草,其实只有十六种而已,每种两筐,有些人家做菜倒是经常来这里,也是人们常去的店面,去的时候两个商人正在打包,打好的包裹放在马匹上,两个人牵着四匹马,似是要离开,荧上前说明来意,想要同行,却被拒绝了,无奈之下独自向城门走去。
  在南门守门的两个人见荧面生,疑是细作,开始推桑起来,荧抽出木剑,将二人刺退,那两人大呼小叫,很快守城的三十人全来了,将荧围住,荧运转风息,试图将周围人吓退,风息越转越快,守城小卒甚至都站不稳,这时候一个老者缓缓走来,荧及肩银色长发随风飞舞,抬眼看了老者一眼,灰色布衣老者开口道:“小姑娘不必动干戈,他们只是害怕过头了而已,此事就此平息可好?我没有恶意的,更不敢加害姑娘,姑娘若信得过我,去府中一坐可好?我有些事情想与姑娘商量。”
  “让他们都回去”荧说道
  老人将众人打发回去,邀请荧进入落府,穿过前庭来到后园,老人命一名女仆端上茶水,与荧一同坐下。
  “姑娘,眼下燕国征战,凉燕周围只有我这一个武者,姑娘想必不凡,可以帮我解决一下凉燕周围的妖患吗?”见荧不答,老者又道:“燕王现在四处募集武者,享一地之供奉,姑娘若肯相助,我当书表推荐给燕王,以姑娘之能,想必千户也不在话下”老者拿出一个方形布袋,放在矮桌上推给荧,说道:“这是两颗运气石,以我之职一年发三颗,希望姑娘收下,不要推辞”
  荧取出一颗,捏在指尖,端详许久,老者借机说道:“这石头是开脉破气之用,精修气道时可用此石撞于筋穴,以灵气引之,能将所修之气纯化一次”说着,老者从怀中取出另一颗运气石,按在左臂,将灵气注入,运气石破碎成块,流出的液体渗进老者手臂中。荧没有学过灵气感知,但能感觉到房屋中风的变化,确实变化了一点。
  荧答应下来,接取了五份任务,分别是讨伐山妖,处理水患,驱逐异族,清理商道和运送粟米。其实这五项都应是落府的工作,却被以武者太少,镇守不离地为由搁置,眼下荧的到来会让他完成多项工作,无论结果如何,老者都不吃亏,对上对下都是人情,可以多享受一些俸禄。
  荧从老者那里拿到了一份潦草到不行的地图,依言走向妖物藏身的山,妖山由三座小山及一座高高的倾斜断崖组成,进入山林隔很远就能闻到酸坳的气味,听闻山妖常常结伴而行,虽然只有练气一阶甚至刚练气的实力,但覆盖整座山的妖还是让人感觉头皮发麻,以往都是朔燕出兵剿灭,现在燕行兵事,自然无力清剿山妖,于是将这个烂摊子丢给落府的武者,但凭一个年老的武者对付这群山妖,简直与送人头没什么两样。山妖个体很弱,几个壮年男子也可以拍死单个山妖,其棘手之处在于山妖开了灵智,懂得一点修炼,一旦数量达到二三百只,便是集体扫荡山林,猎户自不必说,当部落里的人见到山妖时,山妖已经有上千只,劫掠之后无人能幸存,况且山妖能与百兽**,新生的小山妖自是强大,除了本身俱有的群居习性,再被赋予人的灵慧,狼的果感,豺的机敏,对任何种群来说都是灾难。这种生灵并非天生存在的,与所有生灵一样,来自天外,堪称生灵的噩梦。
  有以前和父亲打猎的经验,荧小心翼翼地围绕讨伐地走了一圈,将看到零星山妖的地点在地图上标记出来,登上附近较高的山坡仔细观看,而后选择一条较为方便脱身的路,双手扣在一起,一股脑的将身体内所有的气都以风息路线运转,在潮气的作用下刚开始转的极慢,后来越转越快,身外呼应着出现的盘旋舞动的轻风,渐渐变得越来越猛烈,潮气逐渐浓郁,风中夹杂着沉重的水气,待风息运转的不再吃力后,荧向着断崖所在一步步走去,荧的冰气,雪气须等寒气将四周冷下来才行,其实看潮气能扩散多远了,最好将海风招过来,到时候将这山体整个冻住,再一只一只处理小妖。
  然而潮气扩散的并不理想,荧体内只有风气堪堪达到了二阶,其余几道气都是入门阶段,能招来海风并不现实,荧不敢将体内的五道气息释放出去,因为还没有将气息修成种子,一旦放出去,以后再找同样的气息可就难了,现在仅仅依靠体内气息与外界相感应发动环身风流,效果当然是大打折扣,比之释放的威力不足二分,荧也只能这样了,缓缓握紧木剑,准备迎接未知的敌人。
  风息不足两里,却已然惊动了山妖群,几只山妖见到荧后,发出呱呱的叫声,不一会,山妖蜂涌而来,荧心中焦急,加大了风息,让风息同时拖动潮气寒气全力运转,水汽打在山妖的身上,有着冰凉凉的触感,即使这样,风也完全拦不住山妖们,成群结队地向狂风中心涌去。
  山妖只有两条腿,墨绿色且长得过分,带有尖尖的四爪,像人一样两条腿跑动。有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可以穿刺可以保持平衡,还可以用来繁衍。与宽大的胯不同,山妖并没有双臂,三角形如蜥蜴的小小脑袋,细长的眼睛,和堪称恐怖的下鄂,细密的尖牙,长长的分岔舌头,虽不至于让人反胃,但看见这种东西拍死它的心情怕是每个人都有。
  荧抽出木剑,冰寒二气攀附而上,高高举起对着最先冲过来的山妖脑袋正中就是一砸,而后向后跳开,淡淡的风力萦绕其上,对着其余的两只山妖一记横斩,斩在下鄂上,震得荧的手微微抖动,荧一边加大风力,一边不断躲闪,始终保持周身只有两只山妖,不断后退。
  脚下的土地在潮气作用下变得湿润,而后变得泥泞,但这却丝毫不影响山妖的战斗,长长的尾巴总能找到坚固的土地,甚至有余裕甩荧一脸水。情况变得很糟,天色渐渐变暗,荧有些疲乏,昏暗的天空让荧视野有些模糊,一阵阵乏力的晕昡感不断传来,荧似乎玩脱了。
  脚步酸软沉重,身姿摇摇晃晃,木剑斩不开山妖的表皮,荧还要防止受伤而不断后退,跟一群山妖比耐久力真是难办,失算了,这是荧唯一的想法,看着脚下坚实的土地,荧鼓起勇气,冰凉的手掌拍在头上,将自己打醒,咬咬牙,提剑不退反进,朝着潮湿的土地冲进去,找着山妖群稀落的地方,横冲直撞,提起双腿全力飞奔,到了曾经放风的地点,风气萦绕木剑之上,转身就是一招大范围横扫,趁着迫开山妖的间隙,俯身将左手拍在泥泞的地面,寒气迅速蔓延,迟滞了山妖群的行动,而后右手握住左手,向天抬起,阴冷刮风,寒气飘荡向下,同时脚尖处结冰,大范围的冰逐渐扩散至整个坡地,将山妖的双足冻住,狂风终于变为暴风,阴冷的气息传遍山崖,荧将脚下冻成冰块,盘坐上面调息,引导冷风不断扫过山妖群,今夜无月,薄薄的云气慢慢飘荡此处,荧一刻也不敢停歇,担心山妖明早站起继续围殴自己,将风驱动的根本不停,白纱般的云彩翻涌,慢慢变成红色的厚厚云霞,荧利用风气冰气裹挟雪气飞上云端,一阵搅动之后下起了灰尘般细小的雪,荧将刚刚回复的气息全部运转,细小的雪花变为绒毛般大团的雪花,将山妖们的腰盖住,而后趁着深夜,云团尚未散去,刺出九成的冰息,巨大的冰棱仿佛拥有生命般,沿积雪疾走,很快形成了如同树枝一样的巨大冰枝,似是将雪地压住,而后以枝叉的缝隙生长出镜面,每只山妖的脑袋仿佛是冰枝上的一个瘤,荧提剑站起,在剑身上蓄了很久,凝出一个冰锥,而后提着冰枪从外围一个一个戳刺,山妖的的心脏与寻常走兽不同,与其双腿更为贴近,可以说,山妖的身体是为了奔跑和攀爬而生,这也是它们在数量稀少时可以苟活的原因。太多生灵在攀岩方面的能力较弱,但山妖则能在岩壁歇息捕食,这也使得哪一方都难以彻底捕杀山妖,山妖喜食鸟类,但老鼠小蛇昆虫也吃,人类也在其食谱之内,这使得绝大部分生灵对山妖都很厌恶。
  处理完山妖,荧在荒坡上歇息一夜,次日天明,开始搜索整座山壁,很快发现了一处洞穴,如水网般错综复杂,不知有多深,似乎破开了一半断崖,难怪会以那么多山妖居住,洞中散落着骨头与肉块,在一处石壁后面发现了一块青色的玉,一只龟被玉石压住,洞穴壁上还嵌着一条奄奄一息的白色小蛇,荧将青色玉石搬开,玄龟爬在其上,一动不动,荧以石块击碎小蛇身边的岩块,将小蛇放出来,小蛇很快爬在玄龟背上,荧这才想起,这是玄武,正在生长的玄武是离不开玄武玉石的,看来山妖的猖獗与玄武玉石有很大关系。
  荧仔细搜索项链,取出玄湖水喂给玄武,将有助于开灵的鸟骨放在玄武身边,做完这些后,将入口封死,蹲在石壁下双手捂面,她刚才才发现项链里面有铜剑和石斧,想想自已也真是……呜呜呜
  有些遗憾的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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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燕北方五十里,有一条河水名为沉水,向东流入大海,水势湍急,汛期不定,眼下即将入秋,沉水的洪汛也更为厉害,在峣山下流水亦是诡异,北侧常旱而南侧常涝,最浅的地方也有一人多深,水上无桥,人们在峣山筑桥过沉水,因为沉水琢磨不定,水流深而急,南侧大片的草荡被淹得只冒出三两只草叶,难以想象这里曾是鸟类休息的场所,曾经有人在这里放养鸭子,过不多时草荡已尽是巢穴,当人们以为衣食无忧的时候,一场罕见的大雨倾泻而下,洪流奔涌,南岸曾经居住的营地被冲毁,无数家畜也不知所踪,再后来崩溃的围栏不复存在,此地的水也未曾褪去,一时蚊虫肆虐,死了很多人,余下的人这才勿忙搬走,人们传说沉水中有妖,想要南岸的土地,所以不曾褪去。
  望着有些苍白的河水,荧开始思索起来,荧不懂水文,对山文倒是略微了解一些。荧现在还没有修出水气,更是无法感知水中的状况,河流上甚至没有飞鸟捕鱼,水面上也没有飘着任何东西,被冲毁的营地去哪了呢?南山有一处开阔平地,但离水不近,听闻这里还曾经有一小块滩涂。荧不敢下水,毕竟没见过这里有人下过水,难道真的是有妖物。荧深感疑惑,打算去峣山看看,如果没什么办法的话只能放弃了。两日后会有商队到凉燕,荧赶着时间将物资押护好就行了,荧这样想着,加快了脚步。
  兜兜转转来到峣山,山路嶙峋难行,遍布大小山石,有的石头甚至挂不住绳索,崩裂滚落下山,很是麻烦。荧小心翼翼爬到山顶,看到了沉水的河道居然在快速变化,不断改变,经过不同的土地沟渠,并且被河水带走的泥土仿佛消失了,没有引起河水半点污浊,荧慢慢探索峣山,发现了不同的石头,排列方式甚至奇异,有阻水的,有疏水的,水气只能以固定路线在山体中穿行,一天渐渐度过,没有什么收获,荧放弃处理,回到凉燕。
  在落府歇息一夜,荧向灰衣老者索要孔雀石,老者很痛快地从仓库拿出一块碗大的孔雀石,荧放在包裹里,凉燕没有铁匠,荧打算去燕都找一家铁匠打造一把铜刀,与老者闲聊一阵,打听凉燕周围的情况,荧打算先送粮,而后北上驱逐异族,老者建议荧去朔燕军营,可以领个功劳之类的,行事也方便,荧听从了。
  在屋舍中调息一天,次日晌午见到了来凉燕的商队,更换了一些货物,荧与四名士卒加入商队前往流燕,一路上没有出现什么麻烦,唯一称的上麻烦的是,荧从未坐过马车,第一次坐马车颠簸的厉害,要不是不认识路荧都下车自己走。一路折腾到流燕,分发粟米时听到人们的抱怨,荧索性蹲在一边,看着士卒和行商分发物资,当地落府的卒吏脸上亦是不忿之色,似乎争吵份量少了之类的话。
  分过粟米几个人很快的上车前往朔燕,不敢停留过夜,生怕半夜被流燕人连铺盖将他们扔到河里去。流燕城人口复杂,各种人群混迹其中,在燕国出现之前,这里就是流放罪犯的地方,其中不乏有将军贵族的子嗣,这里的人比燕人还要野蛮,曾经爆发的祸乱,甚至不少胡人都成为肉食,仇家被洗的干干净净,自那以后燕开始装傻,对这些令人头疼的暴民不闻不问,能来落府当差的,也和全家被流放差不多了,由于地处偏远之地,经常被胡骑摧残,当地人早已放弃无为的军队,家家习武,凶勇好斗,曾经一帮人抢夺铁器,将胡人劫掠一空,砸碎锅釜,屠戮牛羊,在那天冬天胡人东庭饿死极多,间接导致胡人几个部族之间相互残杀,从那过后,胡人非大军不敢袭扰,一时过极为艰难,这也是朔燕只放三千军马驻守的原因。
  一行人颠簸了三天,从低矮的土丘走到了荒原,夜里开始变冷,清晨睡醒都能掸落身上的露滴,荧仍然不喜欢马车,这几日被硌的生疼,一路上別说人了,连只兔子都看不见,真正意义上的进入了荒芜之地。荧不太敢说话,与同行的六个人交谈甚少,也没有询问朔燕的情报。第三天夜里,被小吏叫起,已经到了朔燕。
  朔燕依朔水而建,军中挑养良马卖往南方,无论是驮车的,单人骑的马都有挑养,借着水草便利,其中大小人等都较为富裕,无论燕丰饶还是饥荒,朔燕始终未尝饥寒。
  几个人开始搬运货物,而荧会留下来几日,将胡人赶跑就算完成,凉燕灰衣老者的意思是荧随军几日,立功也好有个见证。夜深,大多人已经睡着,唯有几点灯火零星,荧与一名行商步入主帐中,营中两大汉正在喝酒,桌上仅有一盘干瘪的羊肉,见荧进来抬头瞥了一眼,对另一个大汉又是点头又是摆手的,仿佛密谋什么。
  一盏饮尽,其中一个大汉挺身坐起,问二人做什么,行商逐一解释,大汉以手指荧,又问带个女人来干什么,荧说明自己是随行的武者,将任务说明。
  “哼,我大燕什么时候都有女人做武者了”大汉撅着嘴唇,不满地道。
  荧默而不答,大汉继续诘问道:“看你银发,莫不是凉索人派来的细作?”荧不知所谓,解释自己是游历而来,受凉燕落府委托而来。大汉又言荧无从对证,行商解释几句,见大汉不听,便退到一旁。荧拿出灰衣老者赠予的方形袋子,大汉又不满哼道:“这个袋子我也有,没准你这是抢的”荧气愤得说不出话,另一个大汉只是默默喝酒,低头不语。荧扭头离去,不料大汉一把扯住,一边叫嚷着荧是细作,一边勾绊荧的右脚,荧用力将大汉推开,抽出铜剑劈断大汉身前案几,另一大汉也掀桌而起,对着荧一爪抓来。荧与沉默大汉缠斗,被大汉一掌打个趔趄,右脚踩在滚落的铜杯上,摔倒在地,挑事大汉趁机把荧按住,唤士卒将荧绑起,又对着荧说了一通奇怪的话,荧扭动身子挣扎,大汉抬起手掌作势欲打,被荧猝不及防咬得虎口鲜血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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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马棚内小卒也是有点困乏,将马鞭扔在荧的纤腰上,走回营帐睡觉去了。夜晚的露水打湿了荧的脸庞,荧屏息,待周围没有一点动静后,唤出项链,用舌尖点在白色玉石上,荧身体的纹路浮现出来,看不见的刀刃绞碎身体周遭的一切,将木桩绳索俱绞成灰烬,突然失去重心,荧摔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后站起身摸入主帐,抄起案旁的铜杵,弓身压步静静找到先前挑衅的大汉,气愤欲报复,对着大汉脑袋,高高举起铜杵,用上杀山妖的力气,狠狠砸下,大汉刚惊醒立刻就被砸晕,等大汉一动不动后找来绳索,将大汉勒住,绳索系在马尾上,轻拍两匹战马,卸掉它俩身上的套绳,口中发出低吼,两匹战马会意,拖着大汉奔出营地,向天边跑远。除此之外,另一个军官与几个小卒也是帮凶,要是没有天道的保护,真的发生什么简直不敢想象,荧第一次真切的感触人的恶,轻呼一口气,看着黑暗中静谧的军营,荧有了简单的破坏计划。
  荧报复性的将营帐洗劫一空,趁着天色幽暗,将一匹带者诸多装饰的马劫走,看上去似乎是某个将军的坐骑,荧又转回马厩,将拴马桩一个个砍倒,将绳索割断,将营帐内没喝完的酒淋在柴木堆,呈一定距离摆好,排成一个引风的镇法,埋好机关,骑上将军马向西奔去。
  待到天亮,军营中的兵卒睡醒开始一天的闲散生活,天已经亮了许久才开始睡眼朦胧地搬柴火做饭,一伙夫抽出木柴,像什么机关一样,营帐摇摇欲坠,伴随着脱勾滑动的声音响起,哗啦倒了一大片,薪柴滚落,几个兵卒骂骂咧咧将倒下的幕布扯开,全然不知脚下流淌出的是酒水,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时伴随几个人的惊呼,灶台的火焰燎在柴堆上,众人连忙分头取水,当柴堆烧起时,被酒水连接的干草,营帐全部焚烧起来,两个茅草屋在火中倒塌,众人这才惊慌起来,急忙取水泼火。
  “马不见了!”一声高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柴火烧了是小事,营帐被点了也可以接受,毕竟可以借机向燕王索要,可是辛苦养的军马走失,这可是断了他们美好的生活呀,众人一下焦急起来,乱嚷间一个百夫长振臂一呼,鼓动兵卒外出寻马,于是众人开始找马,还在顾火的兵卒很少。沉默大汉掀帘子走了出来,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施展运土术将火源断开,而后凝望着西方,也不顾众人,静静的伫立。
  此时的荧已跑出二百多里地,荧将将军马身上的挂饰扔掉,搂着将军马长长的脖项,伏在马背上飞奔,与将军马相处的两个多时辰里,荧听闻军马的身世,被猎杀劫掠,被驯服,成年之后被拐走,将军马没有名字,有记忆起没多时便留在军营之中,因为俊美而被选出,成为燕将方末的坐骑,同辈的小马驹死的死,走的走,唯今只有它剩下在朔燕。
  感受着将军马的情绪,荧安抚的摸它的鬃毛,荧询问胡人的位置,将军马当即转向一个方向,飞快的蹄子宛若踏风,每一步都能感到将军马的跃动嘶鸣,保持着某种节奏,视线中逐渐出现小小的营地,荧纵马飞速掠过,拎着顺来的长矛对着主帐即是一记挥砍,在木柱上留下绽开的划痕,高声劝离胡人。胡人被弄的一愣,纷纷拿出武器严阵以待,荧勒马回冲,胡乱舞着长矛,将牛羊惊走,这招十分见效,胡人中的壮年男子有的已经骑上马驱赶牛羊,荧急忙让将军马离开这里。
  荧不想去大燕了,帮大燕讨伐胡人却莫名其妙地被抓住,如果不是天道的帮助自己怕是很危险,荧想从胡地绕过燕,去最为兴盛的武国看看,在那里找到自己的路。燕国以西是陇囯,如果与燕国一样,留下不好的回忆,自己又该如何完成使命呢?
  向西行走一旬,植被愈发稀少,有些湿润的草原变得干枯,风卷过沙丘带起百丈高的尘土。荧下马牵着将军马走着,她要领悟风沙,自然的力量是磅礴的,令人敬畏的,荧也幻想过呼风唤雨,奔雷掣电,对于她来说,踏入修炼一途是无比盼望的一件事,可以爬上高高的树梢,可以随风而起,可以摸到天空,这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
  风沙打在荧的面颊,荧紧闭双眸,感受流动的沙子,感受沙粒在风中的轨迹,不知不觉身下已出现沙坑,身子微微沉下些许,将军马俯卧一旁,低头看着这一切。最开始发现灵气的是玄鸟一族,就是林荧的祖先,当林家第一位先祖始契降生以后,人族开始摸索灵气,归纳出另一套完全不同的体系方法,在那之后人族大量繁衍,攻掠其它生灵,其余种族不堪欺凌,尝试了不同办法开灵,终于学会了通过提升灵智获取灵气的修炼方法,而在兽族陆续开启了修炼,联手打退人族之后,兽族内部开始了分化,体格弱小的不会开灵的兽族被驱逐出原本的族群,沦为凡兽,被赶到偏远荒凉的土地,时不时遭到袭击和猎杀,甚至沦为人族的牲畜,而懂得修炼之法的兽族成为灵兽,占据灵气丰饶的山岭,愈发强大。它已希望开启修炼,改变同族的命运,它不知道荧有什么身份,它明白荧能听懂它的倾诉,这或许是个机会,若能冒险前往灵脉,兴许可以开启自己的灵智,现在回到军营也是多半会被打死的命运,不如追随这个人类少女,改变自己的命运。
  荧理解了沙子的行为,但没能理解其内在,或许应该去往更大的戈壁感受风沙。取出存在星辰耳坠中的谷物和水,喂饱马匹后,朝着大漠进发。
  在沙山看见沙子是从岩石上崩落,破碎滚动,荧终于发现了沙子中蕴藏的灵气,流沙灵气,张开五指唤风,风卷着细沙飞起,成功了,初步领悟风沙之意,已经可以利用风沙攻击物体,小心翼翼将流沙灵气纳入丹田,运转一圈,记忆中多了一篇风沙的运行方法。接下来就是找与水有关的灵气,潮气生水结冰的方法太笨了,上次要不是夜间潮湿,荧根本打不过那么多的山妖,饶是这样,还累的差点脱力,看来身体上的修炼也要跟上呢。拍了拍脸颊,骑上将军马,向东南回陇国!
  陇地山多,山体多为变质岩,厚厚黄土覆盖其上,地形崎岖不平,沟壑纵多,山林茂盛,水系较多,人们安居乐业,陇国上下俱是避战,在外不树敌,对内不避嫌,有游牧民族的豪爽,亦是农耕的自我满足,矿藏矿石俱是丰富,有名的炼~铜之国,大陆战事频发,而陇国却极少参与,甚至明面上的表态都没有,只是将武器卖给各国,当然也是其它国家谋划过陇国,只因地形复杂而放弃,相传陇国军士曾设伏燕国,燕国三万远征军卒消失在陇,没有人清楚发生了什么,自那之后黄土各国避免谈及陇国,能吞下陇的国家,自问是底气不足的,各国都想称霸,没有国家会把全部兵卒拿出来打仗,这是各国心照不宣的事情。
  燕与陇相邻,但却了解不多,燕地采取的是农耕游牧混合的形式,在荒凉作战确实厉害,而陇俱是农耕,依托地形溃击疲惫之师,暮国体量最大,但主要是平原地形,现在在位的暮国国君是位雄主,拥兵百万,先后征讨了齐,赤,甲三国,拓土千里,对各国的逃来的士族一律接纳,燕王估计百余年后暮或许能比得上武国。谷国国王曾收留落魄的燕王,燕王也是与谷王结下了深厚的情谊,燕王即位后,亦是奉行友好的政策,加大两地通商联姻,现今暮军入谷,燕举全国之力调集兵马从后方袭暮,如果死伤过多的话,燕无异于亡国,武者集团在兽族大战以后,各自奔走四方,或是效命于不同势力,或是孑然一身独自飘荡,武者重义,欺强而不凌弱,这也是弹丸小国能存续至今的原因,兴义师伐无道,天下武者云集响应,让很多大国谋取小国常常罢手而还。
  由于之前在朔燕不愉快经历,荧决定藏起银发和面容,进入城前先在农妇家买来一些头发,将金块花去大半,农妇还很细心的将头发编好,戴在荧头上,细细编牢。荧使将军马留在陇山,随后独自进城。在门口被小卒盘问,荧说明自己武者的身份,不一会就被引入落府,令人惊奇的是,此地落府竟有三名武者,一名二气,一名初入三气,甚至还有一名四气的,交谈几句过后,四气武者想试试荧的实力如何,在院中摆着一木偶假人,让荧出手试练,荧移步向前,将手臂向后收缩微曲,一掌将木偶推出一丈。一旁的女侍喜极而泣,终于有一个不拆坏了,好耶!
  三名武者讪笑着扭过头去,他们当时年轻气盛,测试的时候非要将木偶砸个稀烂才心满意足,之后来测试的人也太多是孩子,甚至还拎着大刀来的,木偶被损坏了很多,落府也是一直在出钱买新的。
  “如此这样就算通过了,不过任职文书须等上数日,鄙府不大,暂无什么空缺,姑娘多半在其他地方任职,等上几日会有王使到来,到时再做打算”
  几个人给荧安排了住处,是落府内一间屋子。有侍女打来水桶,与荧一起将屋子擦拭干净,至中午,荧生火做饭,喊来帮忙的侍女,美美的吃了一顿肉食。荧与侍女很快熟络起来,得知侍女名叫明禾,是陇都卿大夫之女,其父获罪,贬到陇西,明禾也受牵连,来到此处做了侍女,希望能结识贵胄帮到父亲,来落府工作已有两年,对祁陇大小事务尽皆熟悉。荧提出让明禾带着出城转转,了解此地,明禾欣然答应。在大堂填翻什么东西,换了一套衣服就发了。
  出了城,荧吹起陶笛,将军马从远方奔来,荧先将明禾扶上马,随后自已飞跨上马,轻拍将军马,向某处山岭飞奔。
  明禾没有骑过马,害怕地死死拽住荧的衣袖,荧微微一笑,从后面轻轻抱住明禾,轻咬明禾的肩膀,吹来风的甚是惬意,两人的头发轻轻飘起,走过麦田,走过丘陵,高低起伏的陇地多样多彩,凉爽的风带来有些湿润的果木香气,陇地刚刚入秋,有些叶子已泛黄飘落,随风荡起翻卷,翻飞滑落,将马蹄踏过的土地轻轻盖住。
  “为什么你的马没有缰绳呀?”明禾缩在荧的怀里,有些紧张地问。
  “因为那是束缚它的东西。它很聪明的,自然不需要了”两件青衣交叠到了一起,身下只有一张满是绒毛的毯子,展开以后很大,大的像床一样,并没有马鞍。荧看着怀中比自己还大两岁的少女,耐心的解释道。
  “告诉它想去哪里,它会带你去的”
  沿着山脊骑行,两侧美景尽收眼底,将军马渐渐慢下来,如同漫步一般缓缓走动,翻过两个山头,将军马停了下来。
  荧也警觉起来,翻身下马,将木剑抽出,警惕地打量四周,面前是一座更高的山陵,有着很大的雾气,高高的阔叶林遮掩下面幽暗的道路,水汽朦胧,这种地方一定有蛇,而且应该会有毒蛇,荧对耐毒没有自信,细细的观察脚下,
  “这种植物怎么这里也有”明禾叫了起来,“这是晨国的海芋,毒性极大,赤、甲两国见到这个不奇怪,但为什么陇国也有啊!”明禾在溪边指着一株一人高的植物叫道。她是认识这种植物的,曾经跟随使团去谷国,一个商人向她介绍过,南方的毒箭,有的就是这东西制成的。
  听到这话,荧没有了沿溪上山的念头,转而寻找满是碎石的山坡,用风沙之意细细感知起来,果然感知到几条潜藏在石头缝里的褐色花蛇,用长矛卷着风力,将埋伏的蛇慢慢挑出来,用风卷起扔下山去。
  连续挑掉七八条蛇,荧牵着将军马,一步一步爬上山坡,穿过满是云气的山腰,再向上,草木变得稀疏,偶尔传来虎豹的吟啸,站在一块光秃秃的褐色大石头上,荧望见了山顶上的一簇烟气。
  离的越近,金石相交的声音逐渐耳闻,直至穿行过一处茂密的灌木丛,眼前呈现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两间房屋,一个男人三个女人正在一起打铁。
  中年铁匠抬头看见二人,惊讶了一下,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一边锤打铁块一边问道:“你们是怎么上来的?”明禾答道:“见山奇异,爬上看看”。
  “这里毒虫极多,最好不要贸然走动”中年铁匠挥汗如雨。
  “那里有长席,你们坐吧”中年妇女提着一个大木桶,指了指一处木制的长条凳子。两人坐在上面,不知所措。荧唤起微风刮过众人。
  “武师?”中年妇女惊讶道。
  “是武者”荧答道。
  “可真是少见,姑娘这般年轻就有唤风之能”中年铁匠接过话头。
  “姑娘哪里人氏?”
  “北海,林荧”荧端坐答道。
  “哦哦”铁匠依然在挥舞铁锤,一声盖过一声。与夫妇两人不同的是,两个小女孩眼睛闪闪发光,不断地看着荧。
  中年铁匠名为乌孤,其妻巾氏,俱是祖辈铸造铜器,而到了乌孤这一带,一些与孔雀石相伴生长的铁玄石逐渐被铁匠们得到,分别开始了不同的探索,先掌握熟练冶铁技术的工匠,极有可能名垂青史,所以在得到一块铁玄石后,乌孤带着家人来到这遍布毒虫的禁地,开始闭关冶铁。
  明禾听到乌孤的名字震惊了好一会儿,差点没跪下,这可是闻名诸国的大师啊,明禾的家里至今还有一把乌孤铸出的铜辉剑,锋利无比,而且很难折断,今天有幸见到真人,欣喜不已,帮着干这干那。
  与好动的明禾不同,荧仔细观察起那几桶水来,水给人的感觉不一样,荧从未见过这种水,问起布氏,得知一里之外有口湖泊,极适合淬剑,荧右手食指轻点星辰坠,取出那块在凉燕得到的孔雀石,布氏仔细看了看,将孔雀石放在一边,问道:
  “你想打造什么?小饰品可做不了啊”巾氏笑道。
  “想要打一把铜刀”说着,荧将从家里带来的铜刀取出放在一旁,“嗯~打一把直刀吧,比这把长一些再窄一点”荧记得朔燕军帐中的那把长刀,造型精美,莫名的好看,实用性尚且未知,好看最重要。
  “姑娘,这点孔雀石不够呀”巾氏皱了皱眉道。“依姑娘所说的尺寸,做出来足有姑娘肩膀高,你能拿得起来吗?”
  这却是把荧难住了,咬咬牙继续说道“能做出来就行,缺什么矿石我再去弄”,说着把钱袋子都拿出来,郑重说道:“我只有这些钱了,不够的话以后我会慢慢给的”
  “姑娘有没有考虑一下铁剑”乌孤接过话头道。“这矿石是老主顾赠与我的,姑娘若不嫌弃,这两把剑打好以后,可挑一把送人给姑娘”乌孤望着炉子里的两条冰,淡淡的道。
  “真的吗?”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喜让荧两眼激动的快要眨出小星星来。
  “当然是真的,我做出来也卖不掉,毕竟材料用的是从未用过的矿石”乌孤笑了笑,邋遢的胡碴动了动,眼里有着别样的神彩。
  “不知姑娘可会控火?”乌孤问道。
  “还没学会”荧望着炉子,淡淡答道。
  “姑娘对引风阵法了解多少?”
  “只会个皮毛,吹吹凉还行,若是刮起大风,需要提前准备很久”荧向乌孤展示了冰,风,雪的力量,看的几个人眼冒星星,如同好奇宝宝一样问这问那,尤其两个小女孩,抱着荧的腰仰着小脸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荧耐心的一一解答。
  “娘,我想学这个”年龄最小的丫头,名为乌芪,摇着巾氏的胳膊央求道。
  “娘可不会这个,看你们听不听话,听话了让姐姐教你”巾氏抬起头,笑着说道:“孩子年小,喜欢这个,姑娘若是能给她们讲讲,妾身再感激不过”
  荧还没学过灵气感知之法,捏着小女孩的脸蛋,轻按着根骨,将一丝风灵送进小女孩体内转了一圈,对着夫妇俩说道:“她根骨挺好的,很纯净,找个老师就可以修炼”
  “姑娘你能收她俩为徒吗?她俩都挺喜欢这个的”巾氏有些迟疑地问道。
  “我也是刚踏入修炼,才过了一个多月,我也不熟的,锻炼一下筋骨还行,至于引气最好还是找个师父教”荧向巾氏陈述第一次引气差点死掉的情景,布氏只能放弃这个想法,但仍然希望女儿可以跟着荧左右。巾氏知道荧的不凡,寻常武者一般毕生只修习一两种气,像荧这样三种的,至少她还没听过,因为功法是不少武者用生命试出来的,所以修习极为小心困难,绝大多数武师通常只专精一种气,让自己能更快地走的更远。
  荧开始翻找项链中的典籍,项链正中央的青色玉石是储物的,但是荧从未进入里面的空间。荧盘坐下来,将思绪沉入其中,入眼处一片昏暗,依稀可以看见地上有几件用过的东西,荧逐步像更深层的晦暗探知过去,眼前渐渐变得清晰,这是一处山洞,空气中的独有气息让荧潸然泪下。
  “这是……家”
  “可不要哭鼻子哦,你现在只是意念回来了而已”山洞外缓缓进来了一个黑纱女子。
  “雪姨”荧扭过头,惊喜的叫道。
  “嗯嗯,是我”雪姨摸着荧的小脑袋,笑**地道。
  “雪姨为什么会在这里?”荧不解地问道。
  “这里就是雪姨守护的地方呀”女子仍然揉着荧的头,荧没有来过这里,倒是雪姨常常去溜达串门,这使得荧对她印象颇深。
  “这里是天道储物用的毛穴山,对了,你要找什么呀”
  “想找一副锻体的汤药,还有绘制符阵有关的书”
  雪姨牵着荧在洞窟拐了一阵后,从一本书架上取下三本书,一本厚厚的汤药杂典,一本略薄的阵图,还有一本………呜……炼器书籍?
  “把你的铁桃木剑拿出来让小姨看看”
  荧将木剑从星辰坠中取出,召到项链中。
  “以后东西别乱放,隐大陆的物品一定要放在项链中,明白吗?”荧点了点头。呵斥完荧后,雪姨端起木剑仔细察看。
  “大幽树给你的种子看来完全没被激发,看仔细了,木剑是需要温养的,祭炼成了变成什么长度形状都可以,还能控制重量”说着,雪姨在地上刻下纹路,将木剑直直刺入泥土中,手指上沾着淡青色的泥膏,在剑身上书写着什么,待木剑将地上的纹路全部吸进剑身后,在剑身上留着淡淡的青色花纹,剑柄去镶嵌的种子处也有,不同的是剑身似乎长了一些?种子完全没入剑柄中。
  将剑抽出拿在手中,明显可以感觉到剑身重量变化,似乎剑尖的位置变重了。
  雪姨说道:“以后遇见什么奇物,运转这篇祭炼术,可以将一部分奇物的特性转移到剑上来,以后种子苏生,你就小心照顾,为它开灵,把它的剑灵培育出来,会是个很大的助力”
  荧依言将东西收起,物品摆放好,雪姨带着她在山洞中一一走过介绍,这个是存放吃食的,这个是存放被褥帐篷的,这个是存放书籍的……。荧努力记下,两人走到洞口前,雪姨指着青灰石壁上的一处裂纹说:“想找雪姨的时候,拍击一下这个裂纹就好了”荧点头记住,告别雪姨,从沉浸中醒来,意识回到打剑的山谷。
  手掌一翻,两本典籍出来在手中,先是将药方找好默默记下来,然后研习阵图典籍,过了一会儿,将两本书收回项链,站起身走到炉前。双目紧闭,周身微风流转,刮起的叶子围绕着形成一个气环,蓄势差不多以后,将身体完全交给了风,风气进入识海以后,运转阵法书写口诀,睁开了双眼。
  原本如天空般湛蓝的眼眸变成了极淡的透明青色,荧的头发自动散开,买来的假发掉落地上,张开银色的华美披肩发丝。小嘴微张,仿佛在低语,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扯下一块布帛,伸出葱葱玉指飞快地写着什么,不断的勾勒奇奇怪怪的长串符号。很快就写好了,尚发着青色浅光的手指点在乌孤额头上,乌孤愣了一下,过一会才缓缓恢复。
  乌孤拿过来布帛,上面书写着青色的符文,乌孤缓缓念了起来,周遭吹拂的微风犹如指引般,围绕乌孤打转。
  “这是……”乌孤猛地惊醒过来,再看布帛上的文字,他一个都不认识,但却知道它如何发音,念动的时候仿佛是有什么本能在促使他念出这些文字,这太奇怪了。
  “引风术,借道术的一种,只存在你的记忆中,无法记录传承,请记住一天最多只能使用一次,否则对天道有损害,收好符文,十次之后它会印在你的记忆中,现在来试试引风助火吧”荧双眼恢复为蓝色,慢慢说道。
  “谢谢…你”乌孤说话有些不利索,乌孤非常激动,他清楚的看见风刮进炉中,铁玄矿石有了熔化的迹象,乌孤几欲拜谢却被荧拉住。
  “天色不早了,大家要吃点什么吗?”荧笑问道,“屋子里有些瓜果干粮,放在火上热一下就能吃”荧在一间屋子里找到食物,挑选了几样,将锅涮洗干净,从项链中取出好几种调料,又切出一块鹿肉,细细切好,前后忙了半个时辰,熬出一锅肉汤。望着火堆,怔怔出神。
  “这什么呀,好香啊”乌苌乌芪两姐妹凑到火堆旁,东瞧瞧西转转。
  “别开盖,小心烫”正欲揭开锅盖的明禾笑嘻嘻地停下了手,坐下来与荧一起望着火堆。
  “药忘记煎了”荧说完,又起身煎药,挑出四种草药,将茎掐断,一边清洗一边撕开茎的表皮,将一些瑕疵弄掉之后,支起另一口锅,将草药放了进去,又加了几块梨一起炖煮。
  “你说火是什么”荧看着火堆,向明禾问道。
  “是带给人温暖的东西”明禾答道。
  乌孤夫妇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坐到火堆旁,说:“是天赐,最早正是打雷为我们带来了火种,我们一度抗拒它,直到有一位勇敢的祖先从火中救出了燃烧的肉食,那是人们才开始正视起火来。对于如今的我来说,火是希望,是我发光发亮的愿望,是我赖以存活的东西,终有一日,我希望我也能成为火”
  火光映照着乌孤瘦前沧桑的脸,无声的沉默更似千言万语。
  “火烧的是薪柴,需要的是引子,只要有零微的火星,火便一直燃烧下去,很多东西也是这样,屯积许久为的是燃烧时的明亮”
  荧若有所悟,她想吞火,但是却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在阻止她这样做。
  药很快煎好,过了一会儿将炖锅也取了下来,先是给两个小丫头喂药,结束之后大家便围在桌旁享用起了肉汤。不一会儿肉汤被大家干了个干干净净。大家抹抹嘴,有些意犹未尽,纷纷夸赞起荧来。至于巾氏,聊着聊着就把话题扯到荧未来的夫君上,明禾也一声声附和,弄的荧面颊上尽是羞色。
  收拾一下锅碗,整理好床褥,众人分别睡去,一夜无话。
  一早起床,教两个小妹妹做健身操,收拾煮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拜托乌孤夫妇打造两柄头重柄轻的长刀给乌氏姐妹玩,荧带着明禾骑上将军马,向一里外的湖泊飞奔。
  湖水颜色让人感觉有些奇异,喝起来也尝不出什么异味,捧起一汪水仔细端详,怪异的感觉更甚,感觉水的清浊是不一样的。用小杯舀起一点水,运转风息将水搅动抽丝,杯子里的水变成细长条状的水滴,水滴下仍然感觉是有些奇-怪的。
  荧试着把水滴用冰气冻起来,凝结的冰块不再透亮,表面的颜色更加发白。荧又观察试验了一会儿,冰逐渐熔化,表面渗出细小的水珠,荧把握不住,冰块掉在地上,摔断成两截。
  断掉的冰滴清晰的显露出来,内部是幽深的蓝色,向外逐渐变白,外围似乎有很多个小气泡。荧有些明白为什么这水淬火效果好了,如同盐水一样,将盐分析出,与深层水分离,表面维持着高密度的某种……微粒?应该与流经的山体有关,某种石头碎屑被冲进水中,并且会在平静的水表面析出。
  荧和明禾一起支起帐蓬,放好衣物。寻得湖畔一处乱石围挡之处,解下腰间的丝带,将长袍深衣褪去,一手轻捏白裳,一手弄开丝扣,轻轻解开亵衣,雪白-粉嫩的肌肤沐于金色的日光之下,湖面轻微飘荡着的些许水雾,变得更加朦胧。少女全身赤果果的,只抱一袭白色绒巾。莲步轻移,走到一块光洁的大青石上,缓缓蹲坐下来,伸出细嫩的小脚丫,轻点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觉得水温不是太凉以后,拉着明禾一起坐了下来,慢慢滑进水中。
  明禾穿着的是青色的长袍,白色的亵衣和白裳,及至后腰的乌黑长发被盘扎起,在荧的拉扯下扑通一声轻跳入水中。稍微游了一会后,两人开始泼水嬉戏。明禾张开白净细长的手指,撩起水面将水花扬出去,水花飞溅到荧的面颊上,荧也不甘示弱般的拍打水面溅起水幕。荧渐渐不敌,背过身左躲右闪,嘻嘻哈哈的喧闹声不绝于耳。
  玩了一阵,两人都有些累了,明禾蹲在水里,水面上只探出一个脑袋,安静的泡澡。荧也将身体泡在水中,四处游动,寻了一阵找到了一个理想的修炼地点,在湖水上游不远处水中一方青石。萦盘坐上面,运起玄冥功法,静心感受湖面的水气,水面上露出的颈部时不时被水波拍打,背上也能感受到水的变化,这种水可是理解为盐水,或是油水,水面如同被棉絮包裹,水下如同冰窟,倒不是因为真的很冷,而是身体的热量被吸走的太快,荧想象着水的样子,用上次初入人世被灌的一口水来理解它,荧用纯粹的灵气在灵宫上刻画水纹,按照记忆中的水纹不断刻印,引导湖水向小腹灌注,用最为擅长的风抽出灵穴空当,将湖水抽至穴位,一道道冲关贯通,再运行几个周天之后,成功摸到水气二阶的门槛。
  荧做好这些以后,身子已经冷的发颤,冰冷的感觉深入骨髓,不禁回想起在雪原上穿行的情形,几欲冻死,无法昏迷,无法停歇,四肢冰冷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全身唯一能感受到一点温度的只有心脏,心脏属火,火灭则人亡。原来自己如此渴求温暖,这就是火的含义呀。
  荧忍住哆嗦将离家前火流前辈赠予的火花种子吞入腹中,又喝了一些姜酒,深深吐息两次,站起身又是一阵发抖,将木剑从项链中的青绿色玉石中唤出,咬了咬还在颤抖牙,将剑尖向下没入水中,运转藏魂炼剑诀,用已经些许驯服的淬剑水气刺激铁桃木剑。
  “一定要成功啊”荧无比盼望,虽然是第一次运转祭炼剑诀,在荧聚精会神的努力下平稳运转,虽然太阳已逐升高,但湖中仍是一片冰冷。深深吸气,用风水两气将脚下卷成水涡,把湖水中的特有灵气如抽丝一般拉扯出来,送入剑纹之中。
  木剑终于起了反应,青色的剑纹徐徐亮起,将湖水吸入剑身中。半晌后剑体与湖面不再有反应,荧将剑提起,急不可耐的运转风息踩在水面上,踩出三步后风息逐渐支撑不住,此时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荧身体微缩,将冰气急急凝在脚尖,飞速踏出两步,在水面制造凝冰踏点,这才一溜烟飞身上岸。
  岸上明禾早早换好衣裳坐在帐篷边向水里扔石子,见到荧来轻撑石面起身,一旁看着荧换上衣裙,上前帮着荧穿戴整齐,褶皱轻轻抚平,收起帐篷叠好垫子,将将军马唤来。荧穿好衣服后抬手张开五指,将帐篷收好。两人骑上将军马漫步而回。
  路上明禾提醒荧该返回城中,荧决定与乌孤一家告个别再行离开。回到山谷,与铁匠一家拜辞。荧将一篇双手大剑锻体之术及一篇关于开筋的按摩之法留给乌苌乌芪两姐妹,留下寻人标记后即和明禾离开了,走的却是乌孤指出的小道,下了山命将军马撒蹄飞奔,半个时辰即回到了祁陇。
  二人一路飞奔,回到祁陇。在落府打听一下情况后又开始无所事事的闲聊起来,陇地有很多种果实是荧不曾见过的,荧买来一些,有的甘甜有的酸涩,有的才入口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这什么呀”荧急忙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这是针木果,熬药才吃的”明禾一边给荧倒着水,一边幸灾乐祸地道。
  “你个坏人,你都不告诉我的嘛?”荧佯装嗔怒道。
  “不是你说要尝尝的吗”明禾笑着反问道。
  “生啃药材哈哈”明禾作势正色抱拳行礼,道:“明某佩服呀,佩服佩服”
  荧示威般的挥了挥小拳头,明禾故作躲闪,二人又开始了没心没肺的追逐打闹,荧气呼呼地追了几圈,玩累了之后,明禾带着荧在坊市游玩,不少的新奇玩意都是荧没有见过的,兴奋地玩了许久,傍晚两人摇摇晃晃尽兴而回,刚踏入落府便看见落府几个人安静的两侧站立,三名武者退立一旁,气氛有些不对。
  “你做什么去了?”四气武者有些不悦地问明禾。
  “初来此地,我拜托她带我去附近转转,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荧踏前一步,正色答道。落府侍女侍奉武者,这是其工作职责,并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哪怕是两人一起出去玩。荧担心祁陇落府问责明禾,就先将话头接下。
  “想必姑娘就是新来的武者吧?”厅堂正中席上的黄袍老者问道。
  荧这两天修习了探气的法诀,伴随一阵微风刮过,得到的探查结果让荧大吃一鲸,练气五阶,啊这,这就有点厉害了呀,荧开始紧张了起来。
  “练气三阶,挺厉害的”黄袍老者赞叹一句,从席上起身,背着双手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在下三十练气,至今已有二十余年,侥幸迈入五阶,得陇王赏识,出任巡使,前日得落府消息,听闻姑娘谋求职位,故亲自寻来,不知姑娘擅长哪道?”黄袍老者停下来,用略显浑浊的苍黄眼睛盯着荧看。
  “冰道”荧依然惜字如金,不愿多说地道。
  黄袍老者淡淡的笑了笑,伸出左手扣在地上,随着沉沉的喝声,一堵长四尺厚两尺的土墙拔地而起,老者收回手臂,起身拍了拍左手上的泥土,道:“姑娘不妨打上一次,让我看看”
  荧拿过厅堂上的尺子,将水气微微浸透些许,冰气萦覆其上,形成一拿宽的冰剑,手腕翻动,踏前一步,反手上撩,在土墙留下一指宽的印记,不深不浅,剑痕上覆着的冰逐渐熔化消失,露出墙上黄色的泥土,泥土翻下弥合,土墙上仅仅留下一条凹痕。
  “姑娘真是三气武者?”黄袍老者不解地道,三气武者本应打得更深一些,难道是急于求成?老者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吾明日去泉陇,姑娘与我同去可好,最近东边有些战事,陇王不放心,打算抽调几名武者在东边布防,如果内地无事,姑娘与我多半会去东边镇守”
  荧思索了一会儿,便答应下来,但要求带上明禾,众人皆点头答应。
  次日一早,荧一大早买帐篷干粮及耐用的布匹,卷成一大包,看着落府小吏将包裹搬到车上,明禾早上则是埋头写信,写好了束在竹筒中,托人去送。与荧不同的是,黄袍老者及两位仆从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简单地享用过餐点过后两手空空地坐上马车。
  马车共有四辆,这已是很豪华的待遇了,要不是陇地一直休养,一个武者再怎么受赏识,四辆马车的礼遇也太过了,车不好造,这是所有人的共识,一个木匠造好一个车需要许久,而且供不应求,若是追求质量,那更是急不得,唯有暮国这种大国,才能称得上是千乘之国,胧地山多,故而多驽马。至于马车的马匹,亦是不方便,马有很多,但好马不多,听话的好马就更少了,人们偏爱养雌马,但雌马不烈,出征时遇到枪林就会退缩,即使经过了许多年,人们依然采用放养戎马,重复猎杀驯化,企图得到又听话又勇敢的马匹。陇地的马多腿短,拉车还行,打仗根本不能用,于是历代的陇王不断从燕地、胡地买马,胡人式微之后,丰饶的水草河流都被燕人占据,从燕王那里买往往付出三四匹马的价格去买燕地的马,虽然气愤不过但也只能如此了。
  坐上车,黄袍老者与荧交谈,荧得知老者姓牧,名连,年轻时与其父闹掰,愤而出走,在边军待了近十年,幸得一位路过的高人提点,踏入修炼之路,好在平时身体还算康健,几次练功出差错都硬挺下来,生几次病后逐渐摸清了武学门路,多年的勤苦积累让他气息凝实,经验丰富,又有带兵的经验,众人推荐之下得以陪在陇王左右,深得信任直至今日。
  老者劝荧练功不要冒进,稳扎稳打才是正途,又取出自己的修炼心得传授与荧,希望荧能稳稳当当走下去。荧拜谢接过,塞入袖中,继续听老人讲故事。自从朔燕一事过后,荧有了很大的警戒心理,明明有星辰耳坠却不敢用,至少也要确认武者人人都有储物石她才敢正大光明地拿出来用。
  一路走走停停,荧也乐得听牧连胡天海地的吹,时不时附和着,不时倒些水递给老者,一旁的明禾就没有这样精神了,耷拉着脑袋望向窗外。两天下来荧甚至觉得可以闭眼睛在老者家里有个来回,哈哈。原以为是个高手,事实上挺憨的,与印象中沉默不语的高手简直天上地下,憨厚老实人呐。本来对陇国不甚了解的荧感觉已经可以把陇国的山水人情倒背如流。
  两人相谈甚欢之时,马车缓缓停下,小卒解下马匹去喂料了,仆从端开小凳,几人踩踏而下。四周一望,三面环山的丰饶之地,泉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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