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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梭在光怪陆离的两个颠倒的世界之间，一只手紧紧搂着失去意识的零的腰，避免一不小心掉下去，自己再也捞不到她。
两个世界像是互为倒影，一样的建筑，一样的街景，一样的车水马龙，文彻分不清哪个是上哪个是下，因为他在不停地旋转。两个世界的动态几乎一模一样——除了色调昏暗的世界略微多了一点怪异的东西。
半透明的墙体里站着或躺着神情呆滞麻木，身形瘦骨如柴的人，墙外的行人来来往往，无人注意到他们。墙外也存在衣衫褴褛精神崩溃抱头大叫的怪人，同样如同透明人一般引起不了任何人的注意，一些人冲向马路，被车撞飞，车没有感知到任何异样，继续往前行驶，被撞飞的怪人却时间回溯一般自动倒退回站在路边抱头喊叫的状态。一些人从高楼坠下，或落不到地面就开始重复坠楼过程，或不断在地上摔得血肉模糊又重新聚合循环往复。
一边是晴朗天空，一边是红霞黄昏，那边深红色的云霞之中，硕大的怪物眼睛，盯猎物一样注视着文彻。
“不要和它对视……”零醒了，声音有些虚弱。“那些被困住的人……你也帮不了他们。”
“小家伙你还好吗？”文彻马上关切地问她。
“从实际年龄来算你才是小家伙吧。”零顿了一下，“想呕吐给我吞回去，敢吐我身上把你大卸八块。”
“好好好，小战神。”
“应该是大救命恩人。”
“你说了算，你身体还好吗？”
“已经在自我修复当中，很快会完全恢复。”
“真便利啊。真没想到活了几十年，认知在短短一天内被疯狂刷新。嗯……感谢你救了我。”
“说起来应该算扯平了，我们现在在这里，是你在最后关头把我带过来的吧。”
文彻看了一眼手中已经不发光了的钢笔，点点头说：“是它的功劳，它能刺穿那个拿剑家伙的手，成功开启时空跳跃应该也是它的力量。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
“远古巨物控制的领域，被盯上可不一定能打过。”零拍了拍文彻的肩膀，缓慢旋转的两人平稳下来，然后她又指向看起来比较正常的那一侧世界。“去找地方休息一晚上吧。你请客。”
说完零带着文彻朝明亮的世界偏转过去。虽然零的背包里面已经装着吃不完的零食，但还是“贪得无厌”地又采购了一笔，随后他们又杀到街机厅和游乐场欢乐了一番，零活跃到一点都不像刚刚受过伤，不是在文彻快要输掉对战的时候偷偷将对手放倒，就是直接上演灵异事件自己上手和别的玩家pk。更甚的是觉得摩天轮转得不够快直接让它变成了开足马力的车轱辘，以及让过山车停不下来免费重玩了好几圈，文彻因此得到了一年免费游玩赔偿券。再这样玩几天，都要演变成都市传说了。从游乐场玩够出来后又在火锅店引起轰动，文彻一个人叫了八人份的食材并且全部消灭（隐身状态的零尽可能在偷偷摸摸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找准机会大快朵颐）。
晚上，由于只有一张身份证和一个看得见的人，文彻预定了一间酒店房间。而且这个世界本身就游离在常规世界线之外，属于原生平行空间，文彻的信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中，还是零悄悄做了手脚才成功开好房间。
洗漱完毕精神放松下来，文彻感受到极度的疲惫感袭来，躺在床上望着头顶昏暗的灯光，似乎马上就要进入梦乡。
咔嗤咔嗤——呲啦呲啦——另一张床上的零还在啃零食。
“你肚子是无底深渊吗？抿嘴嚼食物像个小老鼠一样。”
“不知好歹，这不是为了不打扰你休息。我不知道能在这外面待多久，天下的美食我要尝个遍。”
“呐，追杀我们的两人，耍回旋镖的女人死了吗？”文彻两只手抱着后脑，若有所思地问。
“必死无疑。因为对方是美丽的女人你心疼起来了么？”零趴在床上，单手撑着下巴，还是在不断往嘴里塞零食。
“我看起来有那么不堪？”
“嗯哼，到目前为止，你跨越时空的动机不都是曾经生命中遇到的人类女人么。”零翻了个身躺下，“下一个也是。嗯，用你们的话来说，标准渣男。”
“你又读取我思想了……”
“249。”
“嗯？”
“你帮了我忙。”
“什么？”
“你帮我争取了时间，魔力聚合的战斗模式，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开启，虽然我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完成，用好理解的话讲，就是魔法吟唱时间。你帮上了忙，明知会陷入危险，能逃出来有你一份功劳。所以我承认你是合格的适格者了。”
零漫不经心地说着，语气较之刚遇到时中二病式的高高在上缓和了不少。
“一开始我莽撞了，你骂醒了我。后面帮上你也不是因为我自己的能力。”
文彻望着他，思索再三，问出了他困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带着我时空旅行？我对你而言就是个拖油瓶不是吗？在第一次一起时空跳跃的时候，你完全可以任由我摔死。不仅如此你还用分身保护我，你独自一人可以更加毫无顾忌一些呀。”
“你是我的仆从，是人世间的向导，是能说话的对象。”
“哈哈，你观测了人类几千年，亲自大驾光临也还是需要向导的呀。”
零半天没说话，突然开口又喊了他一句：“249。”
文彻等了十几秒，却没见下文。刚要问话的时候，零开口了。
“我那30%的精神能量保存在你身体里，接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旅程，如果我被抓住无力逃脱，通过杀死我的分身……杀了我。”
“这种话太不吉利了。”
“你必须……向我保证……”
文彻沉默良久，叹了一口气：“这种话，我怎么保证得出口。”
零没再接话，文彻撑起身望向她的床，发现她已经沉沉睡去。“什么嘛，明明比我要累。”文彻翻身下床，把零床上没吃完的零食和包装袋收拾干净，帮她盖好被子。
“这家伙，既然自称不是人类，那像半神一样的存在应该不用洗澡也没关系吧。”他自说自话地回到自己床上，关灯闭眼，很快就进入梦乡。
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在文彻的脸上，他逐渐清醒过来，记不起来做了什么梦，仿佛过了一瞬，就到了早上。他想起身，却察觉胳膊被什么东西压着，这才发现换回休闲T恤的零蜷缩在他的怀里睡得正香。
一阵恍惚，记忆闪回中，回忆起了与零在那个奇异空间里的一些碎片。
他快要渴死饿死了，无力地蜷缩在黑水面上，零就躺在他身边，把仅剩的奶糖撕开想喂给他吃。
“我死后……你……你会怎样……”
“等待250号。”
“这样的……这样的永恒生命……也太悲惨了……”他轻咳了两声，“真希望……真希望我有力量……”
“我也希望能有谁来结束我的生命，虽然那个人会成为下一个我。”
“不……不是这样……希望我……能够带你出去就好了……”
口袋突然发出光芒，两人狐疑了几秒，零伸手从文彻口袋中拿出了那支钢笔，此刻正发出耀眼强光。文彻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握住钢笔——
整个黑暗空间被光芒染得瓷白无暇，一道传送门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零站起来，两眼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事物，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传送门的另一头，是雨夜。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懵在原地，好一会文彻才回过神来，艰难爬起身，无力地笑出声：“哈哈，这应该……应该是传送通道吧……我们……可以出去了……”
“不对，很有可能是陷阱！”零有些迟疑地退后了一步。
“你……想永久待在这里……还是……跟我冒险穿过……这道门……”文彻握住了零的手，虚弱的身体差点摔倒。“去到你一直……一直在观测的世界……把你想吃的美食……都尝个遍……”
原来是这样。文彻望着怀里十来岁外貌的零，露出欣慰的笑。
如果我早年就结婚生子，孩子应该跟她差不多大吧。他内心感叹道。
窗外的天空突然变得血红，零瞬间警觉惊醒，从床上跳起来奔过去拉开窗帘，厌恶地啧了一下。
“大怪物终于也收到了追捕我们的指令，做好准备。”
她隔空招来自己的背包，就在这一刻，一只利爪的一根趾头击毁窗户刺了进来。
一只利趾就几乎填塞了房间大半空间，这一击没有命中目标，好似结了一层又一层痂的皮肤褶皱中长出恶心的触手，这些仿佛有自我意识的触手盯上了文彻，缠绕过去将他禁锢住，伴随着窗外震天的沉闷咆哮，利爪抽了出去，将文彻一并带出。
零抹眼放光，两步跃了出去，抓住一截突出的广告牌翻身站在上面。楼下传来行人的尖叫，被破坏的墙体纷纷砸落在人行道上，好像有人受伤。
原本应该碧蓝的苍穹此时一片火红，天边的云霞里，粗壮、丑陋、巨大的怪物肢体正在缩回云层里，刚才毁掉房间绑走文彻的仅仅是它的一个小趾头。
零抬手，星光聚合幻化出战斧，随即通过定位自己的分身能量瞬移到文彻旁边，站在怪物的爪子上。
“原来能量来自这里。”零的表情稍微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她必须以眼前的事情为主。
跃起，下坠，一斧斩断触手，紧接着另一只手两指伸直从左眼取光，挥手在空中划出弧线光轨，指向还想再次抓住下落两人的远古巨物的丑陋手臂。
天空射下无数道光炮击中眼前的庞然大物，低沉的嘶吼从云中传来，空气都在震荡。零隔空将文彻招回自己身边，准备开启时空跳跃。
远古巨物的一个趾头抬起，变化出一排暗红色的圆圈，朝身影正在抖动的两人袭来，越变越大。两人赶在被圈住之前时空跳跃离开。
从跳跃通道回归现实的过程总归是不舒服的，好在文彻被零训练过，已经不至于呕吐。两人都在心跳加速地喘息，而文彻很快发现自己居然降落在地铁车厢的一排座位底下。
“好险，差点被那怪物困住。”还拿着战斧的零站在车厢中间，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这句话是通过脑内放送传达到文彻的脑海里。
文彻拍在地上喘着粗气，大脑宕机状态过了一小会才恢复过来，渐渐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于是瞪圆双眼，用唇语对零一字一顿发出无声的吼叫。
我怎么在这里！
“2021年2月27号，C市，你预想中的跳跃点。”零将武器随手挥散，蹲下来反手从背包拿出棒棒糖。
我是说我怎么在座位下面！
零闭上眼睛，身影晃动了一下瞬间恢复，轻笑着脑内传达说：“35秒后，一名安保员会走过来坐在这里，你确定要继躺在椅子下面不出来吗，变态先生？”
文彻心一横，一只手猛然从座位底下的侧边伸出来，拍在站在旁边门边随时准备下车一位乘客腿上，然后探出头，假装随意地吐出两个字：
“借过。”
这名乘客差点没无师自通领悟轻功跳到车厢
天花板上去，而其他乘客则被其闹出的动静吸引纷纷侧目望向他。座位底下的文彻见此情景趁机手脚并用飞快爬出，在所有乘客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之前，拽上零逃到其他车厢。
“你故意的吧，”男人尽量小声地从牙齿缝中挤出句子，又望了一眼少女嘴唇外面晃来晃去的棒棒糖棍子。“还有地铁上不准吃东西。
“哎，好伤心，我拼命救你，却惨遭怀疑。”两人步调一致在人群中穿梭，零做出无奈的表情耸耸肩继续说：“在你们所谓的时间维度中跳跃，‘降落'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可不是一件容事，加上刚才情况紧急，你也不想看到自己和其他人发生重叠吧，那不是一种轻松的死法。座位底下比较安全哟。”
她再次把棒棒糖棍子抽出来，糖果已经被咬
碎。把背包往身前一甩，她把吃剩下的糖棒扔回包内，又伸手掏出一盒披萨。“他们又看不见我哦。”
“那你倒是也给我隐个身。”
文彻轻轻揉了揉零的头，这个场景在其他
人眼中看起来就像一个喜欢跟空气对话互动的精神病。随后他看到车厢内部显示屏上的时间，2021年，心里咯噔一下，默默感叹着真的回来了。
一瞬间的恍惚一些陈年记忆从脑海中路过。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感觉好不真实。
〝249，你把胡子刮掉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完全看不出来40，最多30而已。”零一边往嘴里塞着披萨，一边眼睛打量着文彻说道。
“我也看不出来你已经几千岁了。话说刚才我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里，你又救我一次。”
车上广播报出到站提醒，零挡在文彻前面，示意已经到达目的地。
“诺，就这节。”
文彻停下来目光转向窗外，零退到一边，靠在金属栏杆上，边吃边看戏。
列车进站，车辆缓缓停稳，透过玻璃，男人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11年前的自己，以及一个披散着柔顺长发，身着红色毛衣的女人。
11年前的自己依然有些圆润，此时此刻他眼神愤恨地看着现在上车口背对他女人。
那时候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11年后的自己当时居然在车内注视着这一切。文彻心想。
车门朝两边延展开，冷空气涌进来，文彻后知后觉自己还穿着短袖。下车乘客和上车乘客都不守规矩，形成了一定程度的拥堵。文彻视线没从红衣女人身上离开一下。红衣服的女人找到座位坐下后立马端起手机开锁，表情有点不悦，开始回消息。
车门闭合，列车缓缓行驶起来，文彻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曾经的自己，那个他也是注目着车内的红衣女人，而眼神中除了恼火，此刻参杂更多的是不舍。很快，列车驶离站台，离11年前的文彻远去。
“啧啧啧，人类的感情真是难以理解。”零的脑内传达。
“多在人世间活几年你就知道了。”由于距离比较远，文彻略微抬高的嗓门引起了附近乘客的注意。
他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目光，缓步走向红衣女人。十多年前的记忆依然历历在目，望着对他来说属于过去的眼前人，不知是悲是喜。
脚步停在坐着打字的红衣女人面前，文彻静静看了一会她的脸，抓着扶手的身体随地铁的拐弯和增减速而晃动。
“嘿。”文彻对她打了一声招呼，但对方没有发觉，于是他躬身对她招了招手。“嗨，芸蕴……”
他这才发觉，虽然以前在纸上写过很多次的名字，面对方时却几乎没有使用过。
叫芸蕴的女人狐疑地抬起头，看了文彻两秒种后不觉皱起眉头。脸上则写满了更加明显的疑惑，好像想认又不敢确认。
“你？刘文彻？”
“瞧，我没说错吧，看起来不像40呢。”零轻轻一笑，来了一句脑内传达。
文彻微笑着点点头。而芸蕴则陷入混乱，双目不住上下打量着，食指放在下嘴唇上。
“我没看到你进来，但是你又不是……”
“抱歉啊——”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零突然闪现在前方向前抬起手，时间流速变缓，一团火光从芸蕴所在位置斜对面的一个精神紧张的乘客放在腿上的背包中爆开。火团扩张，玻璃碎裂，同一排座位上的人和站得近的乘客最先被吞噬，被爆炸的碎片和热浪击飞。
任何人都来不及反应，文彻眼看着还保持狐疑表情的芸蕴被火焰吞没，连同整节车厢。而零放出的防护球把两人把两人包裹其中，保护得毫发无损。
火焰过去之后是弥漫的浓烟，看不清伤亡情况，只隐约听见有人在痛苦呻吟。
零握住文彻的手，这时时间开始回退，两人站在原地目击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倒流回去，浓烟回缩，火焰反向聚拢，被吞噬的人重新出现在眼前，碎片朝着爆炸中心点四面八方飞回来，爆裂的玻璃修复如初。所有事物都在快速还原，除却原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他们两人。
倒流停止在蕴上车之前，地铁还没有到达她上车的站点。
“我在她上车前的历史节点存了档，现在读档回来，或者说，更像是倒带。”零说明道。
“居然有爆炸袭击……原来她在11年前的这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呀……”文彻低着头感伤，眼睛看着蕴刚才坐过的位置，虽然在这个时间点上还没有成为现实。
“虽说这些人死不死与我无关，”零松开文彻，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可在时间线上大闹一场不正是我们的目标么，你说呢，249？”
“啊，没错，创造新的平行世界吧。”
文彻紧紧握住双拳，转身面向大门，零则朝前方走去。
地铁很快驶进月台，文彻抢先一步挤到门口，车门一开就跨了出去。穿着短袖的他感受到寒冷往骨髓中侵入，与全是穿着几件衣服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不过好在昨晚睡觉不是穿着睡衣。
他一眼就看见了亮眼的红色毛衣，一把抓住芸蕴的手臂把她从人群中拉了出来。搞不清楚状况的对方神色甚至有些惊恐。
“嗨，是我。”文彻扶住芸蕴的双肩，打过招呼后，激动地握住对方的手。“抱歉与你争吵，抱歉不小心弄伤了你。每个年龄段都有每个年龄段的不成熟，希望你往后平安幸福。”
芸蕴懵懵的，甚至忘记了抗拒。
文彻放开她，乘客匆匆擦肩而过。
“你是谁啊？”芸蕴的表情说明她感觉自己认识眼前人，又无法确定。
“一位过客而已。”文彻笑着，对芸蕴挥了挥手。他望向不远处的年轻自己，对方嘴巴微张，一脸愕然加怒火。
文彻朝自己快步走过去，越来越近，对方也对他的外貌产生了一丝狐疑，眼睛都瞪圆了。
啪——轻轻的一巴掌甩在年**彻的脸上。
“清醒点，看清现实，回家去，考虑如何多赚钱。”文彻拍了拍年轻自己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她不是你的归宿，让往事随风吧。”
对方哪怕感觉这个人和自己很像，也绝对不敢往未来的自己这方面想，只能愣在原地，大脑慢慢进行消化。
哗啦，一阵清脆的声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文彻转头只见将背包背在胸前的那个炸弹客被零破窗扔了出来，重摔在月台上。
在路人眼中看来，是他自己砸破窗户蹦出来的，而在炸弹客眼中，自己被鬼上身了。
他双手护着背在前面的背包惊恐地在地上乱蹬，试图挪着逃离这片见鬼的地方。
零从车窗翻跃出来，追上炸弹客，抬脚踩在他肚子上，差点把他踩背过气。几个安全员从两边奔跑过来。零扬手挥出一个大的半球防护网，靠近的几个安全员立刻撞上“空气墙”摔倒在地，引起围观的人发出惊呼。炸弹客趁机翻身起来想逃，被零鞭腿踢出几米远，撞在柱子上再次倒地，在所有人看来，他简直就像中了邪。
远处警卫正在赶来，零隔空抓起已经崩溃的炸弹客悬浮在空中，防护网在她另一只手的响指召唤下缩小，只将炸弹客围住。
此时看客中充斥着各种讨论声音，有个别发甚至发出尖叫。
“喂，你等等——”文彻想要阻止零接下来的行动，但转念一想，就在刚才这个炸弹客毫不犹豫炸死了一车厢的人，即便现在还没有成为现实。
“再见，渣滓！”
零眼神透出杀气，防护球中的炸弹客惊恐万状，想要逃离却无济于事。突然之间背包里的炸弹爆破，巨大的爆响下他在一瞬之间被火焰吞噬殆尽，而火焰被防护球拦住，形成了圆形的火球。
月台上众人受到爆炸的惊吓，满场充斥尖叫，人们不是抱头蹲防便是慌乱逃离。警卫的哨声穿插在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整个月台乱做一团。
零伸出去的手掌握合，防护球一圈圈缩小挤压，直至完全凭空消失。
全场忽然安静，所有哭叫声、脚步声、口哨声戛然而止。人们和破了窗户的地铁全都矗立在原地。
静谧得可怕。
用头发丝来考虑都明白情况不妙。所有人的脑袋和眼珠开始诡异偏转，像损坏钟表的走针，似失修机械的齿轮——除了文彻和零。
年**彻和芸蕴也在变化成“秩序”监控的行列中。
四周的视线定格在文彻身上，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逐步开始变黑，很快一些人已经完全转变成像是包裹着可见暗物质的人形轮廓。
数据流入大脑，文彻开始头疼欲裂，造成平行世界分支的代价再次显现，这次相比上次更加难以承受，他瞬间瘫倒在地，意识和眼前景象逐渐模糊，只觉得自己马上死了才好。
“振作点！”
零在脑内传达。
恍惚和隐约间，已经变成黑暗人形轮廓的爪牙围攻过来，年**彻和芸蕴的身体也在转变。
零瞬移过来，将芸蕴和年**彻吸附到身边，两只手的分别触碰他们的额头。光芒注入他们的身体，奇特的黑暗物质开始退却，随后，完全恢复人形的两人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而其他黑暗爪牙已经围到他们身边，零变幻出战斧——
所有人身上的黑暗物质突然极速消退，大家在眨眼间一起恢复成正常人形态，停止围攻，左顾右盼面面相觑。地上晕倒的年**彻和芸蕴也揉着脑袋爬起来。大家开始逐步回想起刚才看到的爆炸、火球等不可思议的见闻，形形色色的表情回归到脸上。
“看来及时赶上了。”零收起战斧站直，脸色有点惨白，汗珠正顺着脸颊缓缓向下滚。
但她脸上挂着一丝兴奋的笑容。
数据冲击的余波依然在搅乱文彻的大脑，他捂着头站起来，脑袋突突的疼，声音虚弱地问：“什么赶上了？”
“赶在秩序控制他们抓住我们之前，平行时空的分裂彻底完成。现在暂时安全。”
“你怎么样，你承受的数据冲击比我要多得多吧？”文彻注意到零的汗珠，想到刚才她应该也不轻松。随后一股咸腥的暖流流入口中，他伸手一摸，是鼻血。
“我好得很，这一趟旅途有很大收获。平行时空由不可修复的特异点引发，特异点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事件。249，你就是潜在特异点之一，而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是创造事件特异点。我原本以为一次事件的特异点只会引发一条时间流的分支，但是今天……”零面向文彻，握起他的手，笑得更加开心。
“今天，被我们改变命运的每一个人，都对原本的世界产生了大量不可修复的影响，不只被判定为一次事件，也就是说我们一次性创造了几十条时间分支！”
“难怪这次的数据冲击都能把你逼出汗。”文彻恍然大悟，很快又想到一个严重问题：“等一下，那每一条分支岂不是把我们都复制了？瞬间多出几十个我们？”
“并不会，我们是通缉犯，是主谋，秩序不会允许此刻的我们被复制。你可以理解成我们的状态就相当于你所知道的量子，在这几十条分支的这个时间点上，我们既同时存在于每一条分支，却又是唯一个体。”
“喔~越来越弄不懂这个世界了……”
“走吧，离开这里，我们需要休整一下。”
文彻点点头，随后望向还在懵圈状态的芸蕴，对她说：“就当做了个梦吧，再见，徐芸蕴。”
“一切都会好起来。”他又转向年轻的自己说道。
两人从地铁月台消失，与此同时室外某处一个荒废中待改造的停车场，文彻猛地一个激灵，声音颤抖大喊出来：
“噫！好、好冷啊！”
从零背包里拿出之前买的羽绒服穿上，两人吃饱喝足，零依然再次敲诈文彻一笔在超市进行了一圈打扫荡。夜晚，累坏了的两人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间，文彻忽然感觉到自己清醒了过来，但是只能转动眼球，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他看见一个身穿黑羽衣的身影背对着他，奇怪零半夜要去做什么。
“小鬼，你到哪去？”他发问，但感觉自己嘴巴并没有张开。
对方听见了他的声音，转过身，缓步朝他床前走来。
“249号，你们可真能逃。”不是零的声音，却非常熟悉。
是那个剑羽人！文彻心觉大事不妙，奋力想要起来却除了眼珠根本纹丝不动。零呢？她怎么样？不会已经被干掉了吧？这下怕是插翅难逃马上魂归故里了。
剑羽人走到文彻面前，抬手摘下面具——
面具后面的那张脸，令文彻惊掉了下巴，那束起长发蓄着胡须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惊讶吗，我就是你，我就是249号，只是再也听不到有人这样叫我。现在终于连接上你的意识，来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