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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张桂林吹着泡泡糖在马路上走着，汽车来来往往，也不知他吃了多少灰。他不在意，手揣着兜，无所畏惧。
从闹市区走到位于公园旁边的旧小区，张桂林的脸已经冻得几乎没了知觉。初春的风，仍然带着寒气，他对着垃圾桶吐掉了好一会儿没嚼了的泡泡糖。
张桂林脚蹬一双大头皮鞋，腿上是漆黑的裤子，一袭风衣也是黑色的，敞着怀，黑色的皮马甲里面是黄色的毛绒内衬。打了发胶的头发笔直竖起，在小区破败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几乎融入了夜色。
他沿着有阴影的地方走着，偶尔被惨淡的灯光照到的时候，可以看到他微微弯着腰。张桂林绕过一栋楼之后，站在那里抬头望去，外墙斑驳破旧的居民楼，只有三两家亮着灯。
“一二三，没错，一单元四楼东户。”那里正是亮着灯的其中一家。
旧小区的楼道口没有大门，张桂林弯着腰噔噔噔一步两阶地跑上去。到了四楼，住户门前的声控灯竟然还能亮，发出微弱的昏黄的光来。
张桂林手从风衣下伸到背后，摸索了几下，掏出一把短柄板斧，对着东户的门锁位置劈了下去。
砰！砰！砰！
加装的防盗门没上锁，里面的木头门很快就被劈开了。张桂林没有急着进去，而是转了一下斧柄，一甩，把板斧甩掉，只剩下一个前端带尖的短柄。
他伸手又从身后掏出一把钢管焊的T字拐，这才一脚踢开了摇摇欲坠的门。
门后是一对青年夫妇，丈夫手提板凳，强自镇定，妻子双手持菜刀，指着门外。张桂林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抬脚就往里走。
里面的丈夫大喝一声，手中板凳抡圆了砸了过去。妻子也举起菜刀，面露疯狂，从侧面斜砍过去。
张桂林猛向前一步，身子一侧避过了菜刀，左手一抬，用T字拐磕歪了板凳。接上迅速闪电的一脚，青年妻子被踢出去，倒退撞在茶几上，仰面倒下，手里菜刀兀自挥舞着。
另一边力气使空了的丈夫，一个趔趄，随后感觉到腰间剧痛，无力地趴到地上，一只手捂着肚子，鲜血染红了衣服。
张桂林没去管他，转身向前，左手横甩，T字拐砸在刚刚站起的女人头颅一侧，砰地一声响，女人扑倒在沙发上，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是不成了。有红色的白色的浑浊物从女人破裂的头颅流了出来——这一拐，竟是打碎了颅骨。
那青年丈夫努力翻过身来，看到这一幕，睚眦欲裂，张开嘴却只发出了咯咯的声音，这是由于震惊之下，喉咙肌肉用力过度，导致无法出声。
张桂林将拐扛在肩上，歪头看着青年：“哥，我说话算话，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对了，大侄子呢？”
青年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努力撑起身子：“张！桂！林！”
他眼睛仿佛要冒出火来，却只能说：“孩子不在家。”
一分钟后，张桂林站在大衣橱前，和里面瑟瑟发抖的小男孩对视着。看了一会儿，张桂林用拐挠了挠头，问道：“春风吹又生的上一句是什么？”
“野…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小男孩眼睛里带着慌乱，声音颤抖。
张桂林愣了一下，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对！对！回答的很好，叔叔很开心。来，闭上眼睛，不准睁开。”
关好衣橱的门，张桂林用拐别住门上的把手，然后回到了客厅。青年眼神怨毒地看着张桂林。
张桂林毫不在意，从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咔嚓咔嚓”地啃着，走到青年身边，用滴着血的斧柄戳了戳青年捂着伤口的手。
那个伤口挺大的，可能还捅破了腰子，鲜血根本捂不住。失血过多的青年已经很虚弱了，这时候奋起一丝力气开口说：“张桂林！你……”
后面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张桂林无趣地看着他，嘴里咀嚼着苹果。过了好半天，他抬起斧柄向青年脖子上扎去，然后把斧柄就这样留在了那里。
站起身来，仔细听了听外面，什么异常声音都没有。张桂林皱着眉头想了想，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你们行不行啊？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来……什么慢点说，刚刚不是有人报警吗？这都多长时间了……什么？没人报警……什么情况啊？你们是不是不想出警找借口啊……哦哦，那对不起啊，我现在报警……”
挂完电话，张桂林看着死掉的青年，无语了半天。你他妈什么情况？有人砍你门，你不赶紧报警，就拿个破板凳准备自卫？这要是不小心一板凳打死了老子，你不是要坐牢的吗？
张桂林完全无法理解青年人什么心态，走出门去，上了半层楼。这里的墙面上，有一道道钢筋做的梯子嵌进水泥里。从梯子爬上去，推开铁板，钻到了天台上。
夜风寒冷，警察应该还要等一会儿才到。
张桂林本来想等着警察来抓他的，被抓之前到天台享受一下自由时光。他没想到的是，刚刚上来就看到有人从另外一个单元爬了上来。
“这破楼，怎么天台开了这么多口子？”张桂林小声骂了一句，接着喊了一声：“哥们儿，抽烟不？”
那人显然吓了一跳，僵硬着身子好半天才出声：“来一根吧！”
张桂林走过去，递了根烟，捂着火给对方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根。
“哥们儿，有什么烦心事，要大半夜的爬天台来散心？”
黑暗中的那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听到张桂林的问话，吐了口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本来是上来跳楼的。”
张桂林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懂！自杀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想自杀想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中年男人：“哦？难道你今天也是……”
“没有。我没打算跳楼，我建议你也不要跳。”张桂林使劲儿吸了口烟：“不要着急死，只要活着，总有一天可以把那些不顺心的东西踩在地上。”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你必竟还年轻，我啊，没有那个心气儿了……”
寒冷的天台上，两个男人抽着烟聊着天。张桂林随口劝慰着对方，其实心里也并没有在意对方的死活。
没多久，有警车进了小区，停在了楼下，警察冲进了一单元四楼东户，发现了两具尸体，以及被关在衣橱里已经睡着了的小男孩。
在他们顺着血迹爬上天台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男人从天台跳了下去，旁边隔着几米远，另外一个男人低着头点了一支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