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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必然会受到环境影响。”张桂林坐在副驾驶上，对旁边的警察小张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有些事，不是你想不想做，而是现实会推着你去做。你可以不做，但你选择不做就要承受现实对你的排斥。”
小张问：“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张桂林紧闭着嘴，目光望着车前面慢慢悠悠走过的羊群。等羊群过去，车子继续在公路上行驶，他才开口说：“别问我该怎么做，问你自己！你是否承受得了现实的压力。它不仅仅来自物质，它包含这个世界所有一切。你接触的一切，都是现实。你的父母，你的七姑八姨三叔六婶，他们就是你现实的组成部分。”
小张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也就是说，想要活的轻松一些，就要随大流。”
张桂林打了个响指：“没错！所谓大流，就是现实，它裹挟着你向前，它是时代的泥石流！”
“时代？”
“是的，时代。”张桂林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哀伤：“现实从来都不是真理，它只是……大部分，此时此刻的大部分。未来的现实肯定不是这个样子的。以你来说，今天你迫于压力去相亲，而未来，很可能连婚姻都不存在，每个人和自己喜欢的人做爱，今天和我做，明天和你做。”
小张想了想，摇摇头：“我觉得我接受不了。”
“你又不能接受今天的现实，又不能接受后天的现实，你的明天怎么办？”
汽车沿着公路到达一个小镇，小张打电话问了问具体地址，驱车赶过去。
媒人是个年龄挺大的大娘，挎着个包，包里装着圆珠笔和笔记本，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着很多的人的电话。
小张拿了盒烟塞给媒人，媒人拿出一个拨号会报音的功能机，打了电话出去。
“就在村口那个小卖部？好……我们这就往那走，一会儿就到了。”
张桂林换到后排座，让媒人坐在前面指路。七拐八绕，很快，一个村庄出现在前方。
姑娘挺漂亮的，只是不大爱说话的样子。小张和对方交换了手机号，就分别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小张电话里跟母亲汇报了一下。张桂林接了几个电话，小张只听到他“嗯嗯，好，可以，好”的回答，看他脸色不好，就也没有多问。
两个人一路瞎扯着聊些有的没的，到了市里，天色已经黑了，小张还要值夜班，就把张桂林送回住的地方了。约好了第二天一块吃饭。
…………
小张完全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张桂林的时候，是在案发现场，并且就在这个晚上。接到上级指示的小张和另外两个同事一起赶到的案发现场。
这里是一个超过二十年的旧小区，报警电话里说的案发现场在四楼。漆黑的楼道里，小张和一个同事开着手电向上走着，心脏砰砰地跳，分不清是激动还是害怕。另外一个同事在楼下守着。
走到三楼的时候，有光从楼梯中间的夹缝漏下来，那是四楼的声控灯亮了。两人匆忙的脚步登上四楼，一眼就看到了敞开着门的案发地点。
房间里亮着灯，在门口能看到里面地上和沙发上分别有一具尸体。小张和同事小心翼翼地进去，心里绷紧着一根弦，迅速而生疏地挨个房间查看了一遍。
没有找到指示里提到的等着被抓的嫌犯，指示里提到的小孩子倒是找到了。小张轻轻地把孩子从衣橱里抱出来，心里有些闷，又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居然睡着了。
同事留在上面封锁现场，小张把孩子送到了楼下，交给楼下的那个同事放在车上。然后忍不住找了个角落吐了起来。
“没想到我也是这种恶俗桥段的当事人了。”小张内心自嘲着。以前看书看电视，经常有第一次看到凶杀现场的人呕吐，看多了就不禁觉得实在被用得太多了。没想到自己今天亲自演了一次。
吐了一会儿，小张咬咬牙，跟在那边偷笑的同事说了一声，又跑上楼去了。
到了四楼，跟同事交流了几句，得知案发现场的对面没有人住。小张忍住恶心朝里面看了几眼，满地的鲜血，脖子上插着棍子的男性尸体，以及沙发边上姿势扭曲的女性尸体。
小张突然感觉有人拉他的胳膊，吓了一个激灵，同事嘴里发出一声嗤笑，又及时止住，用手电照了照向上的楼梯。
小张跟着同事到了四楼和五楼中间的地方，那里有垂直的梯子通向楼顶。能看到梯子上有鞋底蹭上去的血和泥土混杂的东西。
“凶手在上面？”小张轻声问道。
同事点点头：“很有可能。”
同事用对讲机通知了楼下的同事，让他注意有没有人从别的楼道出来。听到对讲机里传来“收到”的声音，同事对小张说：“你在这等一下，我上去看看。”
小张拉住他：“会不会有危险？”
同事摇了摇头：“应该没事，凶手没想逃。我会小心的，如果有什么事，我就跳下来，你一会扶我一下。”
交代完了，同事灭了手电筒，轻手轻脚地爬了上去。小张看到同事小心翼翼地推开一点上面的板子，确认了一下，才一用力整个地推开，同时听到同事大喊的声音：“别——”
小张一下紧张起来，还没想好自己该做点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砰”地一声响。
同事迅速从那里窜上去，同时从上面传来他大喊的声音：“警察！举起手来！”
没多久，小张听到对讲机里传来同事的声音：“楼下继续警戒，小张下去到楼那边看看，刚刚有人跳楼。”
几分钟后，小张在楼下找到了跳楼人的尸体，这个比上面的凶杀现场的两个还要惨，血液汩汩流出，身体残破扭曲，头颅更是摔得不成样子。
小张按住对讲机：“报告，楼下发现一具男性尸体。”
“保护现场，刑警队的人一会儿就到。”
凌晨的寒风中，小张拿着手电筒站在楼下看着一具渐渐冷下去的尸体。楼的另外一边，一个警察站在车旁边，盯着几个单元楼道口，车里后座上是熟睡的小男孩。在楼顶上，第三个警察用手铐铐住一个男人，等待着刑警队的人过来。
这个时候，小张仍然不知道，今晚这场凶杀案的主角，正是白天陪他去相亲的张桂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