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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尘寰在烈火中燃烧。
这是一场很难流血的战争,最伟大的亡灵法师也无法将死人从尘埃中复活。繁华的拂晓之星满目疮痍,男人被刺死在铭刻满古老繁杂咒文的白骨十字上。
艾米莉瑞们伫立在强者们的灰烬旁,她们黑色的嫁衣上记录了这不可流传的画面。
女人站在风中,忘了眼泪。】
耶稣复生需要三天,而撒旦需要一千年。
撒旦终于忆起禁言书中的片段,那是他的时代的终结,是新时代的开始。
那日,纵然你是诸神之主,提着你那战无不胜的阿伽伏罗刀,踏上的也只能是不归路!
那是一个由他深爱的人一手造就的噩梦,噩梦中是被阴谋与背叛包围的他。
拂晓之星上的某种混沌之物分成六道遁走,其中一道以无视界限的速度降临至原寒体内。在轰然的灵魂爆响中,原寒的[精气神]、[灵气魂]甚至于[权力利]全部被震到体外,溃散。浓稠的黑暗充斥他的身心,悲伤坚定的强大气息开始蔓延。
原寒的眼睛忽然变了,仿佛一滴血滴在瞳孔上,然后把整个瞳仁都染红,再次眨眼时,撒旦已完全控制了这个容器,眼瞳深处是他那银灰色灿光在幽深的黑色中旋转——
仿佛即将降下灭世的天罚。
但来不及庆祝艾米便愣住了——撒旦摇了摇头——如光所至,黑暗一扫而空,她看到原寒身上的异象消失了。
撒旦拒绝了原寒。
与此同时,失去一切的原寒已堕入无间地狱之中。
而在另一处,六道混沌之物已融合在一起,降临到一个男人的身上。
隐藏在血脉灵魂深处的黑暗,即将划破寂静苏醒。
混沌的黑暗中,撒旦睁开眼瞳。
艾米扶额长叹,抱起原寒毫无生气的身体。
2.
一具明显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的身躯。
原寒全身的青色血管逐渐浮现又消失,五指颤抖着握紧试图从连绵的噩梦之中挣出。
感觉中,他已经在这个地方睡了很多年。如同沉睡在漆黑无尽的深海里,有温软的液体将他包围成茧,且在有节奏地用力脉动着。
终于他舒服地呼了一口气,翻身睁开眼睛。
然而入目却是满眼的猩红!
他吓了一跳猛然伸展身体,有卵壳破碎的声音。
从自己的[卵]中起身,其中的液体被身体慢慢吸收,他钻出壳望着这幽黑无边际的地方,想了想,蹲下来将自己的卵捡起来一片片细细咀嚼着吃掉。
“这就是……不死的秘密么。”他感受着自己的视野快速明亮起来——但依然很黑,粗糙大地的远处有一种具有反关节的类人生物奔来。
他静静地等着女人的战斗指示,顺便望着远处。那反关节生物似乎是在一路专心逃跑?果然,一条胖胖的火龙在它身后追着玩。二者从自己身前奔过毫不停歇,可以看到火龙所过之处烈焰横生,焦土开裂,一只螃蟹一样的生物冒着香气从土中被炸飞到了原寒的脚边。他捡起,却在触碰到的一瞬感受到了灼热,于是他条件反射地在两只手中不停倒腾……然后一只手捏握住一边的蟹腿,一口咬断另一侧的全部蟹腿,便带着壳慢慢咀嚼起来这些在他眼中只是蛋白质的东西,他发现自己此刻仿佛只想进食,甚至可能不需要“吃”这个动作,用身体也可以吸收。
吃完后原寒才意识到自己貌似也被火焰烫伤了,但并没有收到女人的提示。
啊是啊……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吧……
3.
[地狱边境]
幽凉荒远的空间。
“嘭”的重物坠地声过后,原寒终于收拾完又一个遇到的生物,这才可以仔细打量起它来——好像是一只暴走的团鼠,他抚摸着团鼠的皮肤,面对这种令人赞叹的可爱生物他还真下不去嘴,所幸现在他也已经进化到了可以直接将生物变成能量吸收掉来补全自身的程度。
[第二天赋·本能开始觉醒]
不等原寒反应过来这类似游戏中的“系统提醒”一般的语音,团鼠大大的身体无声化作蓝色的光点,然后飞蛾扑火地涌入原寒**着的身体中。正当他伸着懒腰长出一口气享受完进食的乐趣时,整个空间突然混杂进蓝色演变成了蓝灰色,他有所感应地望向身后的一道折跃门。
“你已经在这里呆了将近三个月了,还是只有这点实力么。”
原寒看到一双戴着黑色长手套的纤手分开空间,身着黑色晚礼服的女子从其中踏出,一头白发在头顶绾成凌云髻,略长的鬓发在耳边弯成C形。
“哇,这种地方也是能一道折跃门就进来的么,我还以为是地狱呢,还有大家初次见面是不是不要这么熟……”原寒以一贯平淡的语气询问着,可又实在不想放过这个好不容易见着的人类,他歪歪头——“你好?”
“呀……”女人从空中轻笑着跃下,“这里确实是地狱呢,不过我有特权。”
“敢问姑娘……”
“澹台嬗音。”嬗音笑着接道。
“嗯,听名字就是美人。”原寒抿抿嘴点点头说道,“所以说……女侠来此有何贵干?”
嬗音慢慢踱步走近原寒,也歪歪高傲的头:“我,是来从你这拿走一样东西的。”
“果然。”男孩点头,伸出食指点点她示意自己经验丰富,“小说中一般遇到这种场景,不是青梅竹马相遇了,就是冤家路窄了,不然就应该组成一个日久生情的队伍一起继续刷怪才对。”
“冤家路窄吗。”嬗音说道,“我需要拿走你的第二天赋,也就是本能。”
当然不可能——当原寒在心中这样想到,并准备以开玩笑的方式拒绝时——
世界失去颜色,声音消失,时间的概念荡然无存,空间以她为中心迅速变为黑白——[太虚幻境·天澜梦晓]
原寒感到自己对时间流速的感觉似乎变得极其迟缓,周围的空气中无时无刻不传来令人窒息的重压。嬗音身上蓝灰色的光芒膨胀起来,像心脏一样有规律的波动着,远处有飘渺的女声在迫近,歌声寂寂寥寥,整个空间却都开始被她影响。
光波突然有如凝成实质一般透出“砰砰”的心脏跳动感,原寒被突兀降临的重力死死压入地面。嬗音静静浮现在他身前,抬起脚将高跟鞋的鞋跟刺入他的胸膛。
她拿出一颗不知名的珠子捏破,灰色的液体包裹住她的左手。
从手指,再来是手腕,接著是手肘——插进原寒的胸腔。
穿越胸膛的薄肉,抚摸肋骨,然后直达心脏。她扯出了一缕躲藏在他灵魂回路中的银丝。
原寒想抱紧自己的身体但做不到,他的指甲嵌入肌肤中,牙齿咬紧牙齿,不久,痛苦的时间远去,视野化为纯白,然后又被染黑。
[第二天赋·本能失联]
澹台嬗音挥挥手,液体又融合成一颗灰色珠子,她盯着这琥珀般的珠子出神道:“父亲进入帝皇图所需要的,本能吗。”
地面突然排出几股黑烟,牛头马面待身体还没凝成,便是一串开心地讨论。
“我觉得这小子能在镇魔架上撑很久。”牛头闷声说道。
“我觉得不行,锁神链的梦魇都不一定。”马面身体凝成后又看了看原寒,摇摇头,“天赋好像都废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牛头马面0看到一旁的澹台嬗音,便向她付了赌金——“常来玩啊。”接着便从貌似是裤裆里的地方掏出锁神链,将男孩五花大绑,扛走了。
“抱歉了,祝你在地狱玩得愉快。”每隔数秒,嬗音颈部的项链中便会有一颗空间珠破碎掉替她抵挡地狱的意志,如今已仅剩一条串起空间珠的折跃丝,她将丝线抛开用灵力激发,便窜进折跃门内离开了。
4.
梦魇
痛苦……痉挛……撕裂……又是仿佛无数蚁虫钻进身体由内而外啃噬肉体甚至于精神的触感……然而……终于,终于麻木了么。
“你是无法变强还是不敢变强。”
年幼的原寒仿佛又听到父亲这样说。接着他便从含有锻造战争兵器的[败砂]中悠悠醒转过来,他却无法感到全身的伤口是否一如往常在再次恢复;尝试着活动身体,也没有丝毫感觉。这是第几次进入血池体验战争兵器的锻造了呢?他终于没有记住了。
十岁那年,原寒学会了坚忍,更习得了[无感]。
……
“父亲,我不断战斗的意义,只是为了变得更强么?”十一岁的男孩机械般精准地斜冲入又一个阵眼,密不透风地挥舞起双刀奔跑在血雨中。
严烈想了想,说起一段不知从何剽窃来的话:“小寒,你知道么,好人成佛要历经太多苦难,坏人却只需放下屠刀。”
从此男孩战斗的目的都是为了胜利和生存,无关于正义,也无所谓意义。
……
“你以为带领士兵打胜仗或者济世救人的就是英雄了么,他们所做的不过是结局注定美好的易事。”严烈抬手指向外面的敌军,血色的头发像活了般翘了一下,“背水一战,战者为雄。”
风沙……战士……还有血液……杀戮,永无止息地杀戮,没有明天那样一路杀下去。
敌军投降了。
原寒感到虚拟现实一般的感觉体验在向着现实演变,手中的大剑更重了,皮肤上的血液干涸得紧贴着身体,那一年喜欢上游戏的他不可置信道:“父亲不是说这只是一场……游戏么……”
他转身,看到身后的甲士们先是不敢相信地茫然,茫然!然后放声欢呼、大笑!然而紧接着地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恸哭!
他从血红的土壤中拔起切断敌国将领的大剑——以前一直以为血流成河是夸张的呢……原寒将大剑高举起,却也静静地流泪。
这是一场……真实不虚的战争。
他走到一个倒下的甲士身边半蹲下,那是一个女人,在最后时刻替原寒挡住千军万马,让他孤身深入,斩首成功!
但是他还未记得她的名字。
她颤着的手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终于攀上他的脖颈,这时她体内悉心保留下的最后一股力气涌了出来,呆呆的原寒无反抗地被她一个翻身压在身下,她骑在他身上将他非让她戴着的头盔摘下扔掉,双手解开盘起的长发。火红的长发如火焰绽开在风中,那是比血液更深沉更滚烫的红。
但女人只来得及吐了吐舌头,做出一个玩笑成功的表情——可爱、洒脱、无奈——美丽,然后她的生命特征便消失了。原寒看着她的瞳孔黯淡下去,柔软的身子倒下,僵硬在自己身上。
原寒抱住女人翻身,令女人可以平躺在地面上,他起身怔怔地看着她,然后突然冲她咆哮,接着一拳轰在她颈部旁边的土地上。可为什么……为什么要是意料中的毫无反应!他双手穿过她的长发抱紧她,他将嘴角向上掀着想保持无声地笑,但是凶狠地流着泪,像是失偶的孤狼。
“红。”原寒轻声询问着女人的名字,死人当然无法说话,但是男孩知道,从此以后他不会这么称呼别人了,哪怕那人也是红发甚至红衣。
然后严烈走到红的身边,教导原寒结构与解剖。
那一年,十三岁的原寒终于理解了阿列克谢耶维奇所说的战争。
“战争最恐怖的不是那么多无辜的人被杀,而是将善良的人变为刽子手。”
……
还记得修依第一次拿了搁置在柜子上久久没用过的钱买年轻的好看的衣服。
“那可是爸爸辛苦卖身挣来的钱啊,我把钱放在那里,等你拿已经好久了。”男人大力地拍打原寒的肩膀,赞许地点着头阻止了想要辩解的男孩,继续说道“也许我确实知道是谁干的呢?但你现在也有两个选择,做个懦夫,或者承担下来当个男子汉。”
小小的修依跪坐在小小的角落里偷看到垂下目光的哥哥咬紧了牙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但那样好蠢那!”男孩突然大叫道。
男人摸摸他的头,轻声说道:“男子汉都是很蠢的。”然后把男孩带到后山的平台上——一架湾流直升机停在那里。
严烈载着原寒到了一个他们经常进行训练但从未深入过的地方,男人开启自动驾驶模式后就来到男孩身旁,正准备把他踢下去时刚好看到奇怪的一幕——三只强大的异兽在追逐一个少女。
“英雄救美的好时刻啊。现在你需要选择,是否去救了那女孩。”
男孩只是坐着没动在挣扎在犹豫,拜托,凭自己的实力……做人还是要量力而为的好吧。
“那我再给你一把狙击步枪,AS.50,你可以选择杀死那个女孩了。”严烈说着又往弹仓里填充了一发闪着蓝光的高爆贫锐焚烧弹,并将狙击步枪AS.50架在飞机中段。
原寒看向父亲,眼角颤了一颤,然后为自己的软弱怒吼了一声。他半蹲下操控着狙击步枪,接着瞄准一只巨猴样怪物的侧身,开枪,后坐力撞在他身上的同时几乎掀翻飞机!同时贫锐弹产生的爆炸直接将处于爆炸中心的那头怪物焚烧成灰。他冷静地继续瞄准觉察危险后跃起的巨猴,开枪——然而实际上里面就只有严烈填装的那一发子弹而已!
“抓紧。”严烈单手抬起男孩,让原寒像使用一柄大剑一样双手握住枪托,“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其实近战能力往往都远超于狙击能力。”然后男人也半蹲身体,瞄准猿猴后直接将男孩投出。巨大的肉块从空中落下,被父亲的巨力直接扔进地下的男孩从坑洞里露出头来,望向咆哮着的最后一头巨熊。
“世上的困难无非两种,一种是无可克服的,犹如小孩无法攀越高墙,而另一种,唯有长久坚忍方可渡过,哪怕你认为虚度了时间。”严烈平淡的声音进入原寒的耳中,“我也觉得你这是第一种无法破除的困难,但是,反正已经注定了结局,就干他个人仰马翻啊。”
可是依然被虐地死去活来啊!最后男孩趴在地上,双目因充血而通红,严烈都感觉男孩或许就要突破些什么了,却突然出现一批人马利落地斩杀掉异兽将其救下——是被追逐的女孩一方的人。
于是男孩成为失败者,呼出一口血雾无力地再次趴下。
严烈的表情暗了下去。
“多谢。”五颜六色的人中走出一位首领样的人物冲着坐在直升机上的严烈淡淡道。然后做了个手势胁迫还想说些什么的女孩走在众人前方,一行五颜六色的人马便离开了。
女孩没有看到从那个一直坐在直升机上的男人直接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瞬间](实力完全压制的抹杀)她身后所有人顺便清理完现场。当严烈打算对她这个也能来到这[自然星界]的女孩下手时,男孩突然回魂般站起身大喊了声——
“姑娘!我叫原寒,原本的原寒冷的寒,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孩转头,只看到了男孩,她先入为主的觉得[花家]其他人又躲起来了吧?好无趣啊非要暗中保护我……于是她冲他挥手致谢也大声喊道:“花~织~梨!花就是花啊,编织的织,梨……就是水果啦!”
原寒看着女孩安全走开之后又重重地倒下。
原寒在十四岁那年知道了要永不懦弱、永不傲慢地做个男子汉。
“成为失败者没什么的,每个人都会有失败的时候。”严烈走过来俯视着原寒,以父亲的目光,“我给你很大的困难、不断试炼你让你成长,本就不是为了让你变得特别强大然后去拯救世界。
“但……如果哪天父亲不在你身边了,你无论做什么事,仍然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想守护一个人也好,突然想去做些什么也罢……只是当你在人生的转折点时,结果怎样,会取决于你自己——因为你让人不得不重视。”说着,严烈伸出许久没有向原寒伸出的手。
男孩勉强睁开眼看着父亲的手说道:“那……我会比您更强的父亲。”
“哦,然后呢。”
“我也要揍您一顿。”十四岁的男孩硬撑着疲惫与剧痛感将手交给父亲。
男人握住男孩刚触碰到便要无力垂下的手,摇摇头,甩手将男孩拉起背在背上。
……
“才不要。小依怎么能离开我?”男孩摇头微笑,“我才不会把妹妹交给别的男人。”
严烈盯向原寒,愣了下挥手便是一拳击在男孩胸口,没有任何声音,严烈的拳头与空气摩擦迸出金铁切割般的金色电火。
白色的视界,黑色的棱角,红色的血液,溅出了视线。
男孩像虾米一样被砸进了后面的山体中。
“呵……啊,是啊,我就是自私,就是卑鄙……反正父亲您不也早就想杀死我了么?”男孩的身体几乎被摧毁,他用最后模糊的意识嘲笑着,双手无意识地重复着蜘蛛侠吐丝的动作。
自私又卑鄙么……
……
“后悔么……”
男孩摇摇头。
“如果有来生,愿意重来么?”
原寒看向严烈,然后摇头。
这辈子不后悔,下辈子绝不这样过。
……
回忆如梦终将醒来,深沉的感动和辽远的洁净感出现在原寒的胸腔中,伴生·[古之恶来]终于生长完整。
生命么……原寒睁开双眼,这个前一瞬还在感慨生命的男孩,这时才发现自己被捆在了一座黑色的十字架上。
周围同样是无尽的被十字架束缚住的生物,大多是人形和类人形,这片区域仿佛被什么大阵笼罩着,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右边一片空地,倒是左边有个同样英俊潇洒只是看起来比常人要大一号的大叔被捆在十字架上看书,看的是他前面那位书妖身后的书。
原寒想动动身体,然后发现自己只能想想,这链子不知道什么做的结实得很。便向大叔搭话道:“你好,现在我也是孙悟空了。”
大叔瞥了他一眼便又继续看书,冷冷地说道:“我是天蓬。”
这个幽黑的空间中居然也下起了小雨,苍茫的高空上云海翻腾,男孩放弃了搭话的想法,试着看向更上方。
那上面,真的会有天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