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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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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父亲是想我收服这只魂兽的。
  他说这种名为白泽的魂兽是神兽白泽的后裔,说成熟体的白泽在智慧上远超人族。
  也许在其他时间线上自己确实与它缔结契约出生入死了吧,但……
  原寒停笔思索,他相信白泽确实富有智慧,它是看到了自己的下一步攻势的,只是身体的反应太慢了……他最后将思绪揉进一串省略号中结束了笔记。因为对日子并没有感情,原寒并没有记日期的习惯,但他写了个“雨”字。
  他合上这个普通的笔记本,抹了抹封皮,将其收入上衣的空间装备后他才摘下在战斗中破损的手套,触碰到的不只是变得闷热的空气,还有人界不断消散的灵气。这时他想到或许白泽的速度并不慢,是灵气限制了它,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因为那又怎样呢?
  “艾米,要下雨了。”原寒轻声说。
  灰暗的天地间转而显出了一种诡秘的蓝,飘了一周的零碎雨丝从大地版图的一角开始成片地化作雨线、然后汇集成铺天盖地的雨幕。并没有雷声,夏季的第一场雨就这样悄然而至。
  艾米的身影在原寒身后渐渐浮现出来,她好像才睡醒般伸着懒腰,接着悠闲地盘起头发。她青色的连衣裙在风中翻飞,雨水却毫无阻碍地穿过她的身体。
  艾米比原寒要高上一些,身体凝实后她摸了摸原寒的头发,便要顺势趴下,同时打算评点一番他与白泽的战斗,却又在这百无聊赖之中感应到了一丝天机,抓住这根细丝寻迹而至,她便看到了未来。
  于是她的脸色变了,她挺直身体,走到原寒面前,像是年轻的妻子送那——会战死沙场的丈夫赴上征程般。艾米揉揉她的短发对他说:“你今天会死。”
  但她又笑了,此刻她更像是一位母亲正在迎接凯旋而归的孩子,她为他正了正衣襟,而后断定地道:“然后在地狱中觉醒。”
  暴雨轰然掠过。
  2.
  林海旁是一片戈壁。硬结的黄土上零星纠缠着一些植物,热浪裹挟着石粉,直至日落。
  亢祁抱膝坐在戈壁滩上发呆,她偶尔会伸手摩擦沙石,仿佛在感受它们的粗糙,她感到拂过手背的风沙由炙热变得冰凉。
  戈壁的星空是灿烂辉煌的,此刻却为云海所模糊,夜色如铁,不见繁星,冷风为她的发染上白砂。
  一束幽绿的光穿透云层打在祁身上,她抬起头,云海由中心一点向四周融解,如雪曝日。两道绿光追逐着旋绕而下,落入她双目之中,她浑身生长出黑色的羽毛,蓝绿与紫绿两色的流波席卷近地面,将这戈壁梦境轰碎。
  祁从梦中惊坐起,她扯开被褥跳下床,撞开门,又奔过廊道,来到庭院内仰起头。那星光是她目盲时精神力所触及不到的画面,星河如此烂漫,仿佛世外梦幻,她张嘴欲言,却只留下无声的泪。
  睡裙肆意飘摇,少女流泪绽放。
  陈辛渔一个闪身穿过木栏在祁身旁站定,她抬起手,却又放下,看着祁那因为觉醒而再次明亮起来的伊峙之眼中的堂皇气象,她露出比星光更温柔的笑容,却湿了眼眶。
  3.
  原寒和艾米在雨中并肩而行,但是雨水近不了他们的身,冷风卷起他的大衣和她的长裙。
  “只有在地狱中我才能觉醒么。”原寒突然开口。
  “当然不是。”说完,艾米看了原寒一眼,伸手搭在他的肩上,“但我希望如此。”
  “为什么人可以不死呢。”
  “因为那是你的天赋,具体来说是第一天赋。”
  “其他人也会有这样的天赋吗?”
  “不。只有你。”
  “为什么我可以不死,生灵凭什么可以不死?”原寒停下脚步,即使此刻,他对艾米也只是轻轻问道。
  艾米的身影顿住了,她好像是思索了一下,摇摇头,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原寒:“不,寒,你并没有理解到——并不是你可以不死,而是总有一个人的天赋会是不死。那个人是你。”
  “天赋,天赋……”原寒无奈仰头。
  天地间雨落狂流,雨滴如命运般迎面而来,即使躲避,下个瞬间也是命运。原寒从未感受到自己的天赋,但他知道,追问下去也并不会得到满意的答案。
  他对她的信任,使他痛苦。
  艾米看着这条丧家之犬止不住叹气。她绕到他身后,双手搭上他的肩使他脊背更加挺直:“男子汉要挺胸抬头啊,一副衰样的话没人会喜欢的。”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那些担心确实不可避免,可生活就是这样啦——”话没说完,艾米的身形却逐渐模糊,“好啦不说啦,你的小跟班来了呢,她的状态可不是很好。”
  高跟鞋的哒哒声由远及近,想必是每一步都踏在石头上吧。来者跃至原寒身侧,如猫一般优雅站定,她抬起手将伞在两人上方撑开,纤手素白但有力地握住漆黑的伞骨。
  是祁。
  “我昨晚觉醒了。”祁说道。雨珠在撞上地面时炸得粉碎,水花的残影在她的眼中重重叠叠,冷得像是结了层冰。
  “想杀我吗。”原寒没有说废话。
  扔开伞任两人的气场撑开雨幕,亢祁抽出绑在大腿外侧的唐刀,递出,原寒挑眉,接过,她便又抽出另一把。
  亢祁后退两步挑起原寒的刀,两把唐刀笔直的刀刃抵在一起。
  “等下不要握得太紧。”亢祁维持反手将刀下划置于身侧时突然说道。
  于是原寒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屈臂将唐刀压至身后,握紧刀柄然后猛然朝她挥下,亢祁后发先制,斩断了原寒的刀刃,他的虎口也被震开。唐刀脱手,原寒举手嚷道:“投降投降。裂石穿金。”说完,左手伸出大拇指点了个赞。
  亢祁也扔下刀。
  没有举枪的动作,也不需要瞄准,亢祁扣下扳机。
  这时原寒才注意到她突然变出了一把狙击枪,汹涌的紫火从他双手间喷出试图阻挡什么,但此时子弹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
  “我知道你的极限,被你避开心脏了吧,没多久就恢复如初了吧。”紫火被亢祁分割开,她踢了踢倒地的原寒说着,“说好投降的,却还是将身体维持在最警戒的状态,真是卑鄙啊。”
  “难受,想哭。”原寒站起身,退到树旁靠着,于是亢祁又捡起唐刀压在他咽喉前。
  “无聊,不玩了。”亢祁又扔下刀坐下,“我知道你不会有任何松懈的,从心、肺、肝的中间穿过吧。”
  “不知道哇,我可能没有那些东西吧。”原寒摇摇头,“我知道自己今天会死,但也知道不会是因为你。”
  “你今天会死?”亢祁眨眨眼。
  原寒站直身体向亢祁走去,反手握住亢祁试图挡在身前的唐刀并将其压至身侧,同时大步而行将她逼至无路可退。他压住她的身体,下巴在她肩上蹭了蹭,最后无力地将额头抵在身前的树木上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对不起。”
  雨水润湿她的眼睛又滚落而下,亢祁眸中波光粼粼,好一会才说道:“去找月歌吧,如果你今天真要死那应该是死在那里了。”
  “不是,”原寒摇摇头,“不过她那里也是鸿门宴呢,陪我去么。”
  “天啊,一个夺走我第一次时说出‘比我强时我才会道歉’的人居然要我帮忙了么?”
  “那还是算了。”
  祁突然拉住了正欲转身的原寒,但没有说话。对上她关切的目光,原寒只能温柔下来:“有人跟我说过,任何人都可以做任何事、任何他想的到的事,任何一秒都能改变命运。这时我们知道,接下来我要说但是了。”原寒在祁复杂的目光中将她的短发盘了起来,“但是,真实的命运是无可更改的,越挣扎越是命运。”
  “你现在的眼睛很好看。”原寒认真地说,接着转身屈膝,身体微微前倾,笼罩周身的气场猛然扩大,空间内的黄豆雨点被排开,一时天地相隔,此间无雨。
  这一刻他们的距离是0.27米,此后5年他们间的距离一直在扩大。
  此生再会又是一番艰难险阻了。
  亢祁操纵灵气在头顶编出一顶帽子,接着她散去了气场,雨珠成串地从[群鸦]的羽毛滑落,噼里啪啦地落在身上的大雨成了一种享受,祁踢下高跟鞋坐了下来,一边揉脚一边抱怨,其实她更喜欢平底鞋的,尤其是VARINA款的平底鞋。于是她操纵灵气将[群鸦]改造成一件氅衣,[群鸦]覆于身前的羽毛被转化编织出一双黑色的平底鞋。
  于是,此后多了一名穿平底绣花鞋的刺客。
  当然,并不是她的刺杀目标发现的。还有,VARINA款的平底鞋真得很好看。
  她知道他喜欢女生穿平底的女鞋,但她放下了平底穿上了高跟。
  她知道他喜欢女生短发,长发则要盘起或束着高马尾,可她留长了头发却不曾盘扎。
  她知道他喜欢可爱依人的女生,可她不喜谈笑,杀人如麻。
  是想让他喜欢自己的,但是,但是。
  觉醒的“伊峙之眼”仿佛预见到他的急速成长,在权与力的诱惑下追逐力量,使所过之处铁与血燃烧焦黑,火与剑绽放凋零。
  祁对于原寒是没有爱也没有恨的,她只是一直都在追逐着他的脚步。
  怎么说好呢?在祁身为少女的最初的的那些日子里,在那些单薄渺小到极易受伤而又无人问津的时光里,那唯一对她发出光芒的男孩、他黑色的光芒使她永远无畏、永远热情高涨。
  她早已将自己交给了他,无关那令人唏嘘的爱情,这也使她难以超脱。
  天地幽蓝,大雨滂沱。
  祁立在风雨中,像是一株小草。
  4.
  “你来啦……”坐在河岸边踩水的女孩幽幽地说道。她侧头看着原寒苦恼地皱眉嘟嘴,好像等到了不该来的客人,可他来了,又是意料之中的。
  整片空间被一个简易的避水法阵所笼罩,原寒穿过边缘形成的雨帘步入,他径直走到女孩身旁坐下,长出一口气说道:“我们应该是朋友的。”
  “我们确实是朋友的。只是,父母命,恕难违。”月歌清亮的眸子黯淡了,“十八位神灵,能活下去吗?”
  “士师将者、子虚灵、王皇帝尊君,还好,换算下大概就是十八位80级的玩家呀。”原寒点点头,“可我新手村还没出啊。”
  “对不起。”月歌说道。
  “难受。”原寒感到了那三个字的杀伤力,想了想,他便将手伸向月歌,“你这个主将最好是幻影啊。”
  意料之外的,他触到了女孩脸部柔软的肌肤,他又戳了戳,才叹道:“会死的。”
  “世上有两种人,其中一种是我。”月歌的记忆中突然闪过原寒对她说过的这句话。夜,山巅,佳人在侧,星空灿烂,江山虽算并非阑珊画卷却也灯火辉煌,女孩轻靠在男孩身侧时,他说。
  六年来二人的过往逐渐模糊,月歌幽幽叹了一声,此刻她并不怀疑原寒会杀了她。于是月歌轻巧地从岸边后跃而起,水蓝色的长发在空中勾出光弧,长腿从水中带起星点的水珠。
  隐匿的白色身影一道道相继从二人的周围浮现,他们皆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袍,两袖合在身前罩着双手,笼着头发的尖顶兜帽铭印着星点的金色雪花,其间一轮白月扭曲。
  神族——执政官。
  而原寒就这么看着这个双马尾少女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你一直都是那么自负呢。”月歌最后说道。这个法阵在伪装前名为“镜花水月”,原寒如果有什么奇怪的物品也是无法奏效的。
  可为什么并没感到快乐呢……月歌怔在折跃门前,执政官或许由于担心战斗波及到她而没有动手,但是原寒也一丝逃避的意思都没有,平静地微笑望着她,眼中却噙着莫名的光。
  些许的失望,悲伤,无所谓?
  月歌心里刺痛了一下,然后退入折跃门内离开。
  原寒的目光波动了一下,只见他缓缓地站起身体成马步,右手五指张开、弯曲,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朝身下一拍——大喝一声:“哈!大召唤术!”刚说完头上便被敲了一记。
  艾米的身影出现在上空,并没有任何言语,她将自身的领域展开,十八个神灵被碾压成虚无,如同抹去书页上的微尘般将他们从这个世界抹去了。
  刚想说些什么,天地间却仿佛波动了一下。
  “一千年了。”艾米降下身体双足落地,神情介于恍惚与凄凉。
  “艾米莉瑞。我的真正名字。”她看向原寒顿了顿首,然后却又飘远目光,“魔鬼撒旦有名为[艾米]的亲卫团,我是其中一员吧。他死后需要找到[容器]献祭来进行转生——因为你无与伦比的天赋,便是很完美的……容器。”
  “是。”原寒点点头,笑了,感到一丝释然,“不过,计划可有变数?”
  “有。”艾米也笑了,“就是[不死]这个天赋。”
  然后是漫长的沉默。
  “如果我说我所做的真是为你好你信么。”艾米突然说道。
  并不在乎你信不信,但至少心里不会那么痛。
  “即使是死?”原寒咬牙。
  “即使是死。”艾米抚上他的脸颊,用大拇指拭去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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