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局

　　应长歌捻着手里黑的发亮的银针，心中却并没有太过惊讶，反而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显然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虽然客栈掌柜和小二的表演十分到位，但是从进客栈的那一刻起，应长歌就已经起了疑心。
　　当初上山之前，应长歌就曾经在这间客栈住过一天，认得小二和掌柜的音容相貌，今天他再次光临时，两人虽然相貌未变，嗓音却是大不相同。
　　而且那一整天里，应长歌就没见过除他之外的第二个客人，如今春寒料峭，不过两三日的光景，客栈里就一下多了这么多客人，就凭这一点应长歌就是想不起疑心都难。
　　不过有句话叫做无巧不成书，以上种种若果说是巧合，也都能勉强解释，也许掌柜和小二同时“偶”感风寒，然后那十几个客人也恰巧在这时路过客栈，然后恰巧又被他遇见了。
　　不过让应长歌作出判断的其实是另一件事：当他将房钱付给掌柜时，曾经做了一个隐秘的手势，而掌柜并没有作出回应，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看见了，却不明白其中含义。
　　这些人在替换掌柜和小二时，有件事可能并不清楚：他应长歌作为虞国国师，掌握谍报机构水银杯，布局天下，在天下各个地方都设有暗桩，用以收集传递情报，而这间小客栈就是其中之一。
　　由于线索不足，所以应长歌暂时还不知道这些人的幕后主使是谁，以及他具体图谋着什么。
　　不过他们既然敢对自己这个拳法宗师兼虞国国师动手，毫不顾忌自己的庙堂身份，肯定手眼通天的人物，在武榜上即使排不进前三，也绝对不会在前五之外。
　　再想到甲子之期临近，应长歌心里更蒙上了一层阴霾，以他突破之后的实力，对上武榜前五人中的任何一人，只怕还是败多胜少，至于对上前三甲，那败算可能是压倒性的，甚至能否生还都还是两说。
　　既然无法力敌，就只能智取。
　　应长歌虽然忧心忡忡，但也明白，现在耽误之急是寻找线索，查清幕后主使是谁，然后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至于如何寻找线索，应长歌便将思绪拉回了那变黑的银针，他虽然对岐黄之术不甚精通，但也知道一些简单的毒药类别。
　　比如药理不同，可分为单一毒和混合毒，前者乃是选用了一些本就对人体有害的毒物，将毒素提取精炼制成。
　　后者则是利用了一些药材的药性相克，常人若是单独食用，则安然无恙，但如果短时间内一起食用，必死！
　　还有就是毒药有烈性和慢性区别，其中烈性毒药服用后不久便会发作，不过若是中毒者挺过危险期，则静心修养即可痊愈，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而慢性毒药则是温水煮青蛙，刚服用时看不出丝毫中毒的迹象，但却会在暗中销魂蚀骨，等到症状发作，中毒者已经是油尽灯枯神仙难救。
　　既然无法摸清毒药的底细，自然就算不上知己知彼，应长歌即使有心将计就计，却又怕装出的毒发症状不对，反而打草惊蛇弄巧成拙。
　　正当应长歌心中犯难，不知该如何试出毒药药性时，忽然看见了墙边的一个老鼠洞。
　　应长歌心中一喜，立即起身，将四样菜品各取一些，略作混合之后放到老鼠洞的洞口，想着借助老鼠测出毒药的药性。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等待，百无聊赖，应长歌就拿出了之前看到一半的儒家典籍，继续研读起来。
　　可是应长歌左等右等，那本儒家典籍翻了好几页，却始终等不来老鼠偷食。
　　思索片刻，应长歌忽然想起如今还是早春时节，天气寒冷，老鼠基本都躲在窝里，不怎么外出活动。
　　此计不成，却也有抛砖引玉之功，应长歌心中又生一计，立即大声说道：“小二！小二！”
　　“来了，客官您有何吩咐？”小二在楼下大声应道。
　　“再给我来坛酒！”
　　“好嘞！”
　　很快，小二就又抱了一坛酒上了楼，来到应长歌的房门前，一边推门一边说道：“客官，您要的……”
　　小二推门而入，话还没说完，眼前忽然一暗，接着就见到应长歌出现在面前，然后一拳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霎时间，天旋地转，小二只觉得眼前金星闪烁，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见到应长歌抬起另一只手，将某些东西喂进了他嘴里。
　　异物如喉，小二立即剧烈咳嗽起来，同时松开了抱着酒坛的那两只手，一手扶门，一手抚胸顺气。
　　而那酒坛没了支撑，自然便要朝地面落去，不过好在应长歌早有准备，在酒坛触地之前，一手就将它抄了起来，然后平稳放在了地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好似排练了无数次。
　　对于自己的身手，应长歌还是相当自信的，等到他放好酒坛再去看小二，此时他不住地晃着脑袋，正逐渐恢复清醒。
　　恢复神智之后，小二作势欲喊，却被应长歌一把捂住口鼻，按在了墙壁上，“想活命，就别出声！”
　　应长歌此时面无表情，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温文尔雅。
　　到这时，小二也基本清醒了过来，见自己受制于人，便要动手反抗。不过结果可想而知，他刚一抬手，应长歌就直接一拳砸在了他的肩膀上，打得他直接脱了臼。
　　肩膀上的剧痛传来，小二这才回过神来，眼前之人乃是上过观潮阁副榜的人物，又岂是自己这点功夫对付得了的，眼中逐渐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接着应长歌就将小二推着坐在了椅子上，然后耳语道：“我现在放开你，但是你不许出声，如果同意就上下动动眼珠子。”
　　忍着脱臼之痛，小二还是上下动了动眼珠子。
　　见此，应长歌这才缓缓放开了小二。
　　不过应长歌刚一放手，小二便马上张大了嘴。
　　“喀……喀……喀……”
　　没有预想中的嘹亮嗓音，有的只是一阵如同推拉破风箱而发出的声音。
　　小二张大了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话，便抬起还没脱臼的左手摸了摸喉咙，还是不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忽然间，小二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震，抬起头，略微惊恐地朝应长歌看去。
　　迎接小二的，是应长歌两道冰冷的眼神。
　　“你想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