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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磨牙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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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手眉峰略一攒起,旋又舒展开来,待内心情绪稍稍平复,只道,“余者小的概不知情,望仁兄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这杀手因一时大意为尚文诏三人所乘,却也不是傻子。面前的尚文诏、徐善生两人看似气势汹汹占尽上风,但此前那些个问题却着实没头没脑,只将二人对局面的一无所知卖个底儿掉。
  
      俘虏面上神情微妙,尚文诏瞧得明白,自知再问无益,言多必有疏失,更何况他眼下囿于对事态知之甚少,能趁隙从这杀手嘴里套出两句,已经着实不易了。
  
      尚文诏、徐善生两人合力将俘虏牢牢钳住,封其口舌,防止这家伙趁二人不注意时喧嚣嘶叫引来同伙,随后尽数褪去其衣裳,在这人股腋四肢、衣角袖口里好一番摸索,摸出些干粮、伤药等随身杂物,却没能找到任何可以示明这俘虏身份的物件。
  
      尚文诏以掌托腮沉冥片刻,一丝寒意从心底生出,暗自思忖道,“吾兄乃羽林卫指挥使唐秀之女,此事了不得啊。”
  
      有燕一朝,设大都督府会同兵部总制天下兵马,大都督府掌官兵户籍、各营兵额、训练事宜,兵部司军粮及营伍武官选用诸事,故此兵部不知各营头员额数目,都督府无权插手人事、后勤调度,二者合作牵掣之下保证了地方没有裂土强藩的出现,便是煊赫如辽东镇晋王之天策将军府,碰上发粮发饷、整编员额的问题时,亦需要仰这二部鼻息。纵然大都督府与兵部地位崇高,却仍有两部不隶于其下,地位超然。
  
      一者为担负中枢卫戍、禁宫宿卫之责,由皇室直领、缉事监掌印太监协理庶务的京师三大营,其二就是被这杀手提到的羽林卫。
  
      羽林卫与皇宫内官诸监平级,同为皇帝直领,不受外朝三省六部辖制,此卫下辖内卫、经历二司及数个千户所,卫中军士称力士、校尉,皆赐服飞蟒、斗牛、麒麟,系鸾带,配柳叶刀。羽林卫职权甚重,典诏狱刑名,执行巡审、肃贪肃反、缉拿捕决、谍报刺探、军情传递、廷杖等机要任务。
  
      始自大燕国朝肇建,其种种骇人听闻的残酷手段,堆砌尸山血海的诏狱极刑,以及麾下无孔不入、手段狠辣的坐探番子,造就了羽林卫海内远近咸闻、官民无不厌怖的赫赫凶名。
  
      “我猜她是首次出得闺阁…”
  
      “老爷不日便回京…”
  
      “这才第二天…”
  
      “必为唐公送达…”
  
      尚文诏思维跳动,将一昼一夜间亲身所思、所见、所闻,事无巨细一一铺陈于脑海之中。
  
      “先不论这些人背后是谁,凶人借唐家老爷离京的大好时机趁势发难,设下埋伏欲劫持唐姀小姐为其所用,不料我尚某半路杀出坏了他们好事,如此,一个极少抛头露面,偷偷溜出闺阁、乔装打扮的小姐,行踪却是如何被发现的?我如今叫嚣什么奏报,这些人反应如此激烈,怕是内里大有文章,若再多得些消息佐证,背后之人也呼之欲出…最不幸的,恐怕还是老子,若被这些凶人惦记上,即便今日能走脱,日后也必是劫数不断没一天安生日子;倘若今日唐小姐有闪失,我亦脱不了干系,眼下是真正的生死局面了啊…”
  
      堂堂燕都北直,天子脚下,竟闹出这般荒唐事!无论是唐氏主仆二人,还是身后的追兵,哪边都不是尚文诏这种升斗小民可以轻易沾惹的,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卷入旋涡之中,只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尚文诏停下思绪,偏过头道,“善生,劳你先去巷口警戒片刻,我稍后出去寻你。”徐善生闻言默默移步而出。
  
      尚文诏扯出杀手嘴里的破布沉声问道,“你说你只识得队头,对否?”
  
      杀手自从瞧出尚文诏三人对此间局面全然不解时,心中便开始盘算如何安排说辞,脱得身来便是海阔天空。此刻见面前这人被自己初时出于慌张不慎脱口的几句话搅动了心神,翻盘的希望油然而生,心中暗道,“嘿嘿,终于想明白了?原来你也知道怕的。”
  
      这杀手满嘴咸苦,吐了口痰便道,“仁兄是聪明人,若仁兄能交出奏报放了小弟,此事在下概不…”
  
      “叮”一声金石交击,话说到一半,杀手只觉得手上剧痛,嘴里蓦地又被塞进了咸苦的布团,杀手收颔下瞥,目眦尽裂,却见左手五根手指已被齐齐断去,血液溅撒了满地!
  
      “老子问你,你说你只识得队头,队头叫刘三炮,对否?”尚文诏将问题重复一遍,扯出杀手嘴里的布团。
  
      杀手面色癫狂道,“哈哈!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老子…”
  
      “叮”又一声金石交击,与片刻之前的情景如出一辙,话未说完的杀手嘴里又被塞进布团,这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右手传来,杀手只瞄一眼,便看到自己右手掌上光秃秃的只剩个大拇指,九根手指滚落满地!
  
      “再给你一次机会,好生作答。”尚文诏望向杀手的目光里寒意充盈,摄人心魄。
  
      “小的此前胡说八道信口开河,我与其他人都互相认识,平日一齐训练,是募来为家主上官办事的。”所谓十指皆连心,杀手眨眼功夫给人断去十中之九,呲牙咧嘴只痛得满地打滚。
  
      尚文诏塞住俘虏嘶叫的嘴巴,挑出金创,为其左手创面敷上,持药的手稍移,创药悬停在杀手的右手之上。
  
      “除了你,还有几人追来?”尚文诏又沉声提问。
  
      俘虏音带颤抖道,“还有七人,另有四人去追唐小姐了。”
  
      “好。”尚文诏手腕转动,两手并用为杀手只留一根拇指的右肢敷好创药,头也不回低声道:
  
      “老乡,你也听到了,这些人连羽林卫都不怕,眼下正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你帮了我,只身留在此处恐怕性命难保。”
  
      穿着尚文诏衣裳的乞丐对眼前的血腥场面视若无睹,依旧嘬吸着篮子里原本为唐姀小姐准备的烧鸭美味,。
  
      尚文诏捏出一把从杀手身上搜来的匕首,再一次拽出杀手口里的布团,这回不等他问话,杀手便撕心裂肺哭喊道,“贵人,大爷,饶小的一命啊,小的什么都说啊!”
  
      “我不杀你,你说说,你和你那些同伙都是如何传信交流的。”
  
      “便是您手里那竹哨,队头的哨音似鸟鸣,队头发短号为打散行动,我发短号则是说仍在搜索;一长为遇险或发现目标,近处若有人听得哨声,便会得援助,队头发长号则为集结。”
  
      杀手哭腔音破,以略沙哑的嗓音如实交待道。
  
      “答得好。”尚文诏将匕首扔在地上,回看一眼身后扒拉着烧鸭的乞丐道,“老乡,吃好了便一道走吧,巷口等你。”
  
      尚文诏慢悠悠从死胡同里移步而出,徐善生手握短刀侧立巷道边目光炯炯,见尚文诏出来,便道,“尚哥,暂时没人寻过来。”
  
      “善生,说来今日这等麻烦,皆因我而起,害你同我一道冒矢石风险。”
  
      “尚哥你说的哪里话,俺也知道这伙人不是好鸟,要害唐公子,不对,是唐小姐,不过,俺真没看出来那竟是女郎!”徐善生咂舌道。
  
      尚文诏略一点头,那乞丐也从胡同里出来了,嘴里含着一根鸭腿,沾血的手上寒光凛凛,赫然是尚文诏扔在地上那短匕!
  
      乞丐不言语只静静伫立尚文诏身边。
  
      “老乡叫什么?”
  
      “石二。”乞丐的官话口音怪异,听来十分蹩脚。
  
      “哪里人士?”
  
      “东洋国,你们汉人叫倭国。”
  
      尚文诏与徐善生两人都吃了一惊,尚文诏道,“那杀手所言想必你都听到了,还有七人在附近搜寻我等,若想活命,必得同心合力。”
  
      石二点头回应没再开口。
  
      朝廷文武百官素来惧怕羽林卫,因忌惮羽林卫无处不在的坐探番子,即便利益受损、心存怨愤,往往选择上奏弹劾,借助于皇权,而极少直接起冲突。这次有人暗中埋伏发难,直指掌印指挥使家人,其中牵连必然不少,让尚文诏打消了就近寻找官署衙门避难的想法。
  
      尚文诏此时仍着石二的一身乞丐装束,口衔杀手的竹哨道“再往前百步便寻出口折出江米巷,善生,石二,你二人在前,我潜行殿后,遇袭则合力扑杀来人,我们也绝非任人宰割的两脚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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