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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兄 弟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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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少年站在面前,吴尘就知道自己的教育惩戒计划失败了。
  不过,他心里倒也没有多少挫败感,毕竟自己也不是真打算把这个祸害卖到妓院里去。
  而且,吴尘认为,少年这么快就能从春风院那些如狼似虎的护卫手里逃脱,还能马上找到这里,肯定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吴尘把刚从春风院得到的银票拿出来,交给少年,从容说道:“既然不愿意待在那儿,就赶紧把钱还给人家,快去!”
  “怎么我就值这点钱?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少年接过银票,也没有指责吴尘卖他有什么错,反倒觉得卖少了,有辱身份。
  “啰嗦什么?赶紧去!”
  吴尘责怪道:“但凡敢开妓院的都有些手段,万一他们觉得面子过不去,想杀一儆百,我看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有麻烦对你岂不是更好?你不是本来就打算,让我在妓院做兔儿爷吗?我被他们抓回去,就不能再找你麻烦了。”少年有些不解。
  “谁说我想让你做兔儿爷了?不就几碗馄饨的事,至于吗?赶紧去,有什么屁回来再放。”
  少年更觉得吴尘有意思了,高兴回答道:”好嘞!我去去就回,你要等我。“
  交代完后,一眨眼就失去了踪迹。
  吴尘估计去春风院一个来回,怎么也需要小半个时辰。他在回春堂门口的石阶上坐下,准备等少年,不料,刚过了一刻钟,少年的身影就出现在他面前。
  为了不给回春堂招惹麻烦,吴尘不愿在大门口和少年纠缠,淡淡地说道:“跟我进去。”
  少年倒也十分配合,一言不发地跟着吴尘进了回春堂。
  两人穿过大堂来到后院,吴尘本来想在后院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谁知今天大家忙着晾晒刚收的一批药材。整个后院到处都有药材和人,根本连插脚地方都没有一块。
  无奈之下,吴尘干脆把少年带进自己的小屋里。
  “说吧!怎么跑出来的?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还想讹我点什么?”
  吴尘一副居高临下的高人做派,心里没有一点被寻仇的惊慌。
  他知道这个少年肯定不是普通人,而且身手应该还不差。不过,再好的武技也比不上法术。虽然现在他自己连法术的边都没摸到,但他相信,只要自己亮出修士的身份,少年肯定会被吓得屁滚尿流。
  “那几个莽汉不值一提,先不要说我,说说你,你太厉害了!怎么做到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被你下套了呢?”
  少年的反应出乎吴尘的预料,完全没有被骗的愤怒或者沮丧,反倒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咎由自取,太贪心!看到你有难处,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却恩将仇报,居然还想占我的便宜,你还是人吗?”
  抢占道德制高点,让自己控制住事态发展的方向,这是吴尘的惯用手段。何况,他所说的确实都是事实。
  少年有点不好意思,他摸摸鼻头,然后站起来对吴尘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说道:“我确实有难处。今天是我不对,实在对不起,我先给你赔礼!”
  吴尘见少年不似作伪,而且也不像是来找茬的。加上刚才把对方卖了一次,心里对少年多少还是有些歉疚,所以,语气也不再生硬。
  他好奇道:“你到底遇到什么事,把自己弄成这样?我看你的家世应该不错,出门怎么也没有一个伴当?你这副细皮嫩肉,也不怕路上被人害了?”
  听到吴尘语气里透出的关心,少年也打蛇随棍上,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嬉皮笑脸说道:“哥,我这么叫你不生气吧?你不知道,我是逃出来的,哪有人给我使唤?不过,危险我倒是不怕。一个小小的西圣洲而已,有谁敢欺负我,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哼哼!“吴尘冷笑了两声。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太狂了,吴尘决定教教育他一下。
  ”不要以为自己有几下三脚猫功夫,就觉得了不起了。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修士这种人存在?说到修士你不会不懂吧?就是大家嘴里叫的仙师。“
  吴尘摆出一副老江湖的样子开始说教。
  ”你也知道修士?“
  少年的反应让吴尘很满意,不过,就是感觉效果好像差了点。他决定再加点猛料,接着一副高人做派,说道:”何止是知道,你哥我就是!“
  说完,他开始运转灵气,虽然差点没能成功,但最终还是让灵气开始循环。
  ”咦!你还真是修士。“
  少年的惊讶让吴尘很欣慰,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但少年紧接着下一句话,让他差点灵气溃散,走火入魔。
  ”怎么才练气期啊?修为也太差了点。“
  吴尘好不容易收功平复下来,压住火气问道:”你难道也是修士?什么修为?“
  少年摸摸鼻子,表情再次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气海期。不过也是才进不久。“
  什﹍﹍什么?气海期?
  吴尘的下巴差点掉地上。
  他马上暗自数了一下境界层次,结果让他吓了一大跳。再看看面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心里充满怀疑。特别是少年那个貌似谦虚的“才进的”那句话,让他感觉非常没有面子。
  他瞪着双眼说道:“拿出来看看。”
  为了取信于吴尘,加上同样是少年心性,也想显摆显摆。少年也不管吴尘说这话其实很外行,他随即就释放出巨大的灵压,让吴尘立刻发现,自己经脉里的灵气好像被灵压禁锢。内心竟然不由自主产生了,对面前这个少年,让自己羞愧不已的恐惧。
  “收起来!不怕有人找麻烦吗?”
  这话不是吴尘说的,声音从少年背后传来的。让少年吓得马上收敛灵力,然后缓缓地转身。少年终于看清楚,一个白胡子老头此时正站在他身后。
  “高人!绝对是高人!什么时候到身后的?我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出来?”
  少年想到这儿,浑身开始冒出冷汗。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到这儿来的?”老头仿佛语气很平和,只是随口询问。
  “前辈,我叫程星辰,是他弟弟。”
  “姓程?哪个程?是不是雷石城的人?他弟弟?我怎么不知道?”
  “正是雷石城程家。晚辈是今天才认的哥哥,是结拜兄弟。”少年毕恭毕敬,怕老头误会,连忙解释得很详细。
  “哦!那你们兄弟继续聊,我出去干活了。”
  老头来如风去如电,说完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刚才是因为老头感觉到灵力波动,怕吴尘遇到危险才冲了进来。少年很聪明,回答很老实,没有撒谎。其实,他从少年散出的灵力,早已经看出这小子的来历了。
  对雷石城的程家,老头还是颇有了解的。既然少年没有问题,他当然就没必要继续留在那里。何况,他已经看出少年满眼的好奇,一副准备刨根问底的样子。雷石城的人比起吴尘这个刚入门的修士来,对修仙界的了解就多太多了,不好唬弄。
  “这老头是谁?你师傅?”等老头刚离开,少年马上追问吴尘。
  “不是,是我大爷。”
  “你大爷?你大爷是高人。”少年感叹道。
  “高人?我怎么不觉得?也就马马虎虎,你刚才倒是一副很拉风的样子。”吴尘话里不免有些得意,趁机踩少年一脚,好给自己找回了一点颜面。
  “你知道屁﹍啊﹍!”话没说完,少年就被吴尘踹了一脚。
  气海期修士在吴尘心里已经没有神秘感了,他只知道面前这个气海期高手已经被他卖过一次。而且,他自信,如果自己愿意,绝对还可以卖第二次。
  老头曾经说过的,在修仙界,生存技巧很多时候,比修为更加重要。所以,他根本没有修仙界普遍存在的,低阶修士对高阶修士那种敬畏和惧怕的心理障碍。
  少年自从第一眼看见吴尘,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觉得自己跟此人很投缘。当时讹上吴尘,其实并不是恶意,而是发现此人那种憨直是装出来的,想看看究竟。特别是吴尘不动声色把自己卖给妓院这件事,给他造成的印象简直太深刻了。
  从吴尘帮他付馄饨钱,到后来归还春风院的银票。这一切都让他觉得,吴尘是一个值得做朋友的人。加上自己是第一次出远门,根本不知道在修仙界,高阶修士完全可以对低阶修士,予取予夺的居高临下的做派。
  所以此时,少年没有一点高手的觉悟,反而腆着脸,点头哈腰,对刚才自己的出言不逊不停地道歉认错:“对不起,哥,我说顺嘴了,你不要生气。”
  吴尘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自己还在为刚才产生的恐惧而耿耿于怀,想找回面子罢了。见到少年态度端正,也就不再矫情,招呼少年在身边坐下后问道:“你真叫程星辰?”
  “当然!你叫我星星就行了,家里都这样叫。你真叫吴尘?”
  “屁话!我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从不对朋友说假话。“吴尘又开始表演高大上了。
  “既然从不欺骗朋友,那你为什么还把我卖了?“
  程星辰马上就找到质疑吴尘的最佳理由。
  “你傻呀?我们那时还不是朋友。如果是现在,当然肯定不会了。”吴尘振振有词反驳道。
  他突然想起来一个疑问,问道:”你能看出老头到底有多高吗?“
  程星辰想了想,发现从头到尾,自己根本没感觉到老头有任何灵力释放,没有丝毫凭证,完全无从判断。于是,只能无奈摇头道:”不能。他能一声不响跑到我身后,至少应该比我高吧?“
  回想了和老头在一起的所有过去,吴尘这才发现,老头从未在他面前显露过任何修为。不知道老头修为高低,吴尘倒也无所谓。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不知道就干脆不再去想。
  他又问程星辰:”刚才听你说,你是什么雷石城程家的,你们家很有名吗?你好好的少爷不做,为什么从家里跑出来?还落到这步田地?“
  程星辰尴尬笑了笑说道:“家里让我娶老婆,我不喜欢那个女人,自己只能跑了。事发突然,加上出来太久,身上的钱也花光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吴尘好奇八卦道:“难道是那个女的太丑?”
  “丑倒也不是,毕竟这妞在玉女百花榜上,还是有位置的,只是﹍﹍。“
  ”什么?玉女百花镑?是不是也叫什么仙女榜?“
  “正是。修仙界就喜欢这么叫。”
  “原来是这样!那就难怪了。”
  吴尘恍然大悟,摆出一副老江湖的姿态,赞许道:“你这件事做得很对嘛,那种女人千万娶不得。”
  “真的?你也这样想的?哥,谢谢你!你简直就是我的知音啊!”
  程星辰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在这件事情上,他是第一次获得赞同,第一次被人理解。
  自从家里给他定亲后,身边所有人,只要听到那妞的名字,或者知道是百花榜上的人物,全部都用羡慕的眼光看他。都觉得他走了狗屎运,哀叹一朵鲜花被插在牛粪上。甚至那些家族里的兄弟,都恨不得自己突然暴毙身亡,他们可以取而代之。
  程星辰原本是一个对美女毫无抵抗力的人,刚开始还颇有些自得。可自从专程跑去见了那女子一次,立刻就幻想破灭,打定主意想悔婚。
  那个女子对程星辰高傲冷峻,说起话来更是阴阳怪气,冷得像冰块一样,好像所有人都欠她钱似的。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横挑竖捡,说他这不对那不对,让他顿生厌恶。
  而且,此女子修为比他高。本来这倒没什么,但这个瓜婆娘,在众人面前随手弄出一个法术让他破解,说是考校他的修为天赋。可那个该死的幻术让他丑态百出,弄得他在一大帮世家子弟面前大失颜面。
  当然,除了这些恶行以外,程星辰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此女人容貌虽然相当不俗,但就是身材太瘦,宛如一根竹竿,让他完全没感觉。他可是非常喜欢,那种前挺后凸的丰腴女子。
  他把自己的想法悄悄告诉他母亲,没想到反被挨了一顿臭骂。看到一向最纵容自己的母亲都这样,他彻底绝望了。这也难怪,因为跟王家嫡女的联姻,本来就是他妈为了他的家族地位,一手促成的。所以,他发现自己在劫难逃后,只能选择离家出走了。
  离家时,程星辰其实也带了不少的东西。本来以为能衣食无忧,至少足够他逍遥快活好长一段时间。结果发现,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一方面,因为自己第一次离家,没有节制,手脚太大,银钱很快花光。另一方面,自己出来后才知道,临走带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是修士用的,实在太高级,根本不敢随意出手。怕因此被人盯上,遭人谋财害命。结果,最后就弄成现在这样,连回去都没有路费了。
  本来,这次的计划是去修士聚集的丹香城,找机会悄悄变卖一些东西,以便好筹集一点回家的路费。谁知道经过金牛城时,实在抵挡不住那飘来的馄饨香味,身上又没有一文钱。无奈之下,才上演了一出霸王餐,也因此结识了吴尘。
  让他万万没想到,在西圣洲金牛城这个偏僻的地方,自己这个公认的天才少年,居然也会被骗。而且,骗他的人居然是他的知音。这是他离家至今,遇到的最开心的事情。
  不过,吴尘支持他的根本原因,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吴尘之所以坚决否定,那位素未谋面的女子的根本原因,全部都是源自老头颠覆三观,给他点评排行榜的结果。
  在他看来,凡是排上这两个榜的人,全部都是因贪慕虚荣,从而导致智力出现严重问题的人。他们已经堕落成为那些前辈高人的棋子和玩物,尤不自知。
  这种缺心眼的人娶来何用?所以,吴尘理所当然地嗤之以鼻。
  程星辰因为自己终于寻觅到知音和严峻的生存状况,决定留下来和吴尘长相厮守。他提出,在回春堂这里扎根住下。
  吴尘有些犹豫,自己倒是和这小子一见如故,当然欢迎他留下做伴,但这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学徒能够做主的。睡觉还好办,挤一张床就行,但吃怎么办?何况,就算只是住这里,也是必须要取得老头和掌柜的同意才行。
  程星辰以为吴尘怕他白吃白住,不好交差,马上掏出一颗不敢随意贩卖的丹药,准备拿这个抵消饭钱。
  吴尘哭笑不得,只能给他解释为难的原因。程星辰这才知道,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他愈发觉得这个朋友不错。
  两人开始商量留下的办法,一直等到老头回屋也没有商量出什么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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