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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风浪的江湖 / 10、 打河工

10、 打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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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浪在河中随着暗流不断的往旁边漂着,就在他越来越感觉恐惧和绝望的时候,一只渡船远远的出现了。但他心里并没有抱任何希望,因为他还在想着自己没有钱,人家摆渡的艄公不会摆他过河。他依然努力的踩着水想要往前,却还是徒劳的继续顺着暗涌往旁边漂。
  河上的艄公和乘客最初都没有注意到他,因为他在水里踩水时,只在水面上露出了头和一个举着衣服的小手,而且在暗流的冲击下,他已远远的离开了当初下河时渡船走的那条航道。最初渡船上的人都以为他是水中游的一只鹅或鸭子,都并没有在意。划近一些的时候,稍公对渡船上的客人说:“那个水里漂着的,怎么看着像个小孩的头?”
  船上的乘客就都聚过来往稍公指的方向看,几人仔细看后,这个说:“真的是个小孩头,赶紧撑船过去把他捞上来。”那个则说:“那个小孩想踩水过河,让暗流冲的根本没法往前走。”另一个接过来说:“是的,是的,再不捞他,过一会他肯定得叫水冲走。”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中,艄公掉转了船头,顺着水流把船往风浪所在的方向撑。船划到风浪跟前时,一名乘客和稍公一人抓住风浪一只手,把他从河里拉了上来。被拉着提出水面的时候,风浪还对艄公说:“我身上没钱,没法付给你一分摆渡钱。你让我在船上歇会,过了这个暗流,我再下去游过去也行。”
  艄公和众乘客都笑了起来,艄公笑着对他说:“我把你摆过去,不给你要钱。”
  风浪这才放了心,在船上穿上衣服,到对岸下船时,他才对艄公和乘客道了谢,然后继续往家走。
  回到家中,风浪看到风畔台,就对他哭了起来,风畔亭见平时又皮又硬,被打死都不掉一滴泪的风浪居然哭了起来,就好奇的问他怎么了?他就把送完三婶子后,三婶子没给过河的钱,踩水过河时被暗流冲,若不遇到渡船上艄公搭救,自己可能就会被冲走淹死的事说给了风畔亭。风畔亭看着风浪委屈的样子,既心疼风浪又生弟媳妇王氏的气。平时在四个孩子中,风浪是给风畔亭惹事最多,最不让他省心,也是最不让他喜欢的一个,但对他的不喜欢只是相对于自己的其他几个孩子。如今看着风浪真的受了委屈,他也一样是割心挖胆般的疼。可是让儿子受委屈的又是自己的弟媳妇。按当地风俗,大伯哥和弟媳妇是有避讳的,除了碰在一起非打个招呼不可,一般都是不能说话的。对弟媳妇不能说,去说给弟弟听吧,又显得一分钱的事,大伯哥跑到兄弟跟前告弟媳妇的状,也是不好。本来性子就懦弱的风畔亭想不到好招,就也只好作罢了,他只是跟风浪说:“以后她再让你送她,你就别去了。”
  风浪对着老爹哭诉完,心里早就没事了,他没等老爹交待完,就已飞一般的跑出去和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玩了。玩的时候,他又把送三婶子回娘家,回来时婶子不给过河的一分钱,他踩水过河被暗流冲,险些没命的事说了一遍。那些和他一起玩的小伙伴们回到家,又都学给了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大风庄虽然名字带一个大字,可实际却是湖畔乡最小的村,那时老的少的都算上,村里也就只有几十户人家,两百多个村民。几个小孩一知道了这件事,很快也就传遍了整个大风庄。后来王氏从娘家回来,知道这件事后,就觉得风浪是在她娘家没得着吃的,就故意在村里败坏她的名声,所以后来娘儿俩个的关系就一直不怎么好,连带着三叔和他家的几个孩子和风浪的关系也显得有些疏远。
  连续两年的洪水加干旱,让湖畔乡的领导们非常头疼,他们年年往上级打报告申请救济,阐述自己乡里的地理状况和为什么每年欠收。后来连省里的领导都知道了湖畔乡一下雨就淹,一不下雨就干旱,反正啥年景基本都会欠收。省里为了改善湖畔乡的恶劣状况,就从省水利部门挑出水利专家,让他们到湖畔乡去实地考察,然后找出解决湖畔乡问题的办法。
  省里的水利专家们一到湖畔乡,立刻就拿着尺子、仪器等专业工具,从缈山湖到湖畔乡,再到周围的乡都做了实地的测量和勘察,最后他们决定要在湖畔乡与缈山湖之间修筑一条拦湖坝,以阻挡雨水丰沛时,湖面上涨漫过来的水。还要在拦湖坝两侧开挖人工河,若有大水冲过来,可以分流到人工河中,减轻对大坝的冲击。除了沿湖修坝,湖畔乡内部也被规划出了八纵八横的十六条大河,在田地中间,规划出许多灌溉和排水用的沟,它们既能分流雨季时从其他高地流过来的雨水,还能在干旱时用来灌溉农田。
  河流规划好后就是动工开挖。那时没有什么挖掘机,所有的工程都得靠人工用铁锨一锨一锨的挖出来。
  挖河工程虽然浩大,但湖畔乡百姓人人欢腾,全乡男女老少,所有的劳动力,全都投入到了轰轰烈烈的挖河工程中。十二岁的风浪自然也不例外。
  挖河非常累,不管哪一个工种。挖泥的人要一锨锨的把土和泥挖了放入泥兜中,抬泥的要两个人一组,把一兜一两百斤重的泥从挖河处抬到指定的动输处。挖河的社员们经常会自发的轮换,抬泥的累了,就换了挖一会,挖累了就抬一会。而像风浪那样只有十二岁的小孩,则挖不动泥,因为一锨要挖很大一块,挖起来后还要端着放到筐子里,而且速度要快,因为如果挖慢了,就会影响劳动进度,让抬泥的人等。所以风浪在河工上能干的活只有抬泥。一个十二岁的小孩,从早上起床上工就开始在河工上抬,一直要干到太阳下山,放工了才能回家休息。在这么繁重的劳动下,肚皮却还吃不饱。
  河工上的饭是:早上每人一碗红薯面的糊糊,中午每人一个红薯面窝头,晚上每人一碗野菜加面做的糊糊。对于正长身体又干这么重活的风浪,河工上的饭根本就不够他吃。但就是那么少的饭,他还要从牙缝里硬省下一些给弟弟风起留着。
  九岁的风起那时还在上学,所以就不需要打河工。但他不打河工,也就意味着没有公家饭吃。风畔亭也没有去打河工,因为他的身体,根本撑不住这么繁重的劳动,不要说连续挖泥一天,就是只让他挖一锨泥,他都端不动。抬河泥他当然也是不行。不打河工的风畔亭只好还是挑着他的货郎挑子,每天往返走几十上百里的往上沿跑,卖东西赚了钱就换个煮红薯吃,赚不到钱,这一天就得饿着。好在上沿的生活条件稍微好些,他饿着的时候倒并不多。大多情况下,他除了能赚够自己吃红薯的钱外,另外还能赚到些买红薯面的钱。但是,即便哪天生意很好,能买到比较多的红薯面,他晚上回到家也不会做多,依然还会是稀稀薄薄两碗粥。因为他要防止哪天不赚钱了,会让他和风起父子两个饿着。而这样省着点吃,哪天生意不好,或下雨天走不了远路,他和风起爷儿两个也就能有顿吃的。
  风浪每天中午把分到的窝窝头掰成大小相等的两半,他自己吃一半,另外一半则揣到怀里,等晚上放工了回到家里,就从怀里把那半个窝窝头拿给弟弟吃。每次弟弟高高兴兴的从他手中接过窝窝头,开开心心的往嘴里塞时,肚子里依然饥肠辘辘的风浪就会急的直咽口水。
  这一天风浪放工回到家,把半个窝窝头给弟弟风起吃了,兄弟两个就在家等父亲风畔亭。但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风浪兄弟焦急的心像油煎一般。他们一起走到村头父亲回来必经的路口,眼巴巴的往夜幕下雾蒙蒙的远方望。望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远远的看到一个隐约的身影,兄弟两个赶紧跑着往前迎,快到跟前时,看清楚了来的人果然是父亲风畔亭。兄弟俩开心极了,赶紧奔过去,风浪接过父亲的货郎挑子,风起牵着父亲的手,仰起稚嫩的脸埋怨他说:”大大,你咋到这会才回来,不知道我跟俺哥快要急死了吗?“
  风畔亭用手抚摸了一下风起的脑袋,开心的对他和风浪说:“大大今天发财了。”
  风起和风浪一听都来了精神,都高兴的问风畔亭说:“发啥财了?咋发财的?”
  风畔亭开心的说:“咱爷儿仨先回家,等到家吃点饭,坐下歇歇喘口气,大大再讲给你们听。”
  风起、风浪都乖巧的答应着,偎依在父亲身边,爷儿仨个踏着朦胧的月色,往家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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