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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季伏臣根本无缘继承妖学，季良一去，人死灯灭，什么少主都不再顶用。”
苏白现世也经历目睹过许多这种情形，习以为常，也就没有多少好气愤的。
他抽出长剑一看，剑身材质寻常，云纹木讷无神，果然如那书生所言，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绵剑，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不过剑一入手，他脑海中便浮现一连串剑招，手腕下意识舞动，紧接着四肢躯壳也随之运作，将一招波涛夜惊从容施展。
一剑使出，又有变化，左右一扫，便是一招风雨骤至。
如此一剑接一剑，苏白完全随着下意识动作，脚、膝、腿为轴，辗转腾挪；骻、脊、肩为杆，杨亭柳依；臂、手、腕为弦，开合扫刺……
只是他赖以存身的是拳脚功夫，并无多少运剑经验，这又是一柄软剑，最难催使。
薄如宣纸的剑身，根本不听使唤，抖开来便是一阵噼里啪啦声响。
他的剑招再是精妙绝伦，那柔软剑身随风乱舞，只打一片响儿，却无多少杀意。
……
院门外。
握剑学生回头看一眼高大院墙，有些恼怒道：“妖师何等人物，怎会有这种不成器的儿子？还跟自言兄讨剑，莫不是以为我等会加害他？可笑！”
自言兄便是一直面无表情的那位，他闻言只是轻轻摇头:“少主可非庸才，他弱冠之年便能开堂授课，才情不差李幼妖多少，素来有小先生之称。若非他出身琼楼，被妖师之子的名头遮蔽住光彩……不说这个，韩杰，先生让我们看护好少主，你且去左近巡视，我守在此处。”
“光彩？他有什么光彩？他就愧对妖师之子的身份！如今妖师不在，凭他这种货色，如何能撑起妖学？”
韩杰神色悲愤，哼一声，按着佩剑正要走，忽而又转回身来凑近一步，沉下声音问道:“自言兄，我自认愚昧，就装傻问你一句。先生让我们看住季伏臣，是不是先生他……”
“不要多想。”
陈自言挥挥手，坦然道:“先生能执戒尺，为妖学上下表率，怎会有背人的心思？更何况先生门下学生中，也无有宗师人选。”
“那怎么……”
韩杰有些疑惑。
陈自言沉默一会儿，又往院墙方向看一眼，叹气道:“先生对夫子之位没有念头，却担心有些人生出念头。以这位的身份，若真有什么自不量力的想法，定会被投机小人利用，惹出许多麻烦……”
韩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此时，院中忽而传出一阵噼里啪啦声响，正是苏白舞剑的动静。
韩杰咦一声，仔细侧耳听听，不由冷笑:“呵，还是小先生呢，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剑法，是在当鞭子甩吗？”
陈自言亦是听得苦笑。
他二人都是陆昭门内亲传，才学、武艺都非寻常，只听那一阵剑声，就知道季伏臣根本不擅用剑，是在胡乱挥舞。
“少主，你现在才想到练剑，却是太迟了啊。”
陈自言幽幽一叹。
……
院落内。
苏白将一套秋杀刑官剑的练招，从头到尾施展完，虽然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但……苏白都快被那乱弹翻卷的剑身划伤手臂，便是用膝盖想，也知道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琢磨一会儿，折来一根树枝，当剑挥起。
这一次他放缓速度，好像公园里老年人舞太极剑的架势，慢慢悠悠，花了多两倍时间，才将一套练招使完。
这是他当年练拳时，帮中老师傅的教法。
如此练功，看似轻松，实则四肢身躯稳在一线，肌肉蹦得极紧，反而更消耗体力。
收剑后，苏白只感觉手臂累得发抖，浑身也爬满黏糊糊的热汗，只想跳进眼前池塘，痛痛快快冰爽一阵。
“这个季伏臣的底子，实在太差。”
苏白长长呼出一口气，先进书房灌下一壶凉茶，又翻出一条毛巾胡乱擦去满脸大汗，才又回到园中池边。
时间已经快入夜，苏白就着轻风鼓动衣服，一边排解热气，一边将意识集中脑海，翻开黑皮笔记本。
“还算不错，秋官剑的发挥效率涨了一点，多花点时间，总能刷满，顺便提升这具身体的强度……
“就是不知，我现在算什么水准？”
苏白正思索着，黑皮笔记本忽而自动翻页至通讯栏。
一个一个黑色字迹浮现纸上。
“笑面虎：合作还是对抗？”
苏白心中微微一惊。
那个男人说过，他还有同伴。
他正惊疑，黑皮笔记本上又有新的字迹浮现。
“谢寒龙：合作可以，先报上你的化身。”
这一个人的名字应该是本名，也不知道通讯栏有什么命名的规律。
“笑面虎：金池，理学弟子。”
“谢寒龙：巧了，我这个化身是妖家的。”
“笑面虎：谁？”
同样的问题在苏白心中升起。
竟然也有一个同行者的化身是妖学弟子？
是谁？
只是聊天在此终止，黑皮笔记本上再没有新的内容出现，谢寒龙没有回复，笑面虎也没有再问，似乎冷场。
当然，更有可能是“私聊”。
苏白谨慎地没有发言，因为他记着那男人说过这个导标有四份。
换言之，还有一个人也选择沉默。
谨慎是好事，尤其在别人看起来比自己更熟练的时候。
苏白合上黑皮笔记本，思索片刻，再次打开。
信息页联想检索，他想找的内容，已经浮现纸上：金池，理学门人，金不余独子……金不余，理学大家，最有望接任理学夫子的几位先生之一。
再过一个月就是现任理学夫子下野的时间，金池说不准就能成为理学少主，身份之尊贵，还在季伏臣之上。
这样看来，那个男人说低级世界能获得更好化身的说法不假。
那……谢寒龙的化身是谁？
若他所说属实，妖学子弟中，还有谁的身份与季伏臣不相伯仲的？
“少主？”
旁边突然传来声音，苏白才警醒过来，扭头一看，是一个高大年轻人，也不知什么时候进院子走来身边，此刻一脸的惊讶。
信息页还未合上，关于眼前人的信息浮现其上：张一弛，妖学门人，与季伏臣是同一辈的散读学生，剑法修为不俗，薄有名气。
“剑法修为不俗？”
苏白看到这段介绍，心中忽而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