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xx章 旧章、凑、咕咕咕 青铜议会

　　奥德里皇宫。
　　璀璨的灯光辉映着这座繁华的宫殿，女仆们身着巴登式裙摆——自洛林王朝遗留下来的宫廷规制如今在法兰与神圣同盟依旧有着大量的遗留，仆从们端着各式餐盘繁复而有序的来往，以青铜王座厅大门为交界，形成两端的仆从序列循环，能在青铜王座厅里工作的女仆都是在数千优秀的宫廷女仆中脱颖而出的精英中的精英。
　　安德烈.罗兰，帝国至高之人，同盟的至尊，正将他显得有些过于庞大的身躯塞进已经显得有些小的青铜王座里。明明是非常滑稽的场景，可在这宫廷里能占有一席之位的人没有庸碌之辈，没有一人但敢于嘲笑神圣同盟的至高统治者的任何一点，哪怕是体型。
　　王座之下，特殊的唯有十几尊准备好的紫衫木席位。紫衫木作为世界上最为名贵的木材之一，只有远在樱兰罗帝国境内的米斯领长有最古老年份的紫衫，每年流出的产量不过十根余。在神圣同盟，紫衫木席位代表至高的地位，只有皇帝在宴请帝国境内地位仅次于他的诸位大公时这样的人物时才会用到。其价值倒还在其次，作为地位尊贵的待遇才是其特殊的方面。
　　卡尔自厅侧缓缓走出，身着丝绸长袍——这是自东方流传过来的名贵衣料，数百年来诸国王室都有用丝绸质礼服参与重大庆典的“习俗”，从洛林王朝时如此，即便世事变幻，衣着上百年后却也依然。面对回归不久的二皇子殿下，女仆们矜持着提裙行礼，卡尔也一一颔首回应，面带春风，尽显其谦逊风流。步入大厅中央，卡尔向着王座恭敬行礼，此前的从容不迫俨然烟消云散，向着王座上的帝王表示敬畏。在别的地方，卡尔甚至可以有些许逾越，但在青铜王座厅，仿佛进入了另一片时空，坐在王座上的是孤独的王者，座下的皆为臣子。这是神圣同盟自建立之时起才有的“规矩”，统治者为至高之皇帝，而非是国王。国王只是贵族中的佼佼者，而皇帝，是万国的至高领袖，二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传说中东方亦有相似的至高的领袖，统一了诸多的广袤的国土，他们将上古时期便在同一片辽阔土地上生活着的拥有同样文化的人民合为一个民族，历经了数千年的统治，上古时的诸王不复存在，一片土地上只有一位至高的统治者，周边诸多小国的国王都向那位至高的皇帝称臣。
　　安德烈发出厚重的声音：“入座吧，哈罗德和安娜应该等下就到，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气息了，想来也不会太迟。”。卡尔依言向着右手边第二个席位。
　　“诸位，稍待片刻，便是神圣同盟青铜会议，在此，让我们先举杯。”安德烈举起尺余的巨大水玉杯，起身向王座之下的诸人示意。席上的诸人也一一起身，高举手中酒杯。
　　这并非是什么正式的仪式，只是表示神圣同盟诸位大公与皇帝站在同一立场的象征。在安德烈本人看来，或许这只是个青铜会议前的娱乐节目。
　　皇帝坐回青铜王座，诸位大公也一一坐下，开始互相交流。唯独二皇子卡尔独坐，只闭目饮酒。沿着宽阔的长桌，素白长袍笼罩下的中年男子向着卡尔走来，手中平端着酒杯，便如其人一般，波澜不惊。卡尔睁开眼，也端起酒杯，从容起身，两人微微颔首以示礼节。
　　“卡尔殿下，数年不见，殿下已经走到了今天了啊。”中年人透着沉静的气质，仿佛时间都放缓了脚步。
　　“康斯坦丁殿下，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当年殿下教导我的礼仪课程的日子让我映像深刻。”卡尔温和的笑着，眼中带着欣喜的意味，两人倒似父子像过安德烈与卡尔。这位康斯坦丁殿下是神圣同盟东南方的柱石卡琳西亚大公，统治着自弗留利与卡琳西亚至斯洛克与拉什卡的大片土地，如果他是一位独立领主，甚至是有自封为国王的资本的，而神圣同盟封臣最高的爵位即大公，一般手握两地或以上公爵领或者拥有远超一般公爵实力的实力公爵可称为大公，以示与一般公爵的区分。
　　康斯坦丁出自马其顿家族，原本马其顿是东面的拜占庭帝国的支柱家族之一，自上个世纪洛林王朝的崩坏，拜占庭而后也陷入了衰败的局面，极东之地与阿巴斯王朝的战线节节溃退，迦南圣城沦陷，圣地安条克丢失，一直到安纳托利亚高原才堪堪止住了阿巴斯的兵锋，这样的局面下拜占庭内部也开始出现混乱，杜卡斯家族的数次政变夺取了色雷斯的大部分领地——色雷斯自古以来便是帝室领土，科穆宁家族利用联姻坐拥君士坦丁之东大片土地觊觎着狄克推多城墙，北面瓦拉吉亚人蠢蠢欲动企图复兴光荣的马王部落......
　　远古战王诸部留下的血脉流淌在巴尔干山地的诸多家族中，马其顿是其中的佼佼者，大陆上无数的家族政权都只有一处主要领土，马其顿亦然，但数十年前开始的拜占庭巨变之中，马其顿家族走出了数个年轻直系后裔，他们放弃了本该继承的几座小城堡与村庄，换取了并不多的资源，带着自己招募的人马，十几年之间分别在亚德里亚海的岸边崛起，数十年之间后代互相通婚，组成新的马其顿家族，以一个共同体加入神圣同盟，成为神圣同盟的成员。康斯坦丁便是这个新马其顿家族的当代家主。
　　卡尔十三岁至十八岁之间，五年的时间里，都由这位康斯坦丁大公教导礼仪课程，其人确实也以无可挑剔的礼仪风度著称。帝室成员由同盟成员家主教导某项课程并不罕见，这样的行为往往是皇帝对大公表示亲近的途径，也确实能增进帝室与同盟诸成员的联系。对于康斯坦丁这位新大公，安德烈作为皇帝也不得不给予相当的重视，将当时年龄合适的皇子里地位最尊贵的卡尔交予康斯坦丁教导也是明确表示了对康斯坦丁的重视与亲切。
　　此刻两侧长桌能占有一席之位的皆是神圣同盟的大公，或是与大公地位实力相仿之人，比如天位圣域——这些在圣阶职位者中都是佼佼者的大能者已经可以算是帝国最高层的战力了，能凌驾于天位圣域之上的只有比之还稀有的多的传奇；比如大路上都难超过两手的剑圣——据说他们恐怖的进攻能极快的斩杀同阶职业者，这种特殊的职业在进入圣域之前完全没有可与其他职业相比的战斗力，但一入圣阶便是天堂与地狱的逆转，就如恶魔们自天堂山坠落，从纯洁无害的天使转变为狰狞可怖的恶魔。
　　卡尔在这里认识的人很少，康斯坦丁大概是除了安德烈以外唯一与他相熟的人了，作为皇储之一，近两年才成年获得皇储资格的卡尔是很需要有足够分量的大人物站在他的身后的，康斯坦丁大公虽然做了他五年的礼仪课教师，但皇子的课程可远远不止礼仪，其他诸如骑马射箭搏斗棋术天文地理宗教音乐都有一大票的老师教导，其中也有其他的大贵族，甚至帝国北部统治着梅克伦堡的威灵顿大公曾经作为他的军事课程教师给他上过三年的军事课程，如今山岳之威灵顿坐在王座厅另一侧的长桌上闭目养神，甚至连看一眼卡尔的意思都没有，老师与学生的关系并不能成为大贵族支持某皇储的理由。
　　在帝国的中枢，青铜王座厅之内，在即将到来的帝国青铜会议之前，康斯坦丁大公第一个去接触这位新晋皇储，几乎已经表明了他对二皇子卡尔的亲近态度了。其他还在想着观望一段时间的大公们都有着不小的惊讶，马其顿家族作为近百年加入神圣同盟的大贵族里唯一能晋升至青铜议会的大公家族，其家族力量在这几十年里无疑是极其强盛的，康斯坦丁这位“新晋”大公若是没有脑子那肯定是坐不到这个大厅里的，那么他到底是看到了卡尔皇子的什么呢？有什么信息是自己这边没有注意到的？相对年里比较短的大家族想在帝国内扎下深根，那么明智的做选择去亲近黄昏之哈罗德，这是大家相对一致的推想，可这位康斯坦丁如此迅速的表态实在是如今局势里最为反常的一幕了。
　　“近两年殿下外出游历，魔法进境却依然如此惊艳，比之哈罗德殿下也不遑多让了。“康斯坦丁平静道，声音并不大，但王座厅里交谈的诸位大公级人物职位等级都不低，庞大家族的领导人或许会有不擅长的方面，但在个人实力上绝不会有弱小之辈，诸人都能在略显嘈杂的诸多交谈中分辨出自己想要获取的信息。
　　”老师您谬赞了，皇兄的威势冠绝天下，又怎么是我能够岂及的呢。只是身为皇室成员、父皇的次子，于魔法修习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惶恐会坠了父皇与皇兄的威名。“卡尔自然的微笑，王座厅内各方投来小心观察的目光。这是第一次，他作为皇储，可能的帝国未来皇帝的候选人的身份进入诸位大贵族的视线之内。
　　”殿下能保持谦逊，这是极好的。但如今殿下已经是大魔导师了，以殿下精纯的罗兰血脉，恐怕已经能达到圣位法师的水准了吧。“康斯坦丁朗声笑道，周围诸位大公与圣位大能却是才得知这个信息。圣位水准的法师理论上也是能够被邀请参与帝国青铜会议的，即便或许只有旁听席，但也是无上的荣耀了。而卡尔皇子两年前自魔法战争学院毕业时还只是个大魔法师，两年时间跨越两个大境界，再天才的魔法师也是进境越来越慢，这位卡尔皇子十三岁时才进入魔法战争学院开始修习魔法，中间五年时间还被无数的课程纠缠，以一年一个境界的稳定速度提升着魔法师职阶，这是大家两年前都已经关注了解到的，当时拿到消息各位家住或许最多了解到卡尔皇子是个不多见的魔法天才。但两年之后，在王座厅再见到的时候，展现出的突破性确实是能让在座的各位大人物都惊叹。只是凭着罗兰血脉的大魔导师这一份实力，卡尔便已经达到了进入青铜王座厅的条件，何况皇帝前两天已经公布了卡尔正式成为第二皇储的消息，那时卡尔皇子尚未回到奥德里。
　　”离兄长还差的很远啊。”卡尔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给人一种这种小事不足为道的感觉。罗兰的血脉贯穿整个神圣同盟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远古诸王时期，那时罗兰家族就已经在巴伐利亚建立了国家，上千年血与火的洗礼，如今罗兰这个姓氏已经是大陆最顶级的血脉的象征之一，与之地位相匹配的血脉除了其余几大帝国的皇族血脉，就只剩下寥寥几家地位超绝的家族，而那些家族无不掌控着超然世间的强大势力，他们的选择某种意义上是比建立帝国要更加伟大的抉择。能以大陆顶级血脉晋升至高境的职业者往往都有其独特的能力，比如如今的黄昏骑士团团长，黄昏之哈罗德，闻名于外的特异之处便是在其建立起黄昏骑士团之后，能够借助整个骑士团的斗气战斗，在多次战斗中斩杀高过自己两阶的圣位骑士。当时一战即声名响彻大陆，罗兰的血脉散发出无尽的光辉，让周围诸多敌人都颤栗不安。能觉醒血脉的人血脉能力可能还不止一个，能二次觉醒血脉能力的人也有，哈罗德是否还有更强绝的实力未曾展现出来也难说。而卡尔既然作为与哈罗德同样的罗兰直系后裔，展现出来的天资比之哈罗德也是几乎能够相当的，未曾公开的血脉天赋与能力恐怕也不会弱，自此以后，理性的知情人都会将之当作圣位来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