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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大门关着，但是里面有灯光传出，张启航敲了敲门，里面便传出男子的声音。
“请进。”
说的是英文，发音也非常标准，张启航便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里面是一间大概15平方左右的办公室，门口的位置摆放着待客的沙发与桌子，里面一点有一张巨大的办公桌，桌子上一般地方堆积着几摞文件，另外半边放着一台黑色的液晶显示器。
显示器将办公桌后的人影完全的遮挡，只能听到有人不断在以极快的速度敲击着键盘，但是在这个满是虚拟操作台的基地中看到液晶显示屏这种东西，就已经足够让张启航确认了办公桌后那个人的身份。
“有事吗？”电脑后那人问道。
“是我。”张启航回道，声音不大，却让原本不断出来的敲击键盘的声音瞬间消失。
办公室里一时间非常的安静，只有电脑主机运行时的嗡嗡声清晰可闻，过了一会，办公桌后那个人站了起来，视野越过显示器上方看向了张启航，而张启航同样也在看着他。
和之前名单中附带的照片上看到的一样，王小强依旧是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可是也有一些不同，他的头发比照片中长了一些，发丝中那根根灰白色也多了不少。
黑框眼镜后，王小强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眼神中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掩盖的疲惫，他的眼角道道皱纹像是被岁月用刀刻上的一样，唏嘘的胡渣布满了他的唇边与下巴。
沧桑，疲惫，还有些忧郁，这是张启航在相隔十年之后再次见到王小强的第一印象，与他之前记忆中那个阳光，自信，面对未知的挑战充满激情的男人完全不同，可是十年前他是什么样子？张启航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好久不见。”张启航首先开口。
“是呀，好久不见。”王小强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更深，完全让张启航看不出来面前的这个人本该是与自己想同的年龄。
“你……你看起来变了很多。”张启航道。
“当然，十年没见了。”王小强依旧是那副带着笑容的样子，却也并不让人觉得亲切，他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沙发：“进来坐吧。”
张启航点了点头，坐在了距离办公室门最近的那张沙发上。
王小强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来到一旁的茶柜上取下一个一次性纸杯，又扭头对着张启航道：“咖啡可以吗？”
“可以。”
王小强这才在自动咖啡机上接了两杯咖啡，一杯放在了张启航面前，自己捧着另外一杯坐在了对面沙发上。
十年未见了，两个人互相对望着，眼神都有些复杂，过了一会还是王小强先开口，似乎有些感叹：“十年没见，你还和以前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你看起来却是变了很多。”张启航将喝了一口的咖啡放下：“这十年，你去了哪里？”
“四处走走看看，不想再呆在研究室里面在整天对着程序了，人这一辈子生命总是有限的，那次的事情教会了我什么叫世事无常，不能给自己留下太多的遗憾。”
“那也不应该突然之间不告而别，而且十年间没有任何音讯，我们都以为你想不开出了什么意外。”张启航想到当年发生的事情，有些愤怒又有些唏嘘，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事到如今看到王小强这幅样子，他不能再向之前那样对着面前这个人宣泄自己的一腔怒火，他也没什么需要发泄的了。
“有些事情总是要做的，这些年我几乎走遍了世界，回想自己一生的时候，不能说没有后悔或者遗憾的地方，但是现在总是能够学会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王小强说到这里，突然笑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张启航左手上佩戴着的那枚婚戒：“自己觉得自己不幸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会被牵连变得不幸，可是如果自己希望自己幸福，周围的人也能够得到幸福，看来我的选择也是正确的。”
张启航下意识的想要遮挡自己的戒指，可是这个念头只在他心中闪过一瞬，随后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的看向王小强：“你都知道了？我和伊莲……”
“是的，婚姻快乐，虽然这份祝福来的有点晚。”王小强不等他继续说下去，脸上依然是那副毫不在意的微笑表情。
“其实，伊莲当年也等了你，我和他是在五年前结的婚。”张启航说道，内心深处不想让王小强误会什么。
“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我早就知道你对伊莲的感情，最后能够走到一起，我也替你们开心，至于我，错过也就错过了，不会再有多的念头。”王小强摆了摆手。
“你能想通就好，其实我一直也有些担心，毕竟我们曾经也是最好的朋友，而伊莲……也曾是你的未婚妻。”这原本是张新航内心深处一直压着的一块石头，多年间他一直四下安排人手打探王小强的下落，却没有得到一点消息，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如今没想到有机会再次见到王小强，也算是解开了他的一个心结。
王小强摇了摇头不愿意继续多谈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这次你过来是专门来看我？”
“也不算是，银河星计划已经搁置了两个月，听说是AI智能辅助程序出了问题，我本来想着是否需要提供一些技术支持，但是没想到会在人员名单中看到你的名字。”说回正题，张启航拿出了平日里工作时候认真严谨的态度：“你这次过来，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你似乎有些想法？”王小强意味深长的看着张启航。
“是不是……”张启航顿了顿，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应该在王小强面前提起这些，但是这次的银河星计划非同小可，如果有类人级AI智能这种危险的程序牵扯进去，事情一定会变得非常复杂，很可能会引发非常大的麻烦，于是他暗中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是不是和笼雀计划有关。”
“为什么那么想？笼雀计划已经失败了，你知道的。”王小强微微变了变脸色，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
“这次银河星计划本来就是以百年前遗留手稿上的基础数据为原型建造的超越现代科技的超级计算机，最重要的关键点在于光脑银河星的性能，AI智能作为辅助程序本身要求不高，这里一般精通AI智能的研究人员就可以胜任，而且基地背后对于AI智能本身也是有所戒备，但是你却能够加入这个计划当中，作为之前主导笼雀计划还有十年简历空白的你却能够加入银河星计划，这种情况在我看来有些不太正常。”张启航直接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可是搁置银河星等到AI智能辅助的完成也是上面的决定，我也没有这个权限。”王小强道。
张启航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王小强微微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你们都是抱有这种想法，所以这次计划才会被暂时搁置。”
“什么？”张启航有些疑惑。
“对于AI智能，你们都太过于小心戒备了，却在同时忽略了AI智能本身所具有的意义。”王小强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叹息现在科学对于AI智能的偏见有些惋惜。
“AI智能的意义？”这个问题张启航原先同样思考过，但是那是很久以前了，自从出了笼雀计划的事情，世界互联网安全组织的禁令下，所有人对于AI智能几乎都有些谈虎色变，更不会有人去想关于意义的问题。
“没错，人类科技的推动力是什么？”王小强看着张启航突然问道，不等张启航说话自己笑着自问自答：“是懒惰，因为懒惰，所以人类创造了工具，不断升级新技术加强工具的性能，科技也同时在这种人类本质的需求推动下不断的在提升，但是其实这样的说法也并不完全正确，人类在拥有简便操作的工具之后就会想着拥有更多这样的工具，而在工具变多了之后如何能够更加简便的操作又会成为新的问题，AI智能就是在这一切推动之下最终所生成的产物。”
“不可能。”张启航摇头否决：“就算是这样，AI智能的危险性太高了，绝不会有人运用在任何与网络有关的设备当中，更何况是银河星这种属于超越现代科技的超级光脑。”
“是的，人绝对不会把手中的枪交给一个陌生人，现在的网络绝对比起枪要危险的多，但是所有人惧怕的是什么呢？不过是类人级AI智能的自主思维而已，人类怕程序有自己的想法，人类怕程序会像人，其实说到底，人类怕的只不过是自身的劣根性而已，谎言或者背叛会让他们不安，这些都是人类惧怕的东西。”
王小强说着，张启航想要出声打断，却被他挥手拦了下来：“听我说，我不想评判这种想法的对错，如果没有了这些情感，仅仅只是拥有最初级智能的AI智能程序，不是之前根据指令去抓程序的娃娃机，而是只会服从指令会思考的忠犬，这样的程序更能够发挥银河星性能的辅助程序。”
看着张启航陷入思考当中，王小强笑了笑：“银河星的性能有多强，这本来就不是凭借现有的科学体系制造出来的东西，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是仅仅只是凭借AI智能辅助这一点改变，银河星的将会展现更为强大的性能，最终能够提升到多少，那是连基地的幕后者们都从未想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