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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胜者为王败者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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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老太太眼中闪过精光,也不说话,只微一颔首,摒退了一旁伺候的丫鬟.
  楚慕川站起,龙行虎步的行至中堂站定,遥遥与楚老太太对视,两人的视线里仿佛都带着刀,含着剑,居然在争锋相对着!
  良久,楚老太太一声叹息,道:”我以为你会当着他们的面与我爆发,没想到你居然给我留了一丝情面.”
  楚老太太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是楚易水,楚若白二人.
  楚慕川那张蕴含有千万金戈铁马的脸没有一丝表情,道:”我本来也以为自己忍了这么些年,一见到你,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没想到我居然控制得还不错.”
  楚老太太道:”现在只剩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有什么气你也可以发了.”
  楚慕川道:”我以为既然我站在了这里,你就应该明白我必是有了万全把握.如此你就应该有话要和我说.不然我就会生气,我一生气就会杀人!”
  楚慕川说到有万全把握时,楚老太太眼中有惊色闪过.待楚慕川说到会杀人时,楚老太太面上又露出苦涩之色.
  楚老太太道:”你既然站在这里想要杀我,有些话,我不说你也必然是明白了,又何必真要我说出口?”
  不知怎么,此刻楚慕川眼前浮现的是那光一般的少年,就听他语带幽幽而道:”如果不是看到易水和若白过的好像还不错,如果不是听出你还有心系他们之意.我也不会给你说话的机会!”楚慕川的幽思也就到这了,转而声色俱厉,质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有话要对我说!”
  楚老太太长长一声叹息,回忆如流水潺潺,往日种种重现心头,哀幽的问道:”你出山多少年?”
  楚慕川道:”十六岁出山,至今整整九年!”
  多年过去,楚慕川居然能想都没想就应答,想必是时时刻刻都念着这件事.一个人总是扣着来记日子,他的日子也就必定过得很难过.
  楚老太太又问:”你可知我为何赶你到山外?”
  楚慕川恨声道:”起初我以为你是芥蒂我任侠妄为,想要磨我锐气.后来才知你仅仅是丢我出去当箭靶,根本不在乎我死活.”
  楚慕川说这话时,虽是带着恨.但那恨却仿佛在替别人而恨,那冤屈也仿佛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似乎他这个人早成走肉,死在了过去!
  楚老太太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道:”做箭靶是真,不在乎你死活却是假.你刚出去那几年,武功还稚嫩,并没悟出自己之道,你当如何会有如此多次死里逃生?都是我派人在暗中......”
  楚慕川大声截断楚老太太道:”休要巧言修饰!你只不过是怕箭靶死得太早,起不到吸引火力的作用!有好几次,如果不是靠着意志强撑,又机缘深厚,恐怕我早就已经死了!”
  楚老太太道:“不!你不会!”
  许是楚老太太这句应得太快,出乎意料的快,几乎是不加思索间,楚老太太就答了出来,其语气之坚定居然震得楚慕川沉默了好一会.
  半响,楚慕川才问道:“你怎么知道?”
  楚老太太激动之情再难以抑制,大声吼道“因为你是楚家儿郎!楚家儿郎必得天地垂青!”
  楚慕川的怒意终是有了变化,整个人露出一丝烟火气.怒道:”好个天地垂青!真当我三岁小儿不成?”
  楚老太太神情黯然,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颓然瘫在座椅上,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那你可知为何我们楚家要立一个箭靶在山外?又是何人在针对我们楚家?”
  楚慕川冷哼一声,插了一句,道:”我们楚家?你倒说得挺自然.”
  楚老太太只当没听出楚慕川的嘲讽,自问自答继续说道:”天地之间有灵气,人修灵悟道可成修者.修者有大神通,少与世人接触.你在山外这些年,想必肯定知晓修界的存在.但你可知修界是个何等可怕的地方?那里的人个个冰冷无情,为了修道可以斩情断义,只为修成一颗无暇道心.遍地都是背信弃义,凶狠残暴之辈,为了一颗小小的灵石就可杀人.修界有道魔之分,两者之间常有大战,一战就血流成河,死伤无数,这样的修界和炼狱又有何分别?就是这样一个所在,却引得天下所有英杰齐齐向往之,我们楚家先辈也不例外.我们楚家本也是修界的一个修道家族.但六十年前一场大战中,有人诬我们楚家投敌魔道,虽也有人替我们楚家辩白,但还是抵不过诬者所属势力庞大,最后我们楚家含冤难雪,被逐出修界.万幸得有心人护佑,才得以在这穷山恶水的大山里谋得一条生路.就算这样那诬者所属的大势力还是立有暗规钳制,我们楚家不可修道,众修不得与籍,凡修道之族人,众修皆可奴之.如今修界虽避世不显,但于凡间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楚家得人护佑保山内无碍,山外却有众多凶人虎视眈眈盯着我们楚家,欲出手为难以讨那大势力欢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有在山外立个天下行走为靶,吸引暗藏之目光,那些凶人才不会将精力全集中于山内暗算之事,楚家才能于危中览得休养生息之机.”
  楚慕川山外行走多年,历敌无数,在不懈查探之下,也只了解到整个事情的隐约轮廓,如今听完楚老太太之言,详细知晓如此大秘的来龙去脉,只觉胸口郁结,心神一时难以抑制,忍不住一声长啸.
  此啸凄厉,其中蕴着楚慕川多年积郁,如滔天巨浪一般,在大厅中来回反转,居然声叠成浪,连绵不断,久久不平.
  啸止,楚慕川突然厉声质问道:“你可曾问过我,可愿做这样一个独行天涯,血海滔天之徒?”
  一滴老泪从眼眶滑落,楚老太太心痛难当,说道:”此举是楚氏先辈所订之规,我为延楚氏香火,也只能狠心行此无情之事.你虽是箭靶!但也是楚家生存之靶,所以你不能倒,倒则楚家大危.”
  楚老太太心伤得真情实意,楚慕川观之不似作伪.话到此处,场面气氛与想像中不同,他突然觉得有些索然,于是他努力稳住心绪,继续问出心中疑问,道:”为何从不许我归山修养?”
  楚老太太悲道:”你有大才,知实情后必会执着于修道之事,修道须获道籍,没有道籍,便没有修道的资格,无籍而修者为逆修,修界不容,众修皆可制之.楚家数十年来在山内渐有根基,在山内你龙游入水,恐难阻你获得道籍,而山外你根基全无,众凶窥视,想获得道籍便难上加难.我忍痛不让你回山也是逼不得已啊!慕川!楚家不能修道啊!一修道必有大祸降临楚......”
  楚慕川突然大喝一声,如平空炸雷,打断了楚老太太的话语,只听他疾声喝道:”一派胡言!分明是你自己垮了心,丧了意.只想逃避而不思解决之道,鼠目寸光将大好逐鹿之地看成人间地狱.不入修界,皆为蝼蚁!可叹你主了我楚氏数十年浮沉,始终以妇人之见堕我楚氏心气.将楚氏之天骄迫成了地下的鼠大王,真是可笑至极!”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明白?楚氏不能修道!修必有大祸!楚家的男人为什么都这样?为什么他们连死都不怕?
  楚老太太惆怅暗叹,心中无法理解.
  多年苦心经营,只为了延续楚氏香火.如今不被人理解,反成恶人,与孙子反目成仇,这叫他如何心甘!
  楚老太太心中屈意难平,厉声叫道:”我是妇人之见,我是什么也不懂,你和你父亲却都是大英雄,大豪杰!周遭皆豺狼,我求的就是让楚氏生存下去,有什么不对?心气再高,武功盖世又怎样?你们的父亲惊才绝艳,豪气干气又如何?还不是被一道天降之雷劈死了!人死了就是没了啊!什么都没有了啊!大英雄,大豪杰活得慷慨,死得洒脱,只可怜我这孤苦老太苦苦维持楚家生存.”
  其父在楚府乃是禁忌,楚慕川自出生,就没听过任何有关父亲之事.一时愣在当场,喃喃自语道:”父亲......”
  楚老太太见楚慕川发呆,只当事尚有转机.强压下心中屈意,老泪横流的苦苦哀求道:“慕川啊,我这年迈的老人也活不过几年了,我求你了!你就安心的做一个箭靶吧!让易水,若白他们能顺顺利利的活下去就好了,还求什么呀?不要再争了!楚氏几百口人争到如今就只剩你们兄弟三个了!什么恩怨情仇全都是空啊!”
  没想到楚慕川根本不为楚老太太哀求所动,冷颜肃容,绝然回道:”不争?晚了!”
  楚慕川说得决绝,楚老太太神情瞬间凝固,诧异的望着楚慕川,不明所以.
  楚慕川双手一震,叟的一下,左右刀剑在手,刀光剑影顿时弥漫,楚慕川手中刀剑寒光森森,虚空留迹如盛开的花朵,其中显露莫测武意,此武意如有灵通其心意,又听见他嘴上径自吟道:”刀剑双绝怒天下,霜衣染血笑等闲,万死辟得通天道,使吾化龙翔九天!”
  九天两字话声方落,楚慕川手中刀剑之上顿时双双冒起蒙蒙荧光,那光虽不亮,但却有灵性暗藏.
  楚老太太见之惊呼:”你!......”
  楚慕川吟完诗,身形也止了下来,端详着手中刀剑,仿佛其上含有万千神秘,值得细细探究,傲然说道:”开藏修也不过如此,我刀剑之下就葬过几个!”
  楚老太太更惊,仿佛有雷现于顶,顷刻就要将她覆灭一般,无比惊骇的问道:”何人替你启了灵?你已成修?”
  楚慕川突然大笑,目光看着楚老太太仿佛在看着一个天大的笑话,道:“修?......哈哈哈!修啊!楚家天骄注定能翔天宇,我楚慕川何须他人启灵!”
  楚老太太几乎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双目圆撑,几欲崩血,颤抖着指着楚慕川道:”你居然成了逆修!逆修可是连为奴的机会都没有啊!凡修者见则可灭之!”
  楚老太太既惊又怕,带着无法置信的神情自语道:”内力,灵气不可同存,你怎么可能灵武同修?是了!楚家有秘技”日月决”!可于体内同时练出阴阳两种迥异的内力.你以”日月决”强分体内经脉,方能灵武同体,可灵武二气始终性质完全不同,彼此不能转化融合,你体内二气强断而无循环,已是走火入魔了!”
  楚老太太悚然抬头,指着楚慕川骇然道:”你强驱二气,早已走火入魔,虽得大力,却也消耗身体潜力,减损自身寿元.每运一次功力你就离死更近一步,你真的疯了!”
  完了!全完了!楚氏长孙居然宁肯耗命启灵,也要修成了逆修,也就表示楚家已经违了禁!犯了规!天不是要塌了吧?楚氏还能有活路吗?
  楚老太太颓然而坐,心知事以至此,除非当场杀掉楚慕川,不然就没有任何回头路好走.可眼前这可是楚氏麒麟,为楚氏在外挡风遮雨多年,这又叫她如何下得去手?
  楚老太太一语道破实情,可楚慕川何尝不知其中利弊?万事有所得必要有所付出,楚慕川心中有志,行出无悔!
  楚慕川伸出两根手指,决然道:”二十年,我只求楚家天骄有二十年潜龙在渊的机会.二十年内,我当尽力保楚氏上下周全.禁我楚氏修道的也不过是暗规!那势力如真能一手遮天,何不索性订个明规?既为暗规就只能存于暗处,暗则不明其中有机!我楚氏沉沦多年,与利无争,又得人暗中护持,已成鸡肋之势.无有利驱又怎会有人愿出大力与我楚氏为难?我在山外行走多年,与各方势力交手且往来无数,虽是管中窥豹,但多少也能明了其中之势.你为人摄胆,心气早丧,故看不见其中之机.”
  楚老太太经营楚氏多年,运筹帷幄无数,其中道理机会听之便能明个十之七八,心知楚慕川欲行之事凶险万分,算人心,驱利弊,所谓生机也不过是一线之间.可看着眼前楚慕川那张经风历雨,金戈铁马的脸,眼前仿佛浮现众多楚氏先辈求道的坚毅脸庞,当下居然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楚老太太颓然不语,楚慕川径自继续说道:“修者有坎,第一凝脉之坎,二十岁之后经脉凝结,其时启灵与那修武修到重返先天一般,只能苦熬,耗时经年.易水年已二十,惜也,错过了!可留他为楚氏繁衍血脉.若白年方十五,聪慧灵悟,我楚氏之机当在若白身上!”
  楚慕川所欲行之事多有行险弄巧之处,其中凶险实是九死一生,但其中却有着楚老太太怎么也想不明白的道理.这些道理很多年前,也曾有人如此慷慨激昂的对着楚老太太讲过.在某一瞬间,楚老太太甚至看到那人的脸与楚慕川重叠到了一块,父子两人是如此相像,同样的才情动天,同样的豪气干云,也同样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楚老太太仰天惨笑,当年没劝住自己儿子,她知道今日也同样劝不动楚慕川.因为今日的楚慕川做得更绝,早已豁出性命换取那一线入道之机.
  楚老太太凄苦的闭目垂首,静立无声.许久,在某一瞬,不知为何,楚老太太突然象是回到了年轻的那段时光,又重历了一次,那遗忘得太久,记忆几乎模糊的场景.
  那一个人!那一镞花!
  周围万千人围困,那人却轻轻拉起她的手说:”走,我们入京城观花!”
  剑气飞扬红柳岸,鲜衣怒马闹京城.
  花欲盛开,徒呼奈何?
  楚老太太喃喃痴道:”其实没有机会告诉你,我的名字叫楚惜花!”
  楚慕川感觉到楚老太太身上有气势渐渐升起,那老人突然就变得完全不同了,整个人已不喜不悲.
  楚老太太突然出声问道:”你倒安排得周全,一言决之,又可曾问过易水,若白二人心意?”
  楚慕川道:”人生在世,总要有路前行,看得一路风景方不枉来世一遭,楚氏天骄天生就属于九天之上!就算不忍,也只得做一回独断之事!”
  楚老太太缓缓从座椅上站起来,气势继续凝聚,问道:”楚府里是谁投了你?二总管?”
  楚慕川默认.
  楚老太太又问道:”你可有小看修界?你可知,开藏修士半只脚尚属凡人,其上有养道修士!养道修方才算入了道,养出道种就可运用神通,神通威力无匹,你可能敌之?”
  楚慕川道:“我当不会异想天开,有一步登天之念,如今楚氏之机当在智取,合纵联合,利使势趋,仅求一条前行之路!更何况养道修,我也......”
  楚老太太眼光一亮,通身气势大盛,身体四周不明气息涌动,出声打断楚慕川,道:”慎言!”
  而后再问:”你已为逆修,为修界不容,法力见不得世.难道你要若白学你?走逆修之路?”
  楚慕川道:”若白之才过人,当走正途.本我在山外已有安排,可保若白获得道籍,不过此举牵涉甚广,恐有后患.此次入山,又得机缘.机缘巧合之下居然获得山内隐世道院符诏一枚,凭此符诏可获此道院入学资格!若白以其入道籍则名正言顺,大善也!”
  楚老太太点点头,长吸一口气,周身凭空冒出无数凌厉气旋,整个人仿佛重任卸肩,显露洒脱,赞道:”好,很好!能屈慎为,证明你不是在意气用事.老二保血脉,老三争变天,考虑虽不周全,但欲争一线也不可能样样计划周全.可你欲行的始终是毒策!险策!必将给楚氏带来血海滔天,我这老太婆老了,已见不得血,绝不可能眼见而不为!你我之间终还是要有一战.胜者成王败者臣!楚慕川!杀了我这老太婆,楚氏就由你主浮沉!”
  话毕,楚老太太气势凝聚同时达到了顶峰,无尽灵气化旋成刃,半空有灵气聚集化形,一只巨大的彩凤在其头顶不断鸣舞回旋.
  楚老太太只想扎根凡间,慢慢经营,发展壮大楚氏.而楚慕川念的却是重返修界,遨游九天.二人观念对冲,谁也劝服不了谁!前行之路只能有一条,始终必须要争路而行!
  楚氏最神秘的老人家,已经数十年没有出过手.如今观来居然是早已入道,道行深厚无边!
  楚慕川终面露惊容!
  这一战虽早已在他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可如今真的面对楚老太太那如海般深邃的气势,楚慕川顿知自己始终还是低估了眼前的这个老人.
  此战莫测!。
  刀剑同舞,引动风云,蒙蒙灵光,乍现乍没.
  百年无一的惊天之战,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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