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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隗状自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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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位大秦帝国早已下野的丞相,秦胡亥了解不多,只知其为楚人,却一生仕于秦,为始皇帝所倚重,与王绾一起协助始皇帝完成秦灭六国的统一大业。
  “唔,让他进来。”
  “唯!”
  以貌取人自古以来证明是行不通的,然而非是秦胡亥想要吐槽,实在是眼前之人的那副尊容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臼头深目,灰容土貌。
  稀疏的一缕胡须蓄在暗黄色的面容上,倒三角的眼眸下是扁塌的鼻梁,配上安氏二类第二分类内倾型深覆颌的嘴巴,枯瘦如柴的脸颊上坑坑洼洼。
  如果不是来人被介绍说是前丞相、大秦邯郸侯隗状,秦胡亥实在难以把他联想成其曾经位列三公之尊,这人怎么看都像是咸阳郊外躲过坑儒一劫的江湖老骗子。
  腹诽不可言说,毕竟是国之重臣。
  秦胡亥端正身子,安坐席中,开口问询道:“不知君侯深夜到访,可有事教胡亥?”
  “咳,咳!”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痰多,隗状连续咳了几声后,也不开口说话,反而用眼神瞟了瞟秦胡亥的左右。
  明了其意,摆摆手示意侍立的妫宓退出安贞殿。
  “陛下。”当殿中只剩下二人之时,隗状两膝上耸,蹲踞着,以一种礼不礼貌的姿势,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讲话,而且一开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昔我先君者,穆公得五羖大夫百里子明,孝公得卫氏商君鞅,惠文王得姬魏张仪,昭襄王得应侯范叔,四代先君终为我大秦奠基,由此,臣窃以为,明君若行大事,当有名臣相辅,今之庙堂,以状观之,右相去疾,昏聩庸碌之辈,左相斯,志大才疏之徒,皆不可用也!陛下若治天下,需有名士相佐,方可成不世之功,而今海内,堪称大才者,寰宇则无人出状左右。”
  这番话要不是秦胡亥涵养够好,怕是早就拂袖而去,冯去疾、李斯再怎么不堪,那也是史书笔笔落名的,而你隗状呢?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君侯!”秦胡亥怒极反笑,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大吹特吹的邯郸侯,耐着性子问道:“既然右相庸碌左相才疏,不知君侯可有教寡人一二?”
  “陛下以为。”隗状倒是对于秦胡亥的表情不以为意,他按着自己的思路出言问道:“我大秦东出函谷,荡扫六国,合宇内而一,天下可否以安宁?”
  “东方六国之遗民蠢蠢欲动,天下不安。”听闻隗状谈及此事,秦胡亥收起了想要奚落的举动,表情严肃地说道:“请君侯继续。”
  “治今之天下,臣以为,有三难。”隗状正色道:“其一也,臣遍查史册,三代以降,无有我大秦疆域之广阔,治民之众多者,然函谷以东,皆非秦之故土,所居之民亦非秦人,风俗礼仪相去甚远,齐人不识荆篆,荆人不明齐语,先君虽诏书天下,以同文字,然收效甚微,何故?盖因,难同音也!黔首愚钝,一生之中操劳于生计,诗书与之何干?”
  既然能看出问题并说出来,就一定有了解决办法,虽然很不喜欢这种先抑后扬的说话方式,但秦胡亥还是不得不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起身揖礼道:“烦请君侯教寡人。”
  隗状安心受礼,他道:“六国之贵恨秦亡其国也,而六国之民亦因不喜秦俗而怨秦也,如此,天下难得安宁!诏书不过空文,无法左右民之所好,既无利者,何必行之!管夷吾有言:‘一树一获者,谷也;一树十获者,木也;一树百获者,人也。’,是故,臣以为,收六国之心,当首收六国之民,若无民附焉,六国之贵不过疥癞之患。”
  “君侯既言六国之民不喜秦治,诏书又不过空文,那该如何使六国之民附秦?”
  “利。”隗状自信一笑道:“秦法当与六国之民有利,民自会附秦。”
  “君侯是要变革秦法?”秦胡亥惊诧道。
  “非也。”隗状摇了摇头道:“自古皆民从法,焉能法从民?”
  “寡人不解。”
  “以法而许利。”隗状道:“今民之所累者,赋与徭也!既如此,可诏书曰:日着秦衣而言秦语者,减赋半;习秦俗歌秦曲者,减徭半;精通秦律者,赋十之一,而无徭;使左右皆能同此者,授民爵;使一县之地皆能同此者,授官爵;使一郡之地皆能同此者,授关内侯。”
  “嘶~”秦胡亥闻言,不由得心中赞叹,要是用这个法子,怕是六国之民为了自身的利益,估计都争先恐后地想成为秦人了。
  这属于后世所说的鼓励法,与责任法背道而驰,至于孰优孰劣到秦胡亥附身穿越之前都没有争出高下。
  以警察这个职业为例,鼓励法认为破获大案应当以丰厚的奖励来慰劳工作的辛苦,而责任法则以为,破案不过尽了本职工作的责任而已,且平时有薪水可拿,无需奖励。
  一个坐在教室里的学生难道因为认真听课就应该有奖励吗?战场上的士兵难道是因为奖励才作战英勇吗?
  同样,诏书规定,国家政策,遵守不是应该的嘛?
  看得出皇帝有疑问,隗状没有先急着去解释,他继续说道:“其二也,伦理之重,纲常之大,六国之民百代而习之,然秦法不论,父子相匿,罪也,夫妻不察,刑也!如此,民多怨。”
  “君侯是言秦法过于苛责?”秦胡亥皱着眉头看向隗状疑问道,作为始皇帝时期的老臣子,居然公开言论秦法不适,这不由得让秦胡亥心生异样。
  皇帝心中何想,隗状早已猜的差不多,他道:“法不合时宜,仅此而已。”
  见秦胡亥仍处于震惊当中,隗状继续道:“昔日商君作法之时,我大秦不过僻于关中一隅之地,民不过百万,地不满千里,国府空虚,财帛无几,所以商君明法令,奖耕战,去周俗旧礼,况我秦民,亦与东方之民迥然,是故变法可成。”
  “君侯之意,商君之法只适合我老秦人?”
  “然也。”隗状点点头,解释道:“臣年少时曾游列国,所触之民各不同也,秦人操实而不知变故,本分而不喜歌舞,颇有上古遗风,然,六国不同,齐地临海而背山川,冠带衣履天下,商贾归齐若流水,是故齐人以工、商为国之宝;荆地水网密布,于沅湘之间,其民信巫鬼,重淫祀,通天交鬼神莫不如此,尊凤尚赤、崇火拜日、喜巫近鬼,是故荆人善战而不能持,由于自己而非法令;三晋位处中国,与宗周同源,礼乐而享,内姓选于亲,外姓选于旧,是故三晋之民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燕地边远而贫瘠,苦寒而无所出,是故燕民好狠斗勇,犹如匪患。此六国之民各不相同,又与秦人相去甚远,如此,怎可一法而刑之?”
  橘生淮南则为橘,淮北为枳,隗状所言没错,经济、文化、习俗各不相同,单纯用适用于秦人的法律来管理各地,必然会水土不服。
  “此难事也!”秦胡亥虚心请教道:“寡人愚钝,不知君侯可有化解之法?”
  “臣有二法。”隗状娓娓而道:“异其地,迁其民,齐地富庶,有山海盐泽之利,可使齐地专兴商贾事;荆地多山林,有铜铁之利,可使荆地专兴考工事;中国腹地田垄连阡陌而一望无际,可使其专兴农事;燕地苦寒,临近故人,可使其牧牛羊以生息,如此,齐离荆而无器用,离燕而不食肉糜,离中国而难以果脯,反之亦然,所以无敢自立也!另使齐人南居荆地,使荆人居中国,三晋北迁燕地,燕人处齐鲁而居,如此,背井而离乡,再无乱起之根本。”
  一席话令秦胡亥目瞪口呆正是隗状想要的效果,他趁热打铁道:“其三也!六国之不忿者,贵胄耳,百代而居故地掌其民,一应乱起,而民多附从,如此,臣以为,当强收其财,强迁其地,强夺其望,不可姑息养奸,不可妇人之仁,先君之时,常以六国贵胄无以乱法而善待,臣以为不妥,当录籍在册,男配奴而女作婢,六国之近缘者,寻罪而杀之!”
  “君侯大才!”尽管隗状第三条秦胡亥不是那么认同,但这并不妨碍前面的一席话听的皇帝激动万分。
  秦胡亥起身离开案几,小跑至隗状身侧,以左手压右手,举手加额,躬身作揖道:“胡亥年幼,于国事无助,幸得君侯相见,望君侯辅佐之,胡亥愿拜君侯......”
  激动之下,卡壳了。
  秦胡亥一时间不知道授予隗状什么官职才好。
  “陛下何必如此!”隗状拖扶起秦胡亥,哈哈一笑道:“状曾居上卿,位左丞相,又何须以官爵许之,且状之所言,非一日之功,陛下能认可臣言,即是臣之大幸。”
  “这......”秦胡亥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路漫漫其修远兮,唯愿陛下与臣共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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