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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是我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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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母又发病了。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那天,她拼尽全力从家里逃了出来,她一直跑,一直跑,她不知道她要去到哪里,心中只有一个个信念,她想逃离。当一个想法开始在心中生根发芽,必然会在一个点上爆发出来。事实证明,那一天的逃离,只是一切悲剧的萌芽。
  也是在这一天,她与杜雨晨相遇了。
  “你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看到雨晨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她。她的心跳骤然变快,身体上的疼痛也消失了,一种想要将其占为己有的想法跃然大脑。她摇了摇头,挣扎着站了起来。
  怎料,她刚迈出一步,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抓住要离开的她的手。即使那只手很冰,很冰,她也觉得那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存在。
  “等等,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雨晨就跑开了。
  本来想要离开的她,那天竟然鬼使神差的听话留了下来。直至现在,她也没有想明白,她究竟是太迷恋少女的善意,还是过于渴望属于她的阳光。
  她等了很久,很久,她都觉得少女不会回来了,却没想到,她回来了,手上拎着一个袋子。
  “对不起啊,我也才刚来这里,还不是很熟悉,所以花的时间有点久了,好在你没有离开,真是太好了”,少女喘着气说道。
  那一刻,她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形容词来表达她的内心。
  “对了,这些你拿去吧,我想你应该会用到的”,少女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想这些你应该能够用到。”
  “我……”
  “没事的啦,还有这些钱,你也一并拿着吧,虽然不多,好好整理一下”,少女说完就离开了。
  她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积攒了这么久的委屈一下子倾泻而出。
  她接受了少女的善意。
  回到家,养母已经恢复了神志,看着她一身的伤,扑了过来,抱着她哭了很久很久。在这一晚,她似乎又回到了刚被接回家的时光。养母帮她清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哭着上好了药,晚上抱着她躺在床上,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讲着《小王子》的故事。
  那个瞬间,她再一次成为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惜,美好的东西总是转瞬即逝的。
  第二天早晨,养母给她留了封信,自杀了。
  第二次她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明明她才刚刚下定决心,不管养母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她都会陪她一直到生命尽头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从来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如果说那一晚温柔的代价,是至亲之人的性命为代价,她宁愿每天都活在炼狱。
  养母的绝笔信到现在她都没能打开。
  葬礼的时候,养父来了,带着他新的家人。曾经问过的问题,他又问了一遍。这次,她依旧拒绝了。她知道,这几年的幸福都是她偷来的,她甚至想过如果当初领养的是那个女孩子,这一切会不会都不会发生。然而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既然如此,她只能选择背负所有的不幸。
  她继承了养母的全部财产。养父承诺说会支付她的生活费用,直至她能够独立。然而她拒绝了养父的提议,他有了新的家庭,作为外人的她,如果想要报答那几年的养育之恩,就不应该再去打扰他的生活。况且养母留给她的足够她用了。
  除此之外,她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必须去做——她要去找属于她的太阳,真正的太阳。
  她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整理房间,收拾心情。
  最后一个晚上的时候,她在养母的肖像前,跪了整整一个晚上。然后将当年她用了如何的小手段,抢走了本应属于另一个女孩子的幸福。
  “妈妈,对不起……”
  “对不起……”
  ……
  “对不起……我只是太渴望幸福了,我真的是太渴望幸福了……”
  ……
  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泪如雨下,似乎这样可以将心中的愧疚淹没。
  第二天,她去了校长办公室。
  “我要退学”,她说。
  “学校为你母亲的事情感到遗憾,但你也要站在你养母的角度去想想,如果她知道你的这个决定,会开心吗?”,校长说。
  “我要退学”,她说。
  “蒋清,如果你暂时还无法接受你养母去世的事实,学校可以为你办理休学手续,但退学的话需要监护人来”,校长说。
  “我知道了”,她说。然后她去找了她的养父,明明她才下定决心,不再参与到养父的新家去,但想要成功的办理退学的话,她必须去找他。她仅仅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决定去找养父。说到底,她终究还是利己主义者。
  她和养父谈了一夜,她再一次在这个温柔的男人面前撒了谎。
  养父最终同意了她的请求,并于第二天和她一起去了学校。
  “清儿,在这等爸爸,爸爸会处理好的”,养父说完拍了拍她的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温暖的,可以依赖的感觉。
  过去的一切如同过马灯般在她的大脑里回放,甚至一度差点毁掉她的决心——和养父一起回去,继续当他的女儿。当这个念头闪现的时候,她吓了一跳,赶紧伸出手拍了拍脸颊,以此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再将不幸带给别人。
  没过多久,养父就出来了,拿着她的退学申请书。她不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但她的目的已经完成。回去的路上,她和养父谁都没有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直至分别的时候,养父再一次就那个问题问了一遍。
  她仍旧摇了摇头,微笑着拒绝了养父。
  “爸爸,可以陪我一起去吃顿肯德基吗?”,她问。
  养父点了点头。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让我再贪恋贪恋我抢来的父爱,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顿最后的晚餐。
  她把养母的房子锁了起来,在遇到雨晨的附近租了套房,最后根据校服的样式,转到了雨晨所在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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